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業冷冷的說:「跟著趙江涄在王府裡呆了這麼久,竟然還不知道我最討厭什麼,難怪做事越來越蠢!」
小倩咬了一下嘴唇,嚥回後面的話,是的,她想起來了,簡業最討厭的事有好多吧,但其中有一樣就是,做錯了事不肯爽快的承認或者改正錯誤,反而是一再的找理由為自己開脫,她現在就是,明明被簡業抓到了,卻還找理由!
正在說話間,外面進忠走了進來,走到簡業身旁,輕聲說:「那邊的人來了,已經進了院子,要他們此時進來嗎?」
簡業瞧了瞧小倩,語氣淡漠的說:「這個,要看小倩姑娘的意思。」
小倩面上肌肉一哆嗦,語氣恭敬的說:「奴婢已經準備好了。」
進忠再看了一眼簡業,簡業輕輕點了點頭,進忠轉身出去,很快帶了兩個在容青緲看來面容陌生的男子,年紀都不過三十上下,略微有些瘦弱,但精神氣不錯,不像是打理家務的奴僕,到似乎是長年征戰的士兵。
「見過簡公子。」兩個奴才恭敬客氣的施了禮,瞧了一眼躺在床上蓋著棉被閉目休息的趙江涄,然後瞧了一眼小倩,語氣略微沉了沉,「小主子這是怎麼了?老爺擔心的很,特意讓過來瞧瞧。」
「有些倦了,一直在歇息,小公子和容主子過來瞧瞧,說是既然歇息了就不要打擾,難得可以好好的歇息一會。」小倩眼睛不敢看簡業,口中輕聲說。
「你是容青緲?」其中一個奴才上上下下打量著容青緲。
容青緲眉頭一蹙,不耐煩的說:「你會說人話嗎?我的名字自來只有爹娘可以稱呼,你算什麼東西!難怪江姨娘如今愈發的不懂事,連個奴才,還是個外來的奴才都可以蹬鼻子上臉!難怪成了不在大事,小事上都不肯忍,大事上豈能成就。」
她的話說的尖刻至極,聽得那個奴才臉上一紅,有些羞惱之意。
「簡公子。」另外一個奴才一旁開口說,「老爺很擔心小主子在這裡會受欺負,特意讓我們兄弟二人過來瞧瞧,如今看著小主子歇息著,也不好打擾她歇息,但是,您這位正室的脾氣是不是太厲害些了?」
容青緲不等簡業回答,露了露潔白的牙齒笑了笑,笑容淡然,卻讓這個奴才沒由來覺得有些瘆人,下意識撫了撫自己的胳膊,聽容青緲語氣嘲諷的開口說:「你哪裡來的,一個做奴才的開口提醒我家相公要如何當家作主?」
「在下是曹府的奴才。」這個奴才聲音有些生硬的說。
曹天安,這個名字突然的湧進容青緲的腦海,這個人,就是市井百姓間傳聞的讓先皇給戴了綠帽子的男人,在他在外征戰的時候,他的妻子,也就是太后娘娘的親妹妹搭上了先皇,並且為先皇生下孩子,也就是江侍偉。
「那麼說,不是簡王府的奴才了。」容青緲語氣懶了懶,「既然不是簡王府的奴才,到了簡王府的地盤,就略微收斂些,我這個當正室的,過來瞧瞧你們的小主子,相公的側室江姨娘,已經是很給你們小主子臉面,別太當自個是什麼東西,把這裡當成你們的曹府。有本事你們曹府別丟了臉讓人說三道四,管好自己的家事再來這裡撒野吧!」
兩個奴才互相看了一眼,手微微一哆嗦,正要生事。
「上一次讓你們家小主子送去見了閻王,我算是命大的,又回到人間,閻王就和我說,世間那些不過是些不知輕重的傢伙,你瞧見誰不順眼了,就送了來,保證他們有來無回,哪輩子也不敢再得罪你。」容青緲微微一笑,很是商量的語氣說,「我也想試一試,但是看在相公一直寵愛江姨娘的份上,還真不好意思拿她練手,要不,換你們二人試一試?信不信,就算是我動手殺了你們二人中任何一個,其中一個回去報信,你們的老爺也只會罵上兩句,但絕對不會報復我,因為,我實在是知道的太多了,而且那些我知道的東西,都分散在各自,若是我有個萬一不合適,會發生什麼事,江侍偉一定會明白的很!」
「你以為你可以殺得我們中的任何一個嗎?」前面說話的那個奴才冷冷的說,「要不是看在小主子和簡公子的份上,我立刻出手殺了你。」
容青緲微微一笑,臉上全無懼意,竟然朝前走了幾步,站到這人的面前,語氣平和的說:「你不必看趙江涄和簡業的面子,你此時便可以出手,你若真能殺了我,我算是服了你,你以為閻王的話是哄小孩子玩的嗎?」
