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侍偉頭上戴著一頂黑色的大帽子,垂著厚厚的黑紗,遮住了那張五官糾結而恐怖的面容,一身已經濕透的,亂七八糟的衣服,李玉錦也是一身下等奴僕打扮,微胖的身材,不是她真實面容的臉上雙眉緊皺,頭髮有些凌亂。
怎麼瞧,二人都像是逃難的百姓,狼狽不堪,此時出來的人幾乎全都打著傘,只有他們二人傻乎乎的走在風雨中,還一路不停的東瞧瞧西瞅瞅。
不過,江侍偉到覺得有趣,沒有人認得出他來,此時他看起來就像是個正常人,雖然在風雨中白癡一樣的走著,腳踩在地上的泥水裡發出撲哧撲哧的聲音,讓他覺得很是有趣,更加的加重腳步,任由泥水濺滿了他的衣服。
李玉錦幾乎已經可以確定,也許,江侍偉所猜測的是對的,他們以為他們成功的迷昏了容青緲,並且在簡業剛好離開的時候帶著容青緲離開了簡王府,然後按著計劃尋個沒有人的地方關押她,慢慢的拷問出全煥的下落。李玉錦認定,容青緲一定知道全煥的下落,就憑全煥對容青緲的『癡情』,也會留些線索給容青緲。
只是,此時,李玉錦除了覺得有可能江侍偉猜測的是真的,他們被容青緲涮了,從一開始容青緲就沒有被迷昏,她是裝的,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就算是容青緲知道全煥的下落,甚至就是容青緲藏了全煥,只怕是自己和江侍偉也拷問不出全煥的下落。
看著視線裡可以瞧見的簡王府,正如江侍偉所說,沒有什麼關係,也許打從牛突然發瘋開始,容青緲就已經不在牛車的棉被之下。
「我們回去吧。」李玉錦歎了口氣,想,還好,至少江侍偉還在她的掌控之中,她現在已經是個自由身,慢慢再想辦法吧。
「好。」江侍偉樂呵呵的說。
江侍偉的心情看來真是不錯,似乎,容青緲沒有被他們娘倆抓到,反而戲耍了他們娘倆,在他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情,仔細想想,也是,再三的被自己的親娘算計,先失了容顏變成個醜八怪,然後丟了皇位繼承權成了弒『父』的大罪人關進天牢,再變成突然冒出來的全煥獲得天下九五之尊的階梯,最後又被親娘算計的失了武功,如今這個精明的不能再精明,惡毒的不能惡毒的親娘硬是被容青緲給不動聲色的涮了一通,真是可喜可賀呀!
「你看起來好像很開心呀!」李玉錦不滿的說,「你可記好了,我才是你的親娘,沒有我就沒有你,容青緲就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狐狸精!」
「嗯,不過,狐狸精沒有害我,反而當我是朋友,你這個親娘到是生了我不錯,卻一次又一次的騙我、害我、作踐我,若我當時有知,必定一出生就先一口氣憋死自己尋個痛快。」江侍偉不屑的說,「少拿親情感動我,我現在可是牢記,『最毒莫過婦人心』這句老話了,親娘呀,若是你再落我手中,我必定用鐵鏈細細捆了你尋個最最保險的地方關了你!」
李玉錦一邊和江侍偉彼此冷嘲熱諷,一邊不情願的轉身朝著他們來時的方向走去,風雨越下越大,路上行人時不時的瞧著這兩個傻瓜一般的男女。
而就在幾個時辰前,簡業跟著自己父親派來請他的護衛來到簡王爺的書房外面,書房內,簡王爺獨自一人坐在桌前,桌上燈苗撥的極亮,時不時的隨著窗戶縫隙處吹進來的風跳躍,簡王爺臉上的表情陰鬱的很,比外面落雨的夜色還要暗沉,桌上攤開著一封書信,正是簡檸要簡業親自轉交給他的書信。
「老爺,小公子來了。」伺候簡王爺的貼身奴才看到簡業,立刻先進到室內,彎著腰恭敬的說。
「讓他進來。」簡王爺頭也不抬,悶聲說,「還有,沒有我的同意,不許任何人打擾我們父子說話,哪怕是王妃本人來也不成。」
「是。」貼身奴才立刻恭敬的說,退了出去,打開門,讓開身子給簡業進去,再掩了門,走開三步,垂手無語的守著。
帶簡業來的護衛也迅速的消失在風雨中。
「父親。」簡業看了一眼簡王爺,恭順的說,「不知此時喚孩兒過來有什麼要緊的事?」
