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青緲想:竟然有這麼多的事情她是不知道的,夢魘裡她活的還真是無趣的很,眼裡只有簡業,再無其他。
「小公子打小就是個機靈聰明的,幾個兄弟姐妹裡,惟獨他最是不肯順從簡王妃的意思,總是拗著簡王妃的意思來,但因為他聰明,又喜舞文弄墨,武藝也學的好,簡王妃和簡王爺到也不介意他的不順從,私下裡也偏疼偏愛些,在簡王府幾位公子哥和小姐中,數他和簡檸小姐最受寵。」鸞兒歎了口氣,似乎不打算隱瞞什麼,知道這一次既然開口向容青緲為全煥求情,不說出其中的緣由,因為全煥所為而背負了十年不潔名聲的容青緲如何肯饒過全煥,既然答應幫他,就幫到底吧,「但就數他們二人的婚姻大事最讓簡王妃操心,簡檸小姐被太后娘娘選中遠嫁和親,為了李氏一族的大業放棄了自己的幸福,簡王妃就立刻想到,她必須為小公子早做準備,免得被太后娘娘瞧中成了國中某位公主的駙馬爺,或者,再慘一些,被迫選擇迎娶別國的公主,過著諸事不順的日子,您看府上的周姨娘所生的公子簡震,若是不選了您做小公子的正室,簡震公子如今的情形就是小公子要過的日子。當時為了將您娶進家門,簡王妃也是費了心思,因為最早的時候,太后娘娘是想要您嫁入宮中為成為當今皇上的嬪妃之一,結果被小公子早走一步達成了目的。您別生氣,最初的時候,您在簡王妃和小公子的眼裡,就是一步棋,只不過他們勝過了太后娘娘,而太后娘娘為了大局考慮,就如小公子所說,肥水不流外人田,嫁給簡王府的小公子總好過嫁給外人,讓容家的家財流到外人手中。」
「為了從司馬家手中奪回所謂屬於李姓的江山?」容青緲語氣平淡的說,「真是愚蠢的夠可以,就和如今的江侍偉一般,認定江山是自己的,一定要用了戰事,犧牲別人的利益,讓百姓陷於水火中,讓自己坐上九五之尊。難怪李氏一族一直不得志,不過是心胸狹隘白日做夢。」
鸞兒一怔,似乎是有些奇怪為何容青緲知道江侍偉的存在,還知道李氏一族就是為了從司馬家手中奪回屬於李姓的江山,司馬家不是本國人士,她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是一個遙遠的國家,曾經在那個國家的土地上,他們李氏曾經和司馬家抗衡,被司馬家奪走了原本由他們擁有的江山。
「容主子,您的說法到和小公子一樣,小公子就說,江山奪來奪去的最是無聊,和小孩子過家家一模樣,就是自尋煩惱,不如就過這尋常日子,安穩的過完一輩子,最後塵歸塵土歸土的好。」鸞兒輕聲說,「為此,簡王妃還訓斥過小公子,因為,太后娘娘對小公子很是寄於重望,希望小公子可以達成她的計劃,但小公子一直不肯配合太后娘娘,大半的心思都放在趙江涄的身上,所以太后娘娘和簡王妃都不太喜歡趙主子,也就是如今的江姨娘,覺得她就是一個禍水,但因為小公子一直偏護著,他們也不好真的對江姨娘下手。」
突然,容青緲想起那一日在禁足趙江涄的院落外遇到簡業時,簡業所說的一句話:有時候一個厭惡的人,也可以幫你達成你要達成的目的,不到萬不得已,不必用死亡懲罰一個人。
好像,容青緲的眉頭微微蹙起,有一種簡業在利用趙江涄的感覺。
「其實,容主子,您剛剛嫁給小公子的時候,真的不如此時引人注目,您那時很是膽怯,連和小公子說話都會緊張,聲音顫抖,臉會紅的像紅布,還不敢直視小公子。」鸞兒有些遲疑的說,「您和江姨娘不同,江姨娘比您潑辣大膽,您的母親帶她來探望您的時候,她就敢一個人去找小公子,纏著小公子陪她玩耍,王府裡的人都知道她很會討小公子的歡心,做為女人,江姨娘比您聰明,懂得為自己籌劃。您吃虧在不懂得討好小公子。」
容青緲喝了口茶水,面上波瀾不驚,平靜的很。
鸞兒說得一點也不錯,她初遇簡業的時候就喜歡上了簡業,但面對她喜歡的簡業,她卻偏偏不知道如何與簡業相處,害怕簡業哪怕一個細微的表情,覺得那都是簡業不喜歡她的表示。
二哥哥容家盛曾經無奈的說過她,她還記得當時二哥的原話。
