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青緲並沒有表示失望,只輕聲說:「府上的事情多,凡事都要婆婆出面實在不妥,也是青緲忽略了,一向相公就覺得青緲是個麻煩,實在是青緲不懂得分寸,簡王府是何等的地方,豈會如青緲這樣在意錢財。」
說著,面上還露出三分因為之前話語談及錢財算計的羞澀。
雲天道長想:以前沒有和這位容青緲真真正正的打過交道,不過,瞧著這言語舉止,以簡業那樣的男子竟然沒有把她放在眼裡,真是遺憾。
面前這位容青緲,既有著成年女子的成熟穩重,又自自然然的流露出女兒家的羞澀恬靜,如同悄然綻放的蘭花,說不出的美好動人。
「到不是這個。」簡王妃豈能不知容家那處院落的價值,容青緲雖然是嫁出去的女兒,但由她出面將院落重新收回來,也省得簡王府再出面還落得個人人議論,「只是,你一個女人,做這些事總是要拋頭露面,怕是不妥。」
容青緲輕輕點頭,有些羞愧的說:「還是婆婆考慮的周到,青緲自打嫁入簡王府,就不曾離開這裡,確實是有些見識短淺,好在青緲還有著婆婆和相公做靠山,尋個輕便小轎,不出面在大家面前,想必沒有人會大膽到上前直接的尋事,不過,青緲還得央求婆婆請了相公身旁的進忠或者進喜幫忙,一則他們二人一向跟著相公,知道的事情,見過人的也多,又是相公的心腹,有什麼事徵求他們的意見,是最好的。」
簡王妃忍不住微微一笑,容青緲到是一個懂事的,做什麼事情,帶著業兒身旁的兩個奴才中的一個,或者是兩個,做什麼事,都不會瞞著簡王府,也不怕她有什麼事情故意不讓簡王府知曉。
「好。進忠這小子也是個該責罰的,既然這樣,你就帶著他們二人吧。」簡王妃笑著說,「有些不適合你出面的事情,就讓他們二人出面。」
「這個——」容青緲想了想,遲疑的說,「青緲知道婆婆心疼媳婦,可是這二人都是相公的心腹,青緲都帶著,自然是很好,也省了不少的心,但是怕會讓相公覺得不方便,不如這樣,我就帶著進忠吧,他人靈活,處理事情也有分寸,進喜人老實本分,做事仔細認真,他伺候著相公,只想把相公伺候得好好的,還有江涄妹妹,一兩日內不會讓相公不高興。」
簡王妃點點頭,「好。這件事我和業兒說一聲,你先回去休息吧。」
「是。」容青緲恭敬的說,後退著離開。
「雲天道長。」簡王妃再看向雲天道長,「你瞧著她可有何變化?」
雲天道長搖了搖頭,「本道以前與她不熟,也只是逢年過節的重要日子裡替她添些香,她出自商人之家,容家夫婦雖然是經商之輩,也是知書達理的人物,他們夫婦二人一向最是疼愛她,自然是用心教養,看她言談舉止,只是略微有些羞澀,其他的都好,瞧著是個凡事遷就,遇事忍讓的女子。今日算是與她講話最多的一次,是個懂得分寸也聰明的女子。」
簡王妃輕輕吁了口氣,眉頭微微一蹙,也是,她也不太記得以前的容青緲究竟是何模樣,只記得她似乎性格軟弱,很是在意業兒,凡事都是不爭不搶,有時候甚至有些軟弱到窩囊的女子。
「鸞兒,去叫孟龍輝過來。」簡王妃突然想起,若是真有進忠所說的事情發生,自己也確實見過閉目躺在床上,臉色灰白的容青緲,怎麼會突然間就又出現了一個活著的容青緲?「我隱約記得府上有什麼人生了病,一般都是尋他診治,當時,是不是就是他前去診治的。」
雲天道長明白,簡王妃在慢慢想起一些事情,只是,這些事情是萬萬不可以再被想起,如果,雲天道長想,只是如果,如果容青緲被逼急了,對現在的太后和皇上說出趙江涄的真實身份,說出主子有後,太后一定不會饒過趙江涄和主子,只怕事情會鬧大。
就算是簡王府也脫不了干係,會被治罪。
如果真是這樣,這個容青緲真的有可能是打閻王殿裡回來的,唯一的目的就是報仇,她要做的就是對付所有傷害過她的人。
為什麼她惟獨不介意他知道她確實是被丟在了亂墳崗?
