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青緲心中歎了口氣,人死不能復生,她與那些後宮的女子們沒有半點關係,就算是她婦人之仁的憐惜她們,也無法再救她們活過來,只能歎息是那些女子的命不好,但願她們早些投生好人家。
「這有何好怕的。」容青緲語氣平淡的說,「檸公主還是粗心了些,那些年輕的年老的,好看的不好看的,原都是老皇上瞧得不耐煩的,你該尋些手藝好的匠人,做些比世人都要漂亮的紙人送了去,說不定老皇上會更高興。」
簡檸怔了怔,再瞧了瞧簡業,指著容青緲,有些訝然的說:「這女人怎麼比哀家還要損?!真是的,這根本不可能是容青緲,打死她她也講不出如此刻薄的話來!這是哪裡冒出來的妖孽?!」
「就如檸公主所說,真相永遠都沒有意思,實話最是無趣。」容青緲微微一笑,「若是青緲,定當做了檸公主般漂亮的女子燒了去,那才是老皇上念念不忘的人兒。這話才聽著有那麼幾分刻薄之意。」
簡檸瞪著容青緲,思忖一下,不再理會容青緲,瞧向簡業,「簡業,有些日子沒見你,你去了哪裡,娘可還好?王府裡一切可好?你這一次來哀家這裡是為何事?」
「娘一切都好,王府裡也一切照舊。」簡業淡淡一笑,知道簡檸在嘴巴上佔不到容青緲的半點便宜,容青緲在江侍偉看來都承認是罵人不帶髒字的聰明女子,簡檸一時不習慣,處處被損並不奇怪,「我這次來是想送份厚禮給姐姐你,這份禮物還是青緲的提議。」
「她提議?」簡檸伸手指了指容青緲,很是懷疑的說,「聽她言語,哀家還真是擔心著,她能夠有什麼好禮物送哀家,不把哀家做成紙人燒了九泉下陪著老皇上已經是仁慈了,得了,可別弄出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出來。哀家膽子小的很,嚇壞了哀家,沒了哀家,咱們那的太后娘娘豈能饒過你們二人。」
容青緲微微一笑,帶著三分調侃,「青緲賭定檸公主會歡喜的很。」
「你又不是哀家肚子裡的蛔蟲,如何知曉哀家會喜歡什麼!」簡檸有些凶巴巴的說,「再說,若你真的是容青緲,哀家一向就不喜歡你,軟弱無能,白癡無用,從來只有哀家不放你在眼裡,哪裡你會討了哀家的歡喜。」
簡業剛要講話,一旁的容青緲卻依然語氣三分調侃,面帶微笑,不緊不慢的說:「說來有趣,你這些話要是放在十年間任何一個時候說出來,青緲必定是要哭鼻子抹眼淚才能釋懷,但如今,聽在耳中除了覺得有趣外,竟沒有半分可惱之意,檸公主,如此說來,你也沒有青緲一直以為的那般可惡。」
簡檸怔了怔,瞪著容青緲,「你說什麼?」
容青緲微微一笑,她的笑容從容安穩,是的,她發現聽著簡檸如此刻薄的講話,她卻半點惱怒之意也沒有,任何事情,似乎都有萬般的可能,她以前是敬畏著簡檸的,因為簡檸是簡業的親姐姐,而後來她是惱怒著簡檸的,因為簡檸幫著簡業一起算計她,但如今她卻是無惱無畏,只是因為簡檸只是簡檸。
「青緲的意思是說,她如今視你為路人。」簡業一旁輕緩的說,「她不再怕你,亦不再惱你,你說什麼,對青緲來說都不過是可聽可不聽的言語。」
簡檸愣愣的看著簡業,「你竟然幫著她!」
容青緲也有些意外,她沒有想到簡業竟然能知道她心中想什麼。
「她是我的妻子,我自然要幫著她。」簡業微微一笑,「你雖然是我的親姐姐,但你嫁了別人成了別家的媳婦,而青緲則是嫁給了我成了我的妻子,是要陪我一生一世的女人,我自然是要向著她,難道姐姐覺得不對?」
「你不是說——」簡檸用手指著簡業,話說一半,又有些沮喪的說,「算了,哀家也弄不清楚這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懶得理你們!」
簡業微微一笑,語氣溫和的說:「雖然我會幫著青緲,但我依然是你的親弟弟,自然是不會害你,青緲這次送來的確實是你會喜歡的禮物,只不過,這樣禮物對你來說,可為喜亦可為禍,如何取捨在你。」
簡檸到有了幾分好奇,「是何禮物?錢,哀家不缺,這整個王朝都是哀家的,哀家想要什麼都有,權,哀家也不稀罕,哀家如今是這個王朝的九五之尊之上的人,皇上是哀家的兒子,哀家要如何就如何。」
「是一個男人。」容青緲靜靜的說,語氣依然從容安穩。
「一個男人?」簡檸眼睛瞪的老大,這樣的話,會從一向羞澀無知的容青緲口中說出,要不是外面在颳風下雨,她真真的要立刻跑出去瞧瞧,是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了?!
