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兒要不是顧忌著太后娘娘的籌劃,何必要過得這樣辛苦。」簡王妃輕輕歎了口氣,「我這幾個孩子中,獨數簡業最隨李府的祖上,聰明,冷漠,善於保護自己,一切從來不會表現在面上,所以太后娘娘一眼就相中了他,安排他給檸兒送親。你仔細的想一想,明明皇上已經派了相公去幫著檸兒處理所在國家的政事,何必太后娘娘再安排業兒一定跟著,甚至要幫著相公處理那裡發生的事情?這其中一定有原因。」
「難道——」鸞兒一怔,「太后娘娘也不相信皇上?可是,那可是她的親生兒子,甚至為了讓這個兒子登上皇位,她還對付了江侍偉,以及傳聞中所說的,她讓先皇——」
簡王妃歎了口氣,出了好半天的神,才緩緩的說:「相公他終究是存了私心的,明知道太后娘娘對我一向寵愛,卻偏偏背著太后娘娘和我與皇上保持著緊密的聯繫,甚至有些事情也背著太后娘娘和我,若是出了事,也是他活該,如果他和我說起他的打算,或者放我在心裡為我著想既不親近太后娘娘也不討好皇上,只做著個中立的簡王爺,我會多些為他籌劃的心思。」
鸞兒沒有吭聲,簡王妃再怎麼說簡王爺,也是他們夫妻二之間的事,輪不到她一個當奴婢的多說少道,而且,她也猜不出簡王妃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你知道是誰幫他出了這個主意嗎?」簡王妃突然冷冷的一笑。
「周姨娘?」鸞兒憑直覺脫口說。
簡王妃滿意的點了點頭,到底是自己的貼身奴婢,凡事總能猜到她的心裡去,懂得為她分憂,「是,不過不是周姨娘本人,而是周姨娘的家人。周姨娘原本好好的做著簡東為的正室,又為簡家生了一個長孫簡震,突然因為我和太后娘娘的緣故成了側室,兒子也成了庶出,失了繼承王爺之位的機會,呸,她也不想想,如果沒有我的出現,簡東為如何可以成為王爺呢?他再能也只不過是一個武將,是要征戰殺場拚死拚活的,太后娘娘為了照顧我的情緒才會讓他留在京城成了一個可以去各處轉轉得些好處的王爺!原本也是太后娘娘希望他可以幫著自己成就一些事情,沒想到他卻是個扶不起的阿斗,還暗中成了皇上的人,真是作死的節奏!」
鸞兒始終弄不明白,怎麼太后娘娘和皇上這對母子會各自為政?
「你知道為什麼最後太后娘娘要毀了江侍偉的臉嗎?」簡王妃嘴角微微一挑,面帶冷漠嘲諷的微笑,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鸞兒傻兮兮的搖了搖頭,看著簡王妃,等她繼續說下去。
「因為江侍偉那張臉太像一個人。」簡王妃從牙齒縫隙裡笑了一下,笑的鸞兒輕輕哆嗦一下,「若是不毀了那張臉,再怎樣不同的教養,再怎麼不同的性格脾氣也難免不會讓人不懷疑,太后娘娘是李府裡精挑細選出來的女子,她也是唯一一個登上皇后娘娘位置的李氏女子,並且成為太后娘娘的唯一一位李氏女子,這可是李氏一族最大的籌劃。只不過,李氏想要的不是這個國家的江山社稷,或者說,李氏的野心單憑這一個國家是無法滿足的。」
「可是,皇上也很努力呀,雖然一直靠著太后娘娘的暗中幫助,但朝堂之上也是一個雷厲風行的皇上,簡王爺偶爾說起的時候也是誇獎的很。」鸞兒小心翼翼的說,「再說,皇上也有一半的血液是李氏的,與小公子情形相同,為何太后娘娘要倚重小公子並且有意隱瞞皇上?」
「因為皇上也在有意的隱瞞著太后娘娘。」簡王妃語氣平淡的回答。
鸞兒真是怔了怔,不過,想一想,李氏一族也是這樣的,不然,哪裡會出現之前太后娘娘和她的妹妹爭一個相公,最後姐妹情誼全消,從此陌路。