鸞兒帶著孟龍輝向簡王妃的住處走,遠遠的,孟龍輝瞧見一個略微有幾分眼熟的身影,確切的講,是這個身影的主人在靜靜的看著他,眼神凌厲,充滿嘲諷,他有些想不起這個人是誰,卻覺得似乎哪裡見過。
「鸞兒,這府上是不是添了什麼新人?」孟龍輝用手指了指容青緲所站的地方,那身影看著婀娜多姿,頗是美好,有些好奇的問,「是小主子的新歡還是府上新添的奴婢?」
鸞兒瞧了一眼孟龍輝所指的人,笑了笑,「孟大夫,你這是又動了不該動的心思了吧?都多大年紀了,還這樣不肯安心,要是讓你家嫂子知道了,只怕是少不了要跪在地上,你明明知道太后娘娘都護著你家嫂子的。」
孟龍輝嘿嘿一笑,他懼內無人不知,他也習慣了,年紀大了,也不過是口頭上佔些便宜,也沒那心思了。
「王妃何事叫我過去?」孟龍輝想了想,又瞟了一眼容青緲,容青緲已經慢慢的繼續前行,似乎剛才她只是在路邊略做休息,瞧身影,似乎還是個未經人事的姑娘家,不過看打扮卻是婦人打扮。
鸞兒想,大概是進忠聽了小公子的吩咐,有意弄出容青緲去世的傳聞,瞧孟龍輝這眼神,遠遠的看見了容青緲,竟然沒有認出來,若是他說他曾經親眼見過容青緲過世,誰也不會相信的。
「也沒什麼事。」鸞兒沒說,只笑著說,「雲天道長也在,王妃覺得這幾日府上有些是非不妥,特意請了雲天道長過來施法。」
「噢。」孟龍輝見鸞兒表情溫和,猜想著也沒什麼大事,笑呵呵的跟著鸞兒進到了簡王妃的房間,看到簡王妃,很是恭敬的施禮,「小的見過簡王妃,雲天道長也在呀,你好。」
雲天道長點點頭,他一直在考慮要如何避免孟龍輝說出不該說的話,這個孟龍輝唯一的缺點就是人太衝動,難怪醫術上不再有什麼進步,當年師傅對他寄予的希望是最大的。
簡王妃面前,他不能說出他們之間這層關係。
「龍輝呀,容青緲的事是怎麼一回事?」簡王妃隨意的問。
「她不是已經死了嗎?」孟龍輝詫異的脫口說。
雲天道長輕輕吸了口氣涼氣,這個孟龍輝,說話前就不能和他有個眼神上的交流嗎?!只是此時孟龍輝的話已經出口,他出口阻攔已經是來不及,再說他也不能阻止孟龍輝講話,在簡王府眾人眼中,他與孟龍輝本就是互不相干的兩個人,一個是簡王府的大夫,一個是雲天道觀的道士。
「王妃,奴婢和您說個笑話。」鸞兒突然掩了口,笑了笑,說,「來的路上,孟大夫遇到一位漂亮的女子,遠遠的站在路旁歇息,他遠遠的瞧見了,竟然向奴婢詢問這是哪位女子,是不是小公子的新歡還是府上新請的奴婢。您說這件事奴婢要不要和孟家嫂子說一聲?您說,要是奴婢和孟家嫂子說了今日之事,孟家嫂子會如何對待孟大夫?」
簡王妃怔了怔,沒明白為何鸞兒這個時候突然插話,但知道鸞兒不是一個多嘴多舌的人,這樣講一定有原因,而且,府上的女子,按理說,這個孟龍輝應該都認識,他是府上的大夫,府上的人有病總要用到他。
除非,除非是剛剛離開的容青緲,她已經兩年的時間沒有離開後院,難免有些人不認識,自己之前在後院看到她,也是有些陌生。
「孟大夫,你可知你剛才看到的是何人?」鸞兒笑嘻嘻的說,「那可是容主子,一直住在後院,今天是有事來見王妃,你竟然青天白日的說容主子已經不在人世,還亂動心思,這要是傳到嫂子耳朵裡,你說會如何呢?」
「剛才那個看著眼熟的人是容青緲——呃,容主子?」孟龍輝眼睛睜的老大,下意識瞟了雲天道長一眼,看到雲天道長正一臉不滿意的看著他,立刻知道這其中一定有貓膩,馬上改口說,「呃,我也是聽府上的人說,說是容主子前些日子沒了,呃,我還以為是真的,也是容主子得有兩年時間沒有離開那處院落了,小的真是疏忽了,該打。」
簡王妃眉頭一蹙,「難道不是你去診治的,確定的人是生是死?」
孟龍輝張了張嘴,有些不知道如何說下去。
「依本道來看,這事一定有蹊蹺。」雲天道長突然插嘴說,「難怪本道來的時候一直覺得有一股子陰邪之氣圍繞著容主子,原來是府上有些小人說了些胡言亂語,因著容主子有些日子沒有離開所住之處,基本不在眾人面前出現,難免有些幸災樂禍之輩說些不三不四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