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不能說破,若是說破,你舅舅必死無疑。」簡業看著容青緲,語氣溫和的說,「他雖然頭上戴了頂綠帽子,但他自己不知,趙江涄也不是嫡出的身份,只是庶出,頂多出嫁的時候多給些嫁妝,你爹娘也暗中多送一些,你舅舅如今日子逍遙,也算是沾了趙江涄的光,若換作是我,真不必為了一個趙霖和趙江涄弄得大家都不開心。」
容青緲明白簡業的意思,如果趙霖知道了趙江涄的身份,一定會大發雷霆的處罰姜氏,攆走趙江涄。
但這種情形,江侍偉和他的手下肯定不會允許,一定會從中作梗,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處死趙霖,讓姜氏以孤兒寡母的身份繼續生活在京城,仰仗著容府的照顧,日子依然舒坦。
說來說去,只能假裝不知此事,讓趙江涄依然以趙霖和姜氏之女的身份活著,縱然看她佔盡風光,為著趙霖的性命著想,只當是花錢買平安。
簡業見容青緲一臉的鬱悶,立刻笑著說:「沒事,還有我呢,我不會讓這個趙江涄過得舒坦,有我在,你放心,你回京城的時候,你依然是容家的千金小姐,她若是敢佔你半分便宜,我便讓江侍偉父女還你十分。」
容青緲噘了噘嘴,心想:姑且聽之吧。
雲天道觀的樣子愈加的落魄起來,太后娘娘對於雲天道觀的責罰似乎就沒有個期限,雲天道觀一直不能重新開觀,全靠著老本混日子。
「道長,簡王府的簡公子求見。」老道士衝著房內提高聲音喊了一聲。
簡業微微一笑,慢條斯理的說:「至於的這麼大聲嗎?難不成裡面藏著什麼不能見人的?一個已經破落成這個樣子的道觀,需要這樣高聲提醒嗎?」
「請。」雲天道長的聲音從房裡傳了出來。
老道士也不敢和簡業頂嘴,堆了一臉的笑,「我們道長有請,是小道混帳了,以前的舒服日子過得習慣了,以前這個時候,就算是這樣扯著嗓子喊,我們家道長也不一定可以聽得見,那裡三層外三層的全是前來求我們道長給個明白話的人,哎呦,想想都美好呀。」
簡業勉強笑了笑,突然想起一句話: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別囉嗦,快請簡公子進來。」雲天道長的聲音再次響起,已經有些隱約的不悅之聲。
「簡公子,快請。」老道士立刻彎著腰推開房門,然後立刻的後退一步讓開,做了個請的姿勢,讓著簡業進到房內,又立刻的關了門,退開,去了院落裡自己尋個樂趣打發時間。
房間裡有三個人,一個是雲天道長,一個是全煥,另外一個是半臥在榻上的江侍偉,果然,他在這裡,在太后娘娘的眼皮低下,呆在雲天道觀裡。
「簡公子,你好。」全煥客氣的說。
有些日子沒見全煥,簡業想,真是人靠衣裳馬靠鞍,這個原本戲子出身的窮小子,在容家學堂裡呆著的時候,就已經算是個眉清目秀的少年公子,如今更是一身錦服,頭髮用玉環束在頭頂,一張臉五官精緻,那道被江侍偉劃傷的痕也早已經沒了痕跡,不知是用藥物養好,還是用了脂粉掩飾。
反正此時看來,全煥就是一個風度翩翩的富家公子哥。
「是不是瞧著比你也不差?」江侍偉聲音聽來有些懶洋洋。
簡業抱了抱拳,笑嘻嘻的說:「原本就是個粉墨登場的戲子,這一收拾,到真有了幾分人模樣,可惜呀,只能哄哄那些不知他底細的年輕女子,放在簡業面前,就是一堆腐肉。對了,小舅舅,別來無恙呀。」
江侍偉嘴巴一歪,冷冷一笑,陰陽怪氣的說:「這打農莊回來,知道了容青緲刺傷我的事,是不是過來看個熱鬧?姓簡的,本王還和你說,本王樂意讓容青緲刺傷,若不是本王憐惜著她,她哪裡能剌得到本王?你這個熱鬧還真是看不成,至少本王想起來還是甜蜜事一樁。」
簡業瞟了一眼,在江侍偉伸手可及的地方,放著一把剪刀,他笑了笑,這定是容青緲用來刺傷江侍偉的剪刀,江侍偉竟然還留著,看來,是真的對容青緲上了心,想著,簡業面上閃過一絲冷漠。
容青緲刺傷江侍偉的事,簡業是在太后娘娘處聽到,後來進忠從秦氏口中聽到了全部的過程,對此事,簡業沒有開口詢問容青緲,也沒有問農莊失火之事,反正有進忠私下裡已經打聽的清清楚楚,而容青緲也沒有主動和他說起這些事,似乎也知道他會瞭解清楚,他不問,她便不說。