她直接稱呼出簡業的名字,說的極是自然,但語氣間的肯定和冷漠卻讓面前兩個奴才都頓了頓,看現在的情形,以及小倩傳達給他們的訊息,還有傳聞中江主子對這位容青緲的客氣,他們還真沒敢動手。
二人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容青緲微微一笑,她賭定他們是不敢動手在這裡殺了她,就算簡業不出面救她,旁邊也沒有人會傻到真讓她死在這裡。因為所有人沒有一個人能夠確定她究竟知道多少,她知道的有多少是另外的人也知道的,她如果出了事,會不會真的傳出什麼事情來。
容青緲正好經過進喜的身邊,順手拔出進喜肋間的佩劍,進喜沒提防,嚇了一大跳,容青緲的這個動作是在夢醒後農莊裡學會的,雖然沒有正式的學習武藝,但身手要比夢魘裡的她靈活許多,所以進喜在沒有想到和沒加提防的前提下,竟然被容青緲順利的拔走了佩劍。
「你們既然不敢殺了我,那你們信不信我可以殺了你們中的一個?」容青緲面上的微笑很是恬靜美好,但看在兩個奴才眼裡,有一種詭異的美。
如果容青緲動手,他們做為奴才是不可以輕易閃躲,也不可以還手的。
鋒利的劍落在其中一個奴才的肩膀上,對著他的脖頸,那奴才的身體立刻繃緊,手也握緊。
「其實吧,我也覺得閻王有些寂寞,送去一個兩個可以玩耍的,閻王一定很開心。」容青緲自言自語的說,手中的劍似乎有些沉,她似乎有些拿不穩,劍在那個奴才的肩膀上動來動去,那奴才的臉愈發的難看。
簡業瞧了進喜一眼,進喜上前恭敬的說:「容主子,這劍好沉,萬一傷著了這位兄弟,回去說些什麼,讓曹老爺誤會了,生些閒事傷了身體不好。」
容青緲瞧了瞧進喜,微微一笑,輕聲說:「我就和姓曹的老頭說,你們家這個當奴才的,太不是當奴才的料了,一門心思的想當主子,在外面拿著他老人家的臉面使勁的丟,若是不收拾,他老人家的臉可就丟光了。當著外人的面出言不遜,竟然嘲諷於我,你說,我要是不計較豈不是太窩囊,要是計較,似乎不給他面子,是呀,這奴才是他的,他自個教出來的,應當由他自個好好教導,是不是?對,就是這個理。你們二人記著,回去和你家主子說,今天容青緲所講的話,若是他覺得對,就處罰你們二人讓我心裡舒坦些,若是覺得我不對,那就把你們奴才二人提升為主子,好歹這外出拿主子的臉丟,最起碼也得是半個主子,是不是?」
容青緲說話的時候和顏悅色,語氣中還略微有些淺淺的嬌嗔,手中的劍還一直握著放在那個奴才的肩膀上,偶爾的換個地方,但始終不離那個奴才的脖頸處,只要那個奴才一動,說不定她手一哆嗦就會傷到這個倒霉的奴才。
而且,她似乎真是替這二位奴才擔心,聽得進喜一個字也講不出來,笑不敢笑,勸不好勸,這二位奴才今天回去是必定要將這裡發生的事情講給他們的主子聽,只是不曉得要如何的收場。
好歹容青緲現在還是簡業的正室,如今不僅放了出來,還得了太后娘娘的喜歡,就算是曹天安心裡惱恨容青緲的言行,想要為趙江涄出氣,也不能真的因為一個容青緲就對抗太后娘娘亂了大局,估摸著不太好處理此事,這兩個奴才少不得要挨頓訓斥或者體罰。
那二位奴才也想到了這一些,臉上的表情變得沮喪,身體也不再緊繃,似乎是打算認罰,讓容青緲責罰了好過回去讓曹天安訓斥他們辦事不利。
「算了,我大人大量不和你們這兩個當奴才都當不好的混帳傢伙計較。」容青緲將手中的劍抽回來交給進喜,口中散漫的說,「進喜,你說,我這個當主子的是不是挺寬宏大量的呀?」
進喜一怔,嘴唇一咧,突然想到這個時候不可以笑,立刻硬收回唇角的笑意,嘴唇有些哆嗦的說:「是。是。容主子最是心底善良,寬宏大量!」
進忠咬著嘴唇,在一旁站著,身子卻在微微哆嗦,努力不笑出聲來。
一抬頭,簡業的目光正靜靜落在自己身上,容青緲皮笑肉不笑的笑了笑,笑得有些瘆人,但卻讓簡業唇角微揚,露出三分淺淺笑意,溫和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