「自小,江侍偉和皇上就被太后娘娘安排了不同的師傅教養,一個被教養的風流倜儻,每日裡享受最好的榮華富貴,一個成熟穩重,每日裡苦讀詩書想要繼承皇位,二人衣著打扮不同,也不在同一處居住,偶爾才會見上一面,在別人眼裡,覺得是因為這對兄弟雖然是同一個父親但卻不是同一個母親,而且其中一個的母親生生的奪了太后娘娘的幸福,太后娘娘能夠肯替她養著兒子已經是仁慈心善的很,已經是以德報怨的。但是,這也只是一些知道部分內情的人所說,百姓們並不清楚這許多,更何況一些不為人知的內情。」簡王妃的語氣已經恢復正常,如同在說家常,「很小,從二人懂事起,如今的皇上就很是厭惡江侍偉這個兄弟,因為太后娘娘總是和他說,要他提防著這個備受先皇疼愛的兄弟,因為這個兄弟是他以後當皇上的最有力的競爭對手,是太后娘娘自己這個當娘的沒能替自己的兒子籌劃好。在我的印象裡,這對兄弟雖然不太常見面,但如今的皇上卻經常的派人暗中對付江侍偉,因為我是可以隨時進宮玩耍,並且會見到他們兄弟二人的一個人,世人也許都會認為一直是江侍偉在欺負如今的皇上,是如今的皇上一直在忍辱負重,但事實正好相反,江侍偉一直被眾人寵愛著,根本沒時間也沒有覺得如今的皇上是個多麼可怕和需要對付的人,他覺得自己就是命裡注定要當皇上的人,先皇一直很疼愛他,但是,你知道為什麼最終先皇在臨死前還是同意的讓如今的皇上做皇上嗎?」
鸞兒心想:我哪裡知道!但口中卻不敢說,只是搖了搖頭。
「因為很簡單呀,先皇也很疼愛如今的皇上呀,這兩個都是他的兒子,哪一個都是他的心頭肉,所以,太后娘娘就以此為要挾讓先皇同意讓如今的皇上當皇上,先皇甚至無視了太后娘娘對江侍偉最後的處罰,世人都以為先皇辭世後如今的皇上才登了基,然後江侍偉才被毀了容顏。」簡王妃長長出了口氣,語氣有些畏懼的說,「其實,這些事情發生後,先皇才離開的人世,當時先皇的葬禮所埋屍首並不是真的先皇,真正的先皇死後已經被燒成灰丟去亂墳崗。所以當時一切,都是先皇目睹中發生的,是太后娘娘在懲罰先皇,她派人給老邁的先皇下藥,逼先皇寫下立如今皇上為皇上的詔書,然後再讓先皇在真正閉眼前親眼目睹江侍偉被生生挑斷臉上的筋脈,被用滿是細小倒勾的皮鞭沾著鹽水天天打的遍體鱗傷再送去療傷,剛長出嫩肉再重複一次,直到先皇吐血而亡為止,而這一切,都是在江侍偉母親親眼目睹下進行的,而且,做這些事情的正是如今的皇上,也就是大家口中所謂的江侍偉同父異母的兄弟。江侍偉的親生母親,也就是我的另外一位小姑姑,如今還活著,被太后娘娘關著,為什麼不要她死,你猜得出來嗎?」
鸞兒眨了眨眼睛,有些遲疑的說:「若是說要她親眼看著江侍偉最終走向死亡,也不對呀,江侍偉已經被毀容,成了一個可怕的怪物,就算是太后娘娘要懲罰奪了她夫君和差點令她兒子做不成皇上的過失,也算是懲罰過了呀?」
簡王妃長長出了口氣,慢慢的說:「我當時去宮裡玩耍,一時內急,尋了個地方想要小解,正好有一處假山有一處避人的山洞,我便躲了進去,沒想到裡面是有機關的,我竟然進到了關著未死先皇的地方,然後看到聽到了許多不該我看到和聽到的內幕。」
說到這裡,簡王妃突然身子微微一哆嗦,不再繼續說下去,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半晌無語,手也突然緊緊的攥了起來,指節發白,神情也有些發呆,鸞兒不敢打擾,只靜靜候著。
「當時我躲在一處沒有人看得到的地方,那個地方有些雜物,我就躲在一些破舊的桌椅間,上面堆積著許多的雜物,似乎是宮中一個存放雜物的地方,很黑,也很潮濕,只有隱約的光線,似乎是小的夜明珠發出的光,然後我看到了太后娘娘和先皇,當時我真以為我眼花了,因為當時先皇的葬禮已經結束,我差點喊出聲來,幸虧我當時以為自己是在做夢,身子也是僵硬的,沒有被太后娘娘發現。」簡王妃苦笑一下,「不然,如今便沒有了我的存在。我卻因此知道了一樁天大的秘密,一樁世人誰也不知的秘密。」
鸞兒覺得自個的呼吸有些勉強,其實,她已經不想再聽下去了,知道一樁世人誰也不知的秘密並不是一件好事,那預示著她隨時會被殺了滅口。
「這個秘密,你是第二個聽到的,還有一個,就是業兒。」簡王妃表情凝重,沒有看鸞兒,而是盯著外面,眼光似乎穿過了牆壁,看到之前,她當時躲在雜物下的時候,面上顯出隱約的驚恐之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