「想來李玉錦也不會放過我。」容青緲微微一笑,調侃的說,「昨日晚間我打了好幾個噴嚏,想必她一直在惡毒的念叨著我。」
「這是肯定的。」簡業笑了笑,打趣說,「趙江涄被送了回去,李玉錦一定不願意將事情怪在我身上,好歹我也是她的晚輩,她必定會認為一切是你在挑拔,再加上那幅畫,她立刻會明白你已經向太后娘娘透露了口風,又認定全煥一定在你手中,最起碼你應該知道全煥的下落,所以一定會用盡一切可能的對付你,如此說來,你我二人到真是要打起精神來與她玩下去。」
容青緲故意的噘了噘嘴,不依的說:「也不帶這樣偏心的,仗著是一家子的就該護著嗎?難怪為了一個全煥攪得天下不得太平。」
「她老了,腦子不靈活,弄不清楚其中的道理,我是她的小輩,依著規矩要喚她一聲『小姑姥姥』。你卻是我的妻子,是陪我一輩子的人,所以說咱們才是一家的。」簡業笑著撫了撫容青緲的頭髮,半開玩笑的說,「所以夫君一定和青緲永遠是一國的,咱們好好的想想如何對付這個壞女人。」
容青緲聽著簡業和她打趣,忍不住抿嘴一笑,臉上的表情燦爛明媚。
簡業看著容青緲面上的微笑,也輕輕一笑,這個時候,最亂的要數呆在皇宮裡的太后娘娘了吧,那幅畫送到她眼前的時候,她瞧見了定是要慌亂的,畢竟她一直以為她的聰明妹妹一直在她的掌控之中,這突然的瞧見畫上的李玉錦依然鮮活的模樣,尤其是歲月經過的痕跡,心裡定會起伏。
容青緲所畫的畫,很簡單,就是一幅如今歲月裡的李玉錦,那張臉上有著歲月過後的痕跡,但依然驕傲、自信著,眼神裡有嘲諷的味道,這種味道會刺激到太后娘娘,這一點,簡業和容青緲都沒有猜錯。
太后娘娘這幾日身子一直不太舒服,眼皮一直跳啊跳,所以常常會覺得疲憊,總要早早的就歇息,卻總是睡不踏實,臉色也一天一天的不好起來。
「母后。」皇上例行的陪著太后娘娘說了會話,瞧著太后娘娘臉上露出了倦怠的容顏,立刻溫和的說,「孩兒瞧著您似乎是倦了,那就早些歇息為好,來人,伺候母后歇息。」
太后娘娘微微蹙了蹙眉毛,有些不太精神的擺了擺手,「嗯,哀家這些日子也不知是怎麼了,總是覺得不舒服,請了宮裡的御醫瞧也瞧不出個所以然,到底是年紀大了,對了,這幾日,簡王爺可有來宮裡?」
「今日一早派人送了信過來,孩兒原是想要叫他進宮商量些事情,正巧遇上他派來的人向孩兒告假,說是要去簡檸所嫁之國,有些事情急著處理,這幾日就不能到宮裡來了。」皇上溫和的說,「母后不必擔心,朝中也沒什麼大事情需要您操心,不過是些瑣碎的小事,孩兒處理就好。」
「嗯,時辰不早了,你也回去歇息吧。」太后娘娘有些不太耐煩的說,微微閉上眼睛,沒再開口講話,只隱約聽到皇上起身離開的腳步聲。
剛剛在床上躺下,垂了紗簾,太后娘娘閉上眼睛,卻總也睡不著,人雖然是倦的,閉上眼睛卻又腦子裡清明的不得了,原是懷疑是不是中了什麼不好的毒藥,但最忠心的御醫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也只是開了養神的中藥養著。
雖然平時吃的飯菜也一再的查驗,用的物品也一再查驗隨時更換,卻什麼也查不出來,每日裡試菜的從太監小公公又加上了她最相信的芬芳,芬芳完全沒有什麼不適,精神一直很好,這讓太后娘娘心中有些鬱悶。
睜開眼,太后娘娘倦怠的瞧著床頂上的花紋,突然,她發現,在床頂處掛著一個捲起來的紙卷,不大,就那樣隨意的插在床頂的花紋中,怔了怔,立刻坐了起來,提高聲音喊了一聲:「來人!」
她的聲音有些突兀,還有些凌厲和惱怒,把正守在床前的幾個奴婢嚇了一大跳,都是她的忠僕,知道平時裡太后娘娘最是沉穩,遇事從不慌張,尤其是芬芳,更是愣了愣,平時遇到事情,太后娘娘脫口出來的總是她的名字,這會子只喊了一聲『來人!』,想必是事情很突然。
心中想著,已經立刻打開紗簾,問:「太后娘娘,您在喚奴婢們嗎?」
「是。」太后娘娘在床上坐著,看了一眼芬芳,聲音有些凌厲,「今日是何人整理哀家的床鋪?」
「是奴婢。」芬芳立刻回答,眼中有些困惑,快速的打量了一下床鋪,不知太后娘娘怎麼突然問起這個問題,難道是床鋪收拾的不合太后娘娘的意?這些日子,太后娘娘總是睡的不夠安穩,是不是今日覺得床鋪不合適?