「青緲呀,你喜歡簡業喜歡的太卑微了,你這樣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子,生得漂亮動人,琴棋書畫樣樣皆通,又聰明可愛討人喜歡,怎麼就偏偏的遇到簡業會變得這樣無趣蠢笨,連二哥都瞧不過去,這樣的話,簡業一輩子也不會喜歡你的。」
一切正如二哥哥所言,簡業真的一輩子都沒有喜歡她,直到她死,甚至她死,趙江涄對她下手,簡業都沒有在意,覺得無所謂。在簡業眼裡,她就是一個多餘的人,而這一切,說來說去也與她自己的表現脫不了關係。她太在乎簡業了,在乎的完全沒有了自己。
鸞兒看著面前的茶杯發呆,容青緲一直沉默不語,她不知如何繼續下面的談話,容青緲會如何看待她的請求,會放過全煥全公子還是向簡王妃告密?她一點底也沒有,心裡撲通撲通的跳,跳得她心慌。
「他如今怎樣了?」容青緲的聲音平淡安靜,聽不出怨恨和思忖。
鸞兒一怔,繼而反應過來容青緲所問的是全煥,立刻緊張的說:「他如今就住在簡王府的附近,他說他是罪人,沒有您的允許他不會離開,也不會以死謝罪,因為他覺得以死謝罪對不起您,他寧願您處罰他,哪怕要他立時死在您的面前,只要您不再怨恨他,怎樣都好。奴婢原是希望他盡快離開,但他不肯離開,他說,您不原諒他,他就等在這裡,隨時等候懲罰的到來。」
容青緲又喝了口茶,慢慢的說:「你和他說,他不配我恨他,別在那裡自作多情的思忖著我如何如何的恨他,他若心存內疚就存著吧,生或者死,我不是天意,左右不得。」
鸞兒猶豫一下,輕聲說:「那您肯見他一面嗎?」
容青緲眉頭微蹙,淡漠的說:「我為何要見他?」
鸞兒再猶豫一下,為難的說:「奴婢也不知他為何一定要見您,說他有您不知道的事情想要告訴您,奴婢問他何事,可否代為傳達,他卻不肯和奴婢說出他要告訴您的事情,只說,為著奴婢著想,奴婢知道的越少越好。若是容主子不肯見他,他便將這秘密爛在心裡永遠不對任何人提。」
「那就讓他爛在心裡吧。」容青緲淡淡的說。
鸞兒長長歎了口氣,知道再說下去,容青緲也不會鬆口。
她心裡也明白,容青緲是絕對不會見全煥的,若不是全煥一再的央求,她也不會冒險來求容青緲。
也不知為何,面對全煥的時候,她就是沒有辦法拒絕全煥的請求,不過是一張清秀的面容,卻讓她從心裡憐惜,覺得他是一個好可憐的男子,如果不是家世可憐,何必他要賣身為戲子,做個下九流也不入的人,以他這樣的身份地位,如何可以抗衡簡王府的小公子簡業,想要活下去,只能聽從簡業的安排。
這樣想,見慣了王府裡爾虞吾詐的鸞兒實在不覺得當初的後花園事情有多麼的不可饒恕。
「奴婢知道了,奴婢會和全公子說,讓他死了這心,要麼離開京城,要麼在這裡老死。」鸞兒輕輕歎了口氣,無奈的說,「奴婢只是覺得他好可憐,這般年紀了,無兒無女,無家無業的,活到現在就是因為心裡覺得對不起容主子,想要贖罪。」
容青緲淡淡的說:「那是他的事,與青緲無關,十多年前的事,青緲已經不記得,青緲沒做過,所以不怕,黃泉路上他自個面對吧。」
鸞兒再歎了口氣,這容青緲的態度到和簡業有幾分相似。
「小公子對江姨娘一向偏護,這是王府裡都知道的,雖然如今江姨娘被禁足,但奴婢還是多一句嘴,您不要太和江姨娘計較,她總是要從院落裡出來恢復自由,如果出來,想要重新討得小公子的歡心也不是沒有可能,自打她被簡王妃禁足,小公子雖然沒有一定要去探望,王府裡卻沒有因此減免她的任何用度,而且小公子沒有因此再納新妾,也沒有——」鸞兒猶豫一下,王府裡沒有秘密,大家都知道,雖然趙江涄被簡王妃禁足,但簡業也沒有因此就寵幸了容青緲,容青緲依然是住在後院,沒有奴婢伺候,沒有奴才跟著,簡業也沒有過去留宿過,「您不必為了一個江姨娘和小公子鬧得不愉快,雖然簡王妃也不喜歡江姨娘,但到底小公子是簡王妃最疼愛的小兒子,不會因為您就和小公子真的鬧翻,就算是太后娘娘,也不會真的因為您和小公子反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