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業微微一笑,一雙桃花眼清澈卻不可見底,語氣仍然是溫和從容的很,沒有絲毫的動怒之色,「只是,小舅舅呀,你說你如何可以分得出心來呀,你的手下忠心於你,是當你是一個被陷害的皇子,是先皇最心疼的皇子,期望著你可以奪回原本應該屬於你的一切,成為九五之尊。他們可不會由著你的性子來,若是你為了一個青緲和簡業以及簡王府鬧翻,他們必定不會用自個的性命做代價幫你。小舅舅呀,聽簡業一句勸吧,你若是想要好好的活下去,那就做一個英雄,可千千萬萬不要做一個多情種!」
江侍偉想,如果現在他可以殺掉簡業,他一定會直接跳起來殺掉面前這個面帶微笑,看起來『好像很尊重自己,又處處替自己著想』的小輩!
但是,他也知道,簡業絕對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這樣的好對付,否則,自己也不會著了簡業的道,中了毒,半死不活的在床上躺了半個月,才最終因為反應遲鈍被容青緲用剪刀刺傷,險些丟了性命。
而且,簡業的武功也不一定就在他之下,猜測中應該和他相差不大,他若是動手,不確定能佔得便宜。
「小舅舅放心,簡業原本就是一個無用之才,天生並無大志,但這若是被人奪了所愛,必定是要被天下的人嘲笑,好歹簡業也是一個堂堂七盡男兒,這等屈辱如何受得了,必定是要拼盡全力與你為敵,那麼,世人眼中定會當簡業是個有情有義的七尺男兒,心生敬仰之意,就算是簡業要與你同爭這天下,世人也會大半站在簡業這一邊。」簡業微微笑著,看著江侍偉,語氣不急不躁的說,「說不定,你反而會受其所累,在世人眼中,成為一個貪戀美色,爭奪自己小輩心中所愛的無恥之徒,確實不配坐這九五之尊之位。」
江侍偉氣的直接閉上了眼睛,裝作沒有聽到簡業的話,這個混帳小子根本就是在胡說八道,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認,這個混帳小子說的話並不是沒有道理,至少在他成為皇上之前,他不能直接和簡業爭奪容青緲。
「至於你的義子江全煥,之前我們的約定我已經和青緲說清楚,所以不必再想著在我與青緲之間做什麼仁義之人,我的小人之意,險惡用心,青緲全都知道。」簡業很是好脾氣的說,「從此後,若是你只是江全煥,彼此無事,若是再於心中有半分半毫的思忖於青緲,你必定會知道簡業我是如何的心胸狹窄之人,我必定會用世間最陰險最拿不上桌面的手段對付你。」
全煥低頭不語,似乎簡業說的並不是他,與他半點關係也沒有。
簡業點點頭,「能屈能伸,你比江侍偉更可怕。」
江侍偉鼻子裡哼了一聲,「簡業,你是不是故意來找不是!若是此意,你成功了,我們都已經讓你羞辱一通,你可以滾了!」
走出雲天道觀,簡業的心情好了很多。
進忠突然輕聲說:「爺,附近有些陌生的面孔,瞧著好像是太后娘娘身旁的一些護衛,只怕是太后娘娘也猜到了這雲天道觀裡有貓膩。」
簡業瞟了一眼雲天道觀,如果江侍偉所猜測的不錯,真的是皇上派人放火燒了天牢,將江侍偉和皇家的恩仇放到桌面上,必定不會此時就殺了江侍偉,一定會拼盡全力將江侍偉塑造成一個世人厭惡的大壞蛋才會出手,既可除掉心腹之患,又可得個明君之名。
但,也許這一切,太后娘娘確實不知曉,所以才會派人四處尋找,急於重新把江侍偉重新關於天牢之內,畢竟天牢雖然燒掉,重建並非不可能。
「放火,燒了雲天道觀。」簡業淡淡的說。
「會不會將裡面的人也給燒死了?」進忠怔了怔,裡面的人再是廢皇子,也是皇子,那可是先皇最喜歡的皇子之一,就連當今的太后娘娘也不能作主殺掉他,若是他死在自個主子手裡,會不會給簡王府和簡業帶來麻煩。
「你真是豬腦子!」簡業氣得踢了進忠一腳,「要是雲天道觀連個逃命的暗道都沒有,他是如何在太后娘娘的眼皮底下出入京城,說去天牢就去天牢,說離開就離開的,那個地方,你嚇得連腿都軟了,他卻出入自由,你是真傻呀還是這幾天累憨了!」
進喜一旁差點笑出聲來,進忠是真的很聰明,但有時候會聰明的過頭,於是就變成愚蠢了。
進忠這才反應過來,是呀,他都看到雲天道觀附近有陌生面孔,是太后娘娘身邊的人,江侍偉是什麼人呀,那可是出入天牢如同在自家後院,在京城也可行動自由的人,雖然有一張再醜陋不過的臉。
為什麼呀?!肯定是因為就算是太后娘娘身邊也有江侍偉的人呀!