「除了你,還有何人接觸過哀家的床鋪?」太后娘娘緩了緩語氣,以芬芳的忠心,應該不會隨便將一幅畫放在上面,有事芬芳會直接她說。
「奴婢記得只有奴婢一人。」芬芳一邊回答,一邊想了想,又回頭看了看其他幾個奴婢,快速的問:「你們可有讓別人靠近過太后娘娘的床鋪?」
幾個奴婢立刻搖頭,齊聲說:「沒有人。」
太后娘娘的眉頭一皺,擺了擺手,「你們都下去吧,芬芳留下。」
幾個奴婢也不敢詢問,立刻垂手恭敬的快速的退了出去,只留下芬芳站在床前,面帶不解之色看著太后娘娘,跳躍的燈光下,太后娘娘的臉色明顯的透出不滿,連著幾日休息不好,眼角的皺紋深了好多。
「芬芳,哀家一向最信任你,你和哀家說,除了你,確實沒有人再靠近過哀家的床,那麼,這床頂上的東西是何人所放?」太后娘娘面帶不悅,指了指床頂,「何人可以不被人發現的在哀家的床上放東西!」
芬芳嚇了一跳,立刻探頭進到床內,一眼瞧見床頂的紙卷,面色一變,脫口說:「這不可能,是奴婢親自整理的床鋪,想著太后娘娘您這些日子總是睡的不踏實,特意仔細檢查過,角角落落的,奴婢都沒有放過,怎麼會,怎麼會突然出現這個?」
「取下來。」太后娘娘用命令的語氣說,「瞧瞧是什麼東西。」
「是。」芬芳匆忙的脫了鞋,取了一個凳子過來,站在上面,小心翼翼的從床頂的花紋裡取下那個紙卷,真的不大,還很輕,然後下了凳子,重新站在床前,將紙卷小心翼翼的遞給太后娘娘。
「打開來看看上面有什麼。」太后娘娘覺得頭有些隱約的疼,用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既然這樣辛苦的藏在床頂,一定是有特別的要求。」
芬芳立刻打開紙卷,只瞧了一眼,臉色立刻一變,甚至還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然後看向太后娘娘,聲音有些猶豫,「太后娘娘,這——」
「是什麼?」太后娘娘眉頭一皺,不耐煩的問,「你嚇成這個樣子!」
「是,是那個女人的畫像。」芬芳聲音微微有些顫抖,「但不是她年輕時的模樣,是,是她現在這個年紀的模樣,瞧著,有些怪異。」
太后娘娘一愣,伸手一把奪過芬芳手中的紙卷,上面,確實是她的妹妹李玉錦,那張臉,她死了也不會忘記,但是,令她意外的是,正如芬芳所言,畫上的李玉錦並不是年輕模樣,到好像是現在應該有的年紀的模樣,眼神中透出嘲諷,似乎在笑話她。
「是何人所繪!」太后娘娘聲音一凌,一使勁,竟然將紙撕成兩半。
芬芳撿起落在棉被上的兩截紙,仔細瞧了瞧,輕聲說:「沒有留下任何的名字,紙張也是尋常的宣紙,瞧不出是哪家所售,這種紙,京城裡多的很,但也只有京城有,想必這繪畫之人一定是京城裡的人物。同時還認得您和那個女人,可是,那個女人不是好好的呆在皇宮裡嗎?怎麼會有人可以畫出她如今的模樣,而且還是好好的沒有任何不妥的模樣。」
太后娘娘明白芬芳的意思,李玉錦一直被她關在皇宮裡,而且已經是個廢人,就是有一口氣,她有意讓李玉錦活著,為得就是讓李玉錦活著看到發生的一切,包括那個江侍偉的殘缺,如今這個皇上的悲催。
但是,很明顯,這幅畫告訴了她,李玉錦還活著,並且還活得很好,皇宮裡的那個就是假的,真的李玉錦不在皇宮,在江湖。
「難道是那個女人的兒子救了那個女人?」芬芳聲音略微有些嘶啞,有人竟然可以在沒有任何人知道的情形下將紙卷藏在太后娘娘的床頂花紋裡,這說明後宮裡有此人的眼線。
如果真是李玉錦或者江侍偉的眼線,那就太可怕了,想到身邊竟然還有那個可怕女人的眼線,芬芳就立刻覺得後脊背發涼,心一直在狂跳,那個女人,雖然一直關在皇宮裡,等同一個廢人,但那些曾經發生過的事,一想,還是心驚膽戰,當年,差一點就被那個女人困死,那種絕望,一想就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