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皇上撇了撇嘴,輕聲說,「這皇上呀,就是天下最命苦的,天下出了事,第一個想到的是皇上,平時不覺得皇上如何,只覺得皇上佔盡了天下的便宜,這一旦出了事情,皇上立刻就變成了昏君和暴君。其實朕也有朕的苦處,只是說不得,無人可說呀。」
簡王爺立刻戰頭表示同意,「皇上說的一點也不錯。」
皇上想了想,轉移開話題,「江侍偉的事情進展的如何了?」
「一切全按著皇上的吩咐,進展很順利。阿業為了阿檸遠嫁的事去求了江侍偉幫他對付那個老皇上,雖然並未對為臣提及此事,但為臣還是略有耳聞,這也是跟皇上學來的一招,就是知己知彼,放在阿業身旁伺候阿業的奴才無意中聽進喜進忠兄弟二人私下聊天的時候,聽到他們談起了天牢多麼的可怕,立刻告知了為臣。」簡王爺語氣恭敬的說,「臣便依著皇上您的意思暗中派人燒了天牢,天牢有對外的通道,所以為臣知道必定燒不死那個罪人,只要他離開了天牢,再對付他就容易多了,也巧,他剛好人不在天牢中,也算是天意在幫為臣完成皇上的計劃,甚幸。」
皇上輕輕吁了口氣,無奈的說:「朕也是沒有辦法,母親雖然也恨著江侍偉,甚至毀了他的容顏,但到底他也是母親親妹妹的孩子,母親總是下不去手對付他,只將他困在天牢裡,但,江侍偉實在不是一個省事之人,但凡他有他母親一半的心機,朕的江山便無法安穩,所以朕才想斬草除根。」
簡王爺立刻表示贊同,「是,皇上說的是,養虎為患,最是不妥,皇上英明,這也是不得不為的事,這是為天下百姓著想,不是您一人之私,若是皇位更迭,苦的一定是天下百姓,為臣一定會將這罪人繩之於法。目前,太后娘娘已經對他起了惱怒之意,雖然天牢是個牢房,但太后娘娘一直照顧著他,那個地方也就是外人當成是天牢,但其實只有進去過的人才會知道,那裡其實不比京城任何一處王爺的院落差,只可惜正如皇上所言,這個罪人不懂得感恩,所以皇上心中不必有內疚之意。」
皇上覺得簡王爺說的每一句話都特別的中聽,自己的選擇實在不錯。
「這事也不必和簡業說起。」皇上想了想,「母親曾經對朕說,簡王府裡最最聰明的就是簡業,他看著頑劣不堪,但實則聰明謹慎,而且,母親對表妹為他所選的正室人選也相當的滿意,說容青緲這個姑娘家,生得美麗動人,而且聰明謹慎,聰明遠遠在簡檸之上。朕現在不想節外生枝,所以,此事除了你之外,就算是對李婷也不可以提及。」
簡王爺立刻恭敬的說:「為臣謹記。」
聽著簡王爺的承諾,皇上的心情好了些,這才端起酒杯喝了口,「嗯,與簡愛卿說了會話,朕的心情好了許多,這酒喝著也好喝起來,來,簡愛卿,我們來好好的喝一杯。」
簡王爺立刻端起酒杯,恭敬的一飲而盡。
錢德培手中拿著一封書信從外面走了進來,正在做女紅的秦氏抬頭,見他表情略微有幾分不安,隨口問:「怎麼了?出了什麼事?這幾日,農莊不是挺安靜的嗎?難得在你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
「是有些事情。」錢德培將手中的書信遞給容青緲,輕聲說,「這是容府派人送來的書信,送的特別急,因為送信的人有些熟悉,我就隨口問了一句,他便說還有我的一封書信,是我師父托他捎來的,我打開看過,覺得應該和老爺夫人派人送給小姐的書信所說事情相同。」
「府上出了什麼事?」秦氏嚇了一跳,手中的針差點扎到自己手。
「與老爺夫人,兩位公子沒有關係。」錢德培立刻說,「確切的講,與我們容府沒有多少關係,是夫人的兄長。」
容青緲心中怔了怔,隱約記得夢魘裡,舅舅趙霖就早早過世,當時沒有多想,只當舅舅確實是英年早逝,還頗是難過了一番,母親也曾因此對姜氏和趙江涄極為照顧。但此刻她突然覺得,舅舅的過世一定和趙江涄有關係。
猶豫一下,一邊拆開書信一邊輕聲問:「是不是舅舅生了病?」
「是。」錢德培有些意外,脫口說,「小姐是如何猜到的?不過,此事師父在書信中和我說,趙老爺的病有些蹊蹺,要我一定要照顧好小姐。」
