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進忠疼的眼冒金星,大叫一聲,「疼死我了!」
進喜也撞的呲牙咧嘴,疼得一個勁的倒吸涼氣。
「鎖,鎖,鎖——」進喜聲音哆嗦,指著月亮門,眼睛發呆,舌頭發木,嘴唇很是配合的一直在哆嗦,憋了半天,尖著嗓子說,「鎖門!」
進忠呆呆看著進喜,一時到忘了身體的疼痛,「哥,你怎麼了?」
進喜想要說話,卻嗓子裡堵的厲害,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臉憋的通紅,指著月亮門,越急越說不出來話來。
進忠似乎是反應過來,慌亂的爬起來,手腳慌亂的鎖上門,進喜也爬了起來,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和衣服上的雪花,拉著進忠就跑,一口氣跑回到剛才離開的院子,才喘著粗氣停下腳步。
進忠看著進喜,臉上的表情愈發的緊張,「是不是,有,有鬼?」
進喜點頭,臉色還泛著紅,大口的喘氣,「房子裡生著火!而且,我還聽到了笑聲,還有,好像我以前聞到過的香氣,不是這裡的,不是胭脂香粉的味道,是以前,以前容主子衣服上的味道。那笑聲,真真的,就在我的耳朵邊飄過,卻看不到人,看不到人!」
進忠呆呆看著進喜,好半天才說:「是不是有什麼奴婢躲在裡面?」
進喜皺了皺眉,不太確定的說:「說的也是,容主子已經死了,是你親自抬出去的,府上的孟大夫親自診治,這都死了好幾天了,得有四天了吧?確實不可能,人死是不可能復生的,也許真是府上的什麼奴婢,覺得裡面清靜,就住了進去,不過這樣想,這位住在裡面的奴婢還真是個膽大的。那個地方,打死我也不會去住的!」
進忠表示贊同的點頭,「人死肯定不能復生。」
「你們兩個在這裡嘀咕什麼?」簡業從房間裡走了出來,「準備伺候我洗漱,一會我要去趟宮裡。」
「啊!」「啊!——」正在說話的進忠和進喜同時驚跳起來,發出喊聲。
簡業也被嚇了一跳,眉頭一皺,「大清早的發什麼瘋!」
看清楚是自個的主子簡業,進喜進忠兄弟二人才立刻恭敬的說:「沒,沒什麼事,只是,只是正在說話,沒聽到主子起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簡業不耐煩的說:「一驚一乍的成何體統!」
進喜和進忠不敢還嘴,也沒敢說出後院的事,相互看了一眼,然後各自忙活起來,伺候簡業洗漱更衣。
鸞兒從外面走進來,坐在梳妝台前的簡王妃從銅鏡裡瞧見她面上有遲疑之色,隨口問:「出了什麼事?」
鸞兒是簡王妃的貼身奴婢,最得簡王妃的信任,雖然嫁了人,但還是留在簡王妃的身邊伺候簡王妃,聽到簡王妃這樣問,鸞兒猶豫一下,輕聲說:「府上似乎是出了件奇怪的事情,奴婢正在想著要如何向主子說起。」
「有什麼事就直接說。」簡王妃瞟了鸞兒一眼,「跟了我這麼久,難道不知道我最是討厭說話遮遮掩掩。」
鸞兒一笑,「這不是事情有些稀奇,一時不知如何說,才猶豫的嗎。」
簡王妃笑著說:「是嗎?府上可是有些時候沒有稀奇的事情發生了,你這樣一說,還真是引起了我的好奇,說來聽聽。」
鸞兒先是替簡王妃把頭髮挽好,然後一邊做事一邊說:「是小公子那邊的事,有兩三日了,伺候小公子的進忠進喜兄弟二人時不時的去後院那裡轉悠,但從不進去,府上的管家知道了,有些好奇,就偷偷的跟了去,聽到二人談論起後院的事情,說是晚上的時候可以瞧見裡面的燭火,似乎是有人住在裡面一樣,打從容主子從那裡出去,這也有些日子了,人死不能復生,斷斷不會是容主子,怕是另外有人偷偷的住了進去。」
簡王妃怔了怔,「那個地方會有別人住進去?」
「是,奴婢聽了也是好奇的很,就找了進忠問起,奴婢平時和進忠也算熟悉,若說起來,如今進忠的媳婦還是奴婢的一個遠房親戚,逢年過節的也會走動走動,算得上熟悉。」鸞兒語氣平緩的說,「進忠便和奴婢說起,大前一日小公子回來的晚,他伺候了小公子洗漱歇息,自個起夜的時候瞧見後院那裡有移動的亮點,還嚇了一跳,第二天便和他的哥哥說起,進喜便去問管家要了鑰匙去看,嚇得臉色蒼白的就跑了出來,說是裡面竟然生著爐火,兄弟二人心中不安,又不敢再進去,只是在附近走動,卻不曾瞧見裡面有什麼人。」