全煥一眼瞧見簡業面上的冷漠,他也有些日子沒見簡業了,原是在江侍偉安排的人的教導下,有了些富家公子哥的作派,但看到簡業,他還是不由自主的生出幾分自卑,簡業是天生的富家公子哥,那種作派是骨子裡就有的,不用裝,言行舉止間就可以看得到。
而他不同,他是需要努力去做才可以。而且這種冷漠,他也會,但是他的冷漠是表面的,只能嚇唬嚇唬伺候他的人,卻無法讓江侍偉或者江侍偉的手下有所懼,但是,簡業面上閃過冷漠的時候,全煥還是敏感的看到,江侍偉的眼神也有了瞬間的躲避。
簡業的狠是不加掩飾的,彷彿鋒利的刀,已經在瞬間劃破了皮膚,雖然不見血痕,但就是疼,一碰就疼。
「小舅舅真是一個憐香惜玉的人兒。」簡業微微一笑,在江侍偉對面盤腿坐下。
雲天道長的房間裡就沒有椅子,大家不是盤腿而坐,就是跪坐在榻上,江侍偉則是半臥,後面靠著一個墊子,大概是胸口的傷讓他不能盤腿而坐,也不能平躺,所以採取了這個方法。
「本王就喜歡這樣的女子,潑辣,但又知書達理。」江侍偉五官糾結的臉上露出一種奇怪的微笑,竟然能夠看得出溫柔,「正合我的意。」
簡業點點頭,「青緲自然是極討人喜歡,簡業也喜歡的很,此時想想,娘的眼光真是不錯,對了,全煥,你也是喜歡的吧?」
全煥立刻垂下眼瞼,語氣略微有些呆板,「簡公子真會開玩笑,容姑娘是義父的心上之人,全煥只是一個小輩,如何可以動長輩的心思,全煥對容姑娘只是敬仰之意。全煥落魄之時,得了容府的關照,容姑娘對全煥一向照顧,並沒有因為全煥出身低賤就輕視,全煥心中感激的很。全煥卑微,自然是配不上容姑娘,只有義父才可以。」
江侍偉點了點頭,「嗯,果然是比以前會講話了一些。」
簡業唇角劃過一絲嘲諷的笑,雖然全煥並沒有看他,但身體在這絲微笑下還是顯出一種僵硬,似乎是在努力的挺直後背。
「天牢的事可查出是何人所為?」簡業笑著問,「如今這天牢被燒,害得小舅舅連個落腳之地也沒有,真是可憐呀,天牢雖然不好,但好歹是個遮風避雨的去處,看似地獄實則天堂的好地方。」
江侍偉鼻子裡哼了一聲,「此事果真與你沒有關係?」
「切,我沒事了找這閒事。」簡業不屑的說,「你當我三歲頑童呀,閒著沒事點把火玩,要是想燒,直接燒皇宮多刺激,燒個關著你的天牢,這人一定腦子有問題!」
江侍偉盯著簡業看了好半天,才慢吞吞的說:「若不是你,那一定是另外一個人,這天下,除了他,再沒有比他更白癡無知了!」
「什麼人?」簡業樣子並不是太關心的隨口問,「這人的膽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敢去燒天牢,那可是太后娘娘和皇上特意修建,專門用來關你這個廢皇子的牢獄,嗯,有機會得認識認識此人,若是可以,最好是慫恿著他去燒了皇宮,那地方我都看了十好幾年了,也沒個新意,最好是燒了重建。」
江侍偉哈哈一笑,「嗯,雖然我看見你就夠了,但簡王府的子女中,惟獨你最是合我心意,那個皇宮,打從我父皇開始,就變得沒了意思,父皇一直說要勤儉持國,太后那個老巫婆最是聽從皇上的吩咐,所以才會看我娘不順眼,我娘就是個天生愛熱鬧,喜歡打扮的女子,最是喜歡昂貴的東西,哼,所以太后那個老巫婆就連我都容不下,不過是因為父皇誇獎我長得好看,像我娘年輕時的模樣,老巫婆就毀了我的臉,不過是因為我長得比她兒子好看。」
「現在可是比誰都難看了。」簡業有意的說,「唉,想想皇上也是可憐,你說要是真的比你漂亮好看,也就不至於的要毀掉你的臉了,太后和你娘是同父同母的姐妹,二人的容顏應該相似,大概是你娘比太后多了三分嬌俏。按此理來講,你的容顏未被毀掉之前,應該是和皇上長得相似。」
「其實天牢就是皇上派人所燒。」江侍偉不屑的說,「我這位同父異母的哥哥,父皇曾經說過,我這位兄長,什麼都不差,偏偏就差在一顆心上,父皇說兄長的心就是一片沙漠,除了黃沙,什麼也沒有,容不下一絲一毫的綠色,最是和太后那個老巫婆相似,眼裡只有國家,沒有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