「是。」容青緲指了指後面,進忠進喜抬著一個箱子,很是精緻的箱子,上面的花紋雕刻的很漂亮,「禮物就在箱子裡,檸公主要如何取捨在檸公主自己,這箱子可是打從咱們國家帶來的,裝了禮物才重新組合成箱子,若不是顧著檸公主的面子,也不會如此鄭重其事,真真是他的福氣得了這份體面。」
簡業想:這也就是全煥還昏迷著,若是醒著,聽到容青緲這些話,一定會氣得吐血。『什麼叫真真是他的福氣得了這份體面?』難不成用了一個精緻些的箱子裝著就是給了全煥顏面?也是,一個大男人,被當成禮物送給一個曾經被他利用過的女人,也確實沒有顏面二字可言。
簡檸看了箱子一眼,沒有說話。
「他是檸公主心中的男人。」容青緲語氣依然從容安穩,「如今在外面呆的時間久了些,青緲怕他迷了路忘了事,就帶他回來,至於回來後,檸公主要如何收拾他或者安置他,再與青緲無關。」
簡檸唇齒間吐出兩個字:「全煥!」
「是。」容青緲微微一笑,「檸公主真是聰明人,青緲喜歡。」
簡檸卻不理會容青緲的調侃,走到箱子前,箱子上上了鎖,同樣精緻漂亮的銅鎖,她的手微微有些哆嗦,「打開。」
聽到簡檸的吩咐,進忠先是瞧了容青緲一眼,容青緲衝他點了點頭,示意他聽從簡檸的吩咐,進忠側頭衝自己的哥哥使了一個眼色,拿著鑰匙的進喜這才走到箱子前打開了箱子。
箱子被打開,裡面蜷縮著一個人,錦衣華服,一張臉略微顯得有些蒼白,但眉眼清秀,還是舊時模樣,雙目緊閉,顯然是在昏迷中。
「他,他怎麼了?」簡檸指著箱子裡的全煥。
容青緲也瞧了瞧箱子裡昏迷不醒的全煥,歎了口氣,有些同情的說:「好好的一個人,硬是讓一隻狼咬了一口,大夫說,怕是胳膊會保不住了,不過,一路上照顧的還好,傷口沒事,或許檸公主這裡有更多的大夫,會救得了全煥這只胳膊,不然,一個好好的公子哥有了殘缺,心中自然是不舒服,所以青緲也和檸公主提前說一聲,如果全煥不提舊事,檸公主最好是閉口不問,好歹給全煥一個顏面,免得他羞愧難當自己想不開。」
「究竟是出了什麼事?」簡檸惡狠狠的問,「怎麼會被狼咬?」
「他去了簡王府名下的一處農莊,哄騙父親說他是父親流落在外多年的親侄兒,是父親過世的弟弟的孩子。」簡業語氣平靜的說,「青緲猜想,怕是他想念你和你們的孩子,想要藉著父親的手過來這裡。農莊裡的人救了他,沒有說破他的身份,正好我要過來這裡,青緲便提議捎了他一起過來。不過,他在咱們國家有仇人,而且李玉錦和太后娘娘都一直在尋找他,為何,我們也不清楚,不過,若是想他活命,這些舊事最好不提不問,就讓他安生的呆在這裡,你還可以保有他的性命,以及讓你們的孩子有個父親可以親近。」
簡檸呆呆看著箱子裡昏迷不醒的全煥。
「所以,還得瞞過公公。」容青緲語氣平靜的說,「若是公公知道他在這裡,他還以為全煥是他的親侄兒,瞞著婆婆,你們二人若是被他知曉,定不知會生出怎樣的事來。相公和青緲只能幫你們二人到這個地步,如何應付餘下的事情,保住全煥的性命,就要靠檸公主自己了。」
「當然,除非你不想他活,想他死。」簡業淡淡的說。
簡檸身子哆嗦一下,竟然有眼淚流了出來,苦笑一下,喃喃的說:「哀家是真真的想他死,哀家是恨不得生食其肉,可是,——」
容青緲心中輕輕歎了口氣,這讓她想起十年裡的自己,她那時知道簡業娶了趙江涄的時候,心中就是這種念頭,想簡業死,恨不得生食其肉,但是,卻又怕簡業有任何不妥,那種矛盾,就如此時的簡檸。
簡檸一定是恨著全煥的,以簡檸的聰明,如何不知二人就是彼此利用,開始的時候是全煥利用她,後來是她利用全煥,但是,她不愛他,如何肯利用他呢?尤其是利用他讓她生下孩子,那可是她和全煥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