立刻,進忠想也不想,順手就拋了幾個火藥進去,他的動作又快又準,甚至連進喜也沒瞧出來,只聽到也就愣個神的空,雲天道觀裡就冒出濃煙,有人大聲嚷著「著火了!救火呀!——」
進喜歎了口氣,他這個弟弟,打小就有一條他永遠也及不上,那就是做壞事時候的順手和聰明,他這個弟弟打從睜開眼開始,用他們爹娘的話說,就是做壞事就跟吃飯放屁一樣的自然,天生就會。
進忠卻是一臉的無辜,還大聲的嚷,「主子,雲天道觀著火了,這是怎麼了?剛才不讓我們進去,讓我們在院子裡呆了半天,我們一離開他們就放火燒了自個的院落,這是做什麼呀!太不過把我們簡王府放眼裡吧,不就是要讓那個臭道士給解個簽嗎?!真是不識抬舉!」
進喜嘴巴歪了歪,他這個弟弟……
「進喜呀,你得跟著你弟弟好好學學,他這輩子做壞事永遠不用打什麼草稿,你真是不如他呀!」簡業半真半假的說,「進忠呀,要是你有一天年紀大了,不跟著爺做事了,爺建議你回去做個神漢,你一定可以把死人說活了,死馬醫好了,這一點,爺可以用性命擔保!」
進忠呲牙一笑,頗是得意,「謝爺誇獎!」
太后娘娘聽著跪在地上的奴才稟報發生的事,在雲天道觀附近發現了似乎有江侍偉的蹤跡,有他的親信出入其間,派了人過去,剛到那裡不久,就遇到簡業從雲天道觀裡一臉不樂意的出來,然後雲天道觀就著了火,等好不容易火勢熄滅了,裡面是什麼人也沒有了。
當然,還是有,雲天道長和伺候他的老道士一臉苦相的指揮手下的小道士們收拾狼籍一片的院落,再問什麼,人家就是一句,一直在閉關思過,從未與人打過交道,更不要提有什麼人到道觀裡來,如今道觀裡已經是度日如年,再這樣下去,要麼還俗要麼餓死。
「還俗!」太后娘娘狠狠的說,「哼,哀家要他這一輩子都只能是道士。來人,傳哀家的懿旨,賜雲天道長為永世的雲天道長,這一輩子,他不得離開雲天道觀半步,不可還俗,哀家會每月裡供給他粗茶淡飯,讓他不至於餓死,雲天道觀重修,但不許對外開觀,這一輩子,哀家就讓他這個道士一輩子的困死在雲天道觀裡!」
跪在地上的奴才一聲不吭,只顧著點頭。
太后娘娘仍然是覺得不解恨,將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看著茶杯碎成幾片,茶水濺在地上,胸口微微發悶,頭也嗡嗡的疼。
「皇上駕到。」一個公公高而尖細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太后娘娘壓了壓火,瞪了跪在地上的奴才一眼,「滾!」
跪在地上的奴才立刻爬起來,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太后娘娘的面前,以倒退的姿勢一直到了門外,才快速的轉身,跪在地上迎接朝廳內走來的皇上。
「母親怎麼氣成這樣?」皇上走進廳內,對著太后娘娘恭敬的行了禮,對跟在自己身後的太監奴婢們說,「你們都下去吧,朕要和母親說幾句體己話,沒有朕的同意,任何人不許打擾我們娘倆。」
太后娘娘長長出了口氣,看著皇上,輕聲說:「哀家也是氣的糊塗了,他逃離開天牢,如今呆在外面,又有那些一直追隨他的親信們幫忙,雖然不能成了什麼氣候,哀家卻擔心他會對皇兒不利呀。如今也不知宮中有沒有他的人,哀家現在瞧著哪個人都覺得不像是好人。」
皇上攙扶著太后重新坐好,在太后身旁坐下,溫和的說:「母親不要太過擔心,孩兒做皇上主持政事也不是一天兩天,如今天下太平,孩兒身旁也有一群忠心於孩兒的大臣,仰仗著他們,孩兒並不怕侍偉做亂,他畢竟是孩兒同父異母的親弟弟,孩兒不想在九泉下的父皇心中難過,母親也不要太過傷心。」
太后娘娘歎了口氣,「你一向性格溫和,要不是當年哀家輔佐你當了這個皇上,我們娘倆可能早就死在他們娘倆手中,當年他們可以做出那麼多的事情來對付我們娘倆,哀家想想也是後怕,你怎能期望他會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