容青緲看了一遍家中的書信,信並不是爹娘所寫,是二哥哥容家盛親筆所寫,內容並不複雜,意思是說:
不久前,舅舅趙霖突染惡疾,臥床不起,昏迷不醒,雖然府上的白大夫盡力救治,也特意請了宮中的御醫診治,最終舅舅雖然沒有了性命之憂,卻一直深陷昏迷之中不醒,等同於一個廢人。
舅母趙氏非常難過,特意帶了子女趕來京城探望,見姜氏一心照顧趙江涄,無法分心顧著別的,浣姨娘又懷有身孕尚未分娩,更是指望不上。擔心舅舅不能得了最好的照顧,想要帶舅舅回去,就算是真的失了性命,也可葬於故土,臨終前見過白髮爹娘。
姜氏因為要照顧小表妹,不能離開京城,又不願意舅舅離開,在家中時時啼哭不止,浣姨娘因為身子笨重也不能離開,商量著等她生產後再送回去,爹娘雖然都很難過,卻還是同意了將舅舅交給舅母趙氏帶回故里照顧。
最後,容家盛在信中說:大哥和他都很贊成爹娘的決定。
錢德培輕聲說:「師父的書信很是含糊,只是說了舅舅的病情,小的瞧過這病情描述,猜出師父的意思是趙老爺並不是身染惡疾,而是遭人下毒。」
突然,容青緲仔細瞧了瞧手中的信封,眉頭微微一蹙,信封瞧著確實是自家的,但是,——「蓮香,拿剪刀給我。」
蓮香取了剪刀遞給容青緲,容青緲小心翼翼的將信封剪開,鋪平,取毛筆沾了清水均勻塗在內層,略過一會,裡面出現幾行字,竟然是全煥的筆跡。
因為全煥之前有寫過書信給她,那時全煥還只是一個投奔容府的所謂遠房親戚,遵從了簡業的吩咐接近她,這在夢魘裡也有,但後來發生了變化,他開始有意無意的幫助她,在她被迫離開京城到農莊後,也曾經來看過她,還有些書信寫給她,說些容家發生的事情,讓她安心。
所以,她對於全煥的書信一瞧就可以認出。
「咦。」蓮香不認識幾個字,但還是好奇的湊了過來,脫口說,「這裡面還有字呀,小姐真是聰明,您是如何猜到的?」
容青緲沒有吭聲,快速將信封內中的幾行字瞧完,眉頭再次蹙起,口中輕聲說:「果然是這樣,難怪夢魘裡舅舅早早過世,但是在夢魘裡不知道這其中的事情,如今果然是因為趙江涄。」
「出了什麼事?」秦氏詫異的問。
容青緲指了指信封,信封的左上角有一個不太起眼的標記,「全煥以前有書信過來的時候,也是採用這種方法,他和我講過,若只是些尋常的事,他就直接在書信中說起,若是有些事情不適合外人知曉,他就在信封的左上角做個小小的不起眼的標記,然後就可以在信封的內中看到另外的內容,不過要經過水才可以,而且時間不長,看過就會消失不見。」
秦氏眨了眨眼睛,迷惑的說:「上一次我家那位來信的時候說,如今的全煥全公子找到了他爹娘過世前的親戚,是一位隱居京城的大富翁,全煥如今已經做了富家公子,成了他那位爹娘在世時的故人的義子,對了,二公子的書信中也有提及,您也說過,說如今再見全煥要換一聲公子的。他竟然還記得有事悄悄書信告之小姐——?」
容青緲點了一下頭,微微一笑,溫和的說:「這和他寫不寫書信來並無關係,他如今確實是做了富家公子,也改了姓,但在我們面前,他還是全煥,他在書信中解釋了舅舅的事情因何而起。」
「難道趙老爺真是被人下毒?」錢德培詫異的說。
容青緲點了點頭,但神情平靜的說:「他終究是沒有直接殺了舅舅,但願白大夫可以尋得到解藥,縱然是舅舅從此後再不能來京城,身體虛弱些,最好是可以忘了前塵舊事,對舅舅來說,也算是幸事一樁。舅母雖然已經容顏老去了,但心中對舅舅最是忠心,有她照顧著,也是舅舅的福氣。」
「和江侍偉有關?」錢德培立刻脫口說道。
「嗯。」容青緲輕輕吁了口氣,面前這三個人是她可以相信的,所以一些事情她也不瞞著他們,比如說江侍偉的存在,「簡業離開這兒之後,去了雲天道觀,江侍偉當時就躲在裡面,他被我刺傷,不能四處活動,簡業離開的時候吩咐他的手下燒了雲天道觀,為了尋個落腳點,江侍偉決定去舅舅的院落躲藏一下,但這事若是被舅舅知曉必定不妥,這才有了舅舅突染惡疾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