簡王妃用手指抿了一下自己的鬢角,輕聲說:「那丫頭也是倒霉,死的不明不白,怕是心中有委屈,又放不下業兒,跑了回來看看也有可能。」
鸞兒點點頭,輕聲說:「主子說得有道理,容主子性格雖然軟弱,人到是個心善的,可惜和咱們小公子沒有緣份,也是她福薄,要不,去請個師傅過來做做法?雲天道長與咱們簡王府的關係一向不錯,請他過來——」
「你陪我過去瞧瞧。」簡王妃想了想,「既然瞧得見燭光,又說什麼裡面還生著爐火,必定是有人住在裡面,一個鬼魂根本不需要什麼燭火照明,更不需要點什麼燭火取暖。一定是有什麼人藏在裡面,也許說不定是離開的那兩個奴才又偷偷的跑了回來。」
鸞兒猶豫一下,「主子說的是,鸞兒去叫幾個身子有些氣力的,免得萬一是那兩個奴才,一時起了怨責之意,再生出什麼事端。」
簡王妃點了點頭,想了想:「嗯,就叫了進喜跟著吧,他和進忠不一樣,以前和那丫頭也算打過交道,與那兩個奴才也認得,又有些身手,再尋幾個業兒的護衛跟著,此事暫時不要讓江涄知道了。」
「是。」鸞兒立刻點頭。
進喜是一萬個不願意去,但是,是簡王妃的吩咐,他不敢違抗,只得硬著頭皮跟在簡王妃的後面到了後院,得了消息的管家早早的就守在後院的月亮門處,手裡拿著鑰匙,見到簡王妃一行人走過來,立刻麻利的打開鎖。
「有什麼不同嗎?」簡王妃隨口問,瞧了一眼裡面,「咦,這裡面的梅花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竟然開了這麼多的梅花,真是好看。」
進喜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這梅花真是邪門,明明是一棵已經死掉的梅花樹,也沒見它發芽,枝桿早已經乾枯,卻開始開花,前天還是一朵,昨天已經是十來朵,今天,已經有入目的一簇一簇的紅梅。
「是呀。」管家恭敬的說,「小的有些日子沒過來了,剛才看到的時候也真是嚇了一跳,沒有什麼奇怪的,只是小的到是覺得這後院似乎一直挺乾淨,雖然一直沒有奴才們過來打掃,卻不見地上有積雪的痕跡,怕是今天太陽好,地上的雪早早的就化掉了。」
簡王妃眉頭微微一蹙,示意管家將院門打開,「你守在這裡,沒有本王妃的同意,任何人不許踏進半步,包括江涄也不可以,若是走漏了消息,本王妃的規矩你們也是曉得的。」
「是。」管家恭敬的說,「趙主子今天陪著小公子去會客了,一時半會的回不來,怕是要隨著小公子晚間才能回來。」
簡王妃點了點頭,「好。鸞兒,進喜,你們幾個,隨本王妃一起進去。」
進喜長長吁了口氣,有些腳步僵硬的跟在一行人後面。
「進喜,你是個大男人,這膽子可真真是小了些。」鸞兒打趣一句。
進喜表情僵硬的笑了笑,「自個嚇著自個了,上一次我進來,瞧見房子裡面竟然還生著爐火,被褥也疊的整整齊齊,桌上沒有灰塵,毛巾也規矩的搭在洗漱用的面盆一邊,那種感覺,唉,我可是親眼瞧著進忠把容主子從這裡抬了出去,用了張破草蓆裹著丟在了一輛馬車上,你說,我能不害怕嗎?一想呀,我這心裡頭就跟有鼓在敲一樣,——」
說到這,進喜突然停止了說話,眼睛睜的老大,呆呆看著前方。
鸞兒一怔,被進喜突然僵硬的表情嚇了一跳,剛要出聲詢問,卻聽到前面的簡王妃也停下了腳步,似乎還輕輕「咦」了一聲。
前面,就是那棵梅花樹,簡王妃就停在梅花樹前,表情有些錯愕,伸手去碰了碰梅花樹上的梅花,好像是要摘下來,「鸞兒,這院落裡肯定有人,這梅花做的果然是可以以假亂真,若不是本王妃想要摘一朵瞧瞧,真是看不出這梅花是用了絲綢的布料做成。」
鸞兒立刻快步走上前,仔細瞧了瞧,果然,走到近前,貼近梅花才可以瞧得出來,這梅花是用了上好的絲綢布料所做,花蕊也是同樣的絲綢布料,只是顏色不同,做的甚是精緻,而且用了和枝桿同樣的絲線細細的纏繞在枝桿上,完全看不出接口。
「好手藝。」鸞兒忍不住讚歎,「若不是聽主子說是假的,奴婢還真是看不出來。不知道是什麼人有這樣的好手藝。奴婢記得以前見過伺候容主子的奴婢,好像叫蓮香,並不是一個手藝出眾的奴婢,人也有些憨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