「你姐姐這封書信你可曾看過?」簡王爺指了指桌上攤開的書信。
簡業搖了搖頭,語氣平靜的說:「姐姐再三囑咐過,說是書信一定要親自交給父親大人,是一些要單獨和父親大人說起的私事,至於是何私事,姐姐並沒有對孩兒提起過,孩兒只是聽姐姐隨口說了句,是父親和姐姐舊時認識的一個人,與孩兒沒有什麼關係。」
事實上,簡業看過簡檸的書信,簡檸書寫之時他就在一旁。
簡檸在書信裡並沒有提是簡業和容青緲送了全煥過去,也沒說全煥是因為容青緲才受了傷,只說是有個自稱是簡王爺親侄兒的人出現在皇宮附近,受了重傷,一隻胳膊和雙腿都筋脈斷裂,已經是個廢人,雖然容顏憔悴,瞧著似乎是有些面熟,便留在了宮裡,以堂兄妹的身份照顧著,告之父親不必擔心,雖然人受了重傷,但不至於送命。
「確實沒有?」簡王爺有些不相信,看著面前的簡業。
簡王爺知道,簡檸一向和這個弟弟關係最是融洽,遇到事情也常與簡業商量,如果那個自稱是他親侄兒的人真的是全煥的話,簡檸應該會和簡業提及此事才對,除非那人不是全煥,十年前簡檸也見過全煥,但十年裡,全煥的變化還是很大的,所以也有可能簡檸只是瞧著眼熟,並沒有想起之前的舊事。
簡業再搖搖頭,「確實沒有,姐姐只和孩兒說,不過是些家中舊事,不提也罷,父親自然會有安排,不用孩兒出面解決。」
簡王爺點點頭,轉開話題,「如今趙江涄不在,容青緲也不在跟前,你和為父說實話,趙江涄所言,容青緲曾經被那個全煥劫持之事是真是假?雖然這件事有關容青緲的清譽,只你們父子二人知曉,到也無妨。」
「確實沒有。」簡業歎了口氣,「趙江涄比青緲小,原是表姐妹,一直以來就是個喜歡爭風吃醋的女子,尤其是孩兒如今寵著青緲,她自然更是看著不高興,時不時的弄出些沒有規矩的事情來,青緲一向讓著她,也是孩兒以前慣的她太厲害,讓她沒有個分寸規矩,讓父親看笑話了。」
簡王爺眉頭一皺,「你確定趙江涄只是爭風吃醋?」
「是。」簡業肯定的說,「孩兒可以作證,這段時間青緲一直和孩兒在一直,孩兒也一直住在青緲的院落裡,我們夫妻二人日則同行,夜則同眠,孩兒有事的時候也喜歡帶著青緲一起,青緲雖然是個女子,到底出身商賈之家,在孩兒生意之事上很有幫益,這點上,母親也頗為欣賞她。」
簡王爺盯著簡業,簡業一臉的平靜從容,瞧不出心虛,也看不出說假話的模樣,到有些猶豫,但鸞兒所說的一切又不像是假的,鸞兒也明明說,全煥劫持了容青緲,還說全煥說過如果他出了事,可以尋他幫忙,鸞兒應該沒有說謊騙他,可簡業為何就說容青緲一直和他在一起,並沒有被全煥劫持一事?
就算是趙江涄因為爭風吃醋而說謊,鸞兒何必說謊?
「你確實沒有為了不讓別人懷疑容青緲和全煥有染,說出些不好聽的話,而有意不肯承認容青緲被劫持之事?」簡王爺還是不放心,再問。
簡業微微一笑,淡淡的說:「若是真的青緲被全煥所劫持,一個戲子,也太有本事了吧?而且,若是真有此事,孩兒必定會親自一封休書休她離開簡王府,何必為她遮掩?父親是想的太多了,孩兒確實是一直和青緲在一起,她並沒有離開過孩兒半步,而且還有進忠進喜跟著,就算是有那麼一時半會的不在一起,也有進忠或者進喜寸步不離的跟著,哪裡可能在孩兒和他們二人眼前劫持走青緲,這故事編的也太可笑了吧。」
簡王爺心中雖然還是懷疑,但見簡業提及全煥的時候,並沒有責罵嘲諷之意,似乎根本不把此人放在眼裡,完全沒有自個的女人被劫持後的報復言行,只能暫時放下心中的懷疑,再掃了一眼桌上的書信,考慮著要不要將簡檸書信中所提之事說給簡業聽。
「你在你姐姐那裡可瞧見什麼不認識的人?」簡王爺試探的問。
「沒有。」簡業立刻乾脆的回答,「姐姐身旁之人都是您和孩兒再三挑選出來的可靠之人,小外甥身旁更是最為忠心之人保護著,這一次孩兒帶青緲過去看望姐姐,與姐姐一起在皇宮她的宮院裡一起用膳,連她身旁的奴才奴婢們都是熟悉的面孔,若說起來,只有青緲一人算是個新鮮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