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江侍偉語氣淡淡的說,「就算是閒著沒事,為了打發無聊的時間也要做的滴水不漏才好。」
「我還是賭她沒有真的生病。」簡業語氣也同樣淡淡的說,「因為我不希望她生病,做我簡業的女人,一定要是個聰明的才成,如果她可以假裝生病瞞過所有人,才是我簡業要娶的女人,一個世人都不能去左右的女人才配得上我這一輩子的陪伴。」
看著才十八歲的簡業,眉眼清朗,那張臉是他也羨慕的,就算是當年他沒有被太后那個老巫婆弄傷了臉上的筋絡,他的臉與此時簡業的面容比起來也是要遜色些的。
這張臉,讓他與簡業在爭奪容青緲的機會上要辛苦!如果可以,他也會用同樣的辦法毀掉這張臉!
簡業看著江侍偉,微微一笑,說:「小舅舅,您不會是想要毀掉外甥這張臉吧?您看簡業的眼神,似乎是一把鋒利的刀,在一點一點的將簡業這張臉上的皮膚生生的劃成碎片呀!」
語氣是溫和的,意思也是調侃的,但眼神卻讓江侍偉不由自主哆嗦一下,簡業的眼神裡透出冷漠,那種冷漠,比起太后那個老巫婆當初靜靜看著他時還要冷靜漠然,彷彿,生或者死,於簡業來說,不過爾爾。
江侍偉竟然有些畏懼。面對一個和自己相似卻又比自己更加冷靜狠毒的年輕小輩,他突然覺得,生命於他已經是一種悲哀。
「也許吧。」江侍偉打了個哈哈,半真半假的說。就算是心中有畏懼,他也不可以表現在面上,那樣,可就先輸了半招。
簡業點點頭,很是認真的說:「那簡業還是要留一手才安全。」
突然,馬車微微一頓,速度略微慢了些,聽到外面有一個女人的聲音,對著馬車裡面恭敬的說:「檸公主請簡公子過去說話。」
簡業掃了江侍偉一眼,掀起自己這邊的車簾,瞧向外面,是今日伺候簡檸的奴婢,外面還在落雨,她手中撐了把傘,一邊盡量的跟上這輛馬車已經放緩的速度,一邊口中恭敬的說,正好看到簡業看向她的目光。
「知道了。」簡業衝她點了點頭,「這就過去。」
「她又想起了什麼夭蛾子?」江侍偉不屑的說,「真是想不明白,為何太后那個老巫婆要選她作和親的人選,就是一個還沒長大的小丫頭片子!」
簡業不理會江侍偉的叨叨,示意馬車停下,撐了傘從馬車上跳下來,急步趕到前面的馬車前,依著規矩招呼了一聲:「簡業拜見檸公主。」
「請簡公子上馬車。」今日伺候簡檸的奴婢撐著傘卻沒有回到馬車上,對簡業恭敬的說,「檸公主說,她只想見您一個人,說幾句話。」
簡業點了點頭,縱身上了馬車,進到馬車內,簡檸正獨自一人坐在馬車內手裡拿著本書在出神,聽到簡業進來的聲音,抬頭瞧了他一眼。
「怎麼了?」簡業在簡檸對面坐下,「此處離目的地還有些距離,你不必擔心,你到了那裡不久,我保證那個老皇上會一命嗚呼。」
「你求了誰幫忙?」簡檸眉頭微微一蹙,「你的武藝我是曉得的,雖然算是不錯,但畢竟人單力薄,這件事,太后娘娘肯定不會讓更多的人曉得,只怕是要壓在你頭上,你是不是尋了那個怪物幫忙?」
簡業點點頭,並沒有隱瞞,平靜的說:「江侍偉人雖然怪,也有野心,一心想要重新奪回皇位,但若是真的論起本事,他手下確實有一些武藝出眾,又一心忠心於他的人。殺掉一個異國的皇上,單憑我的能力根本不可能,自然是要仰仗他人幫忙。不過,我與他也已經談妥了條件,他幫我除掉那個老皇上,我幫他恢復容顏。」
簡檸眉頭微微一蹙,半晌沒有開口說話,只靜靜的發呆。
「這三個月裡,我一直來回奔波於我們兩個國家之間,已經安排妥當,那個老皇上身邊也已經有了江侍偉的手下,只要我們這邊給出信號,立刻就可以殺掉老皇上,你便可以嫁給年輕的皇子,讓他成為新的皇上,你依然還是會成為皇后娘娘。」簡業微微一笑,說,「所以,你不必擔心,我已經將事情安排的只需要靜候結果就成。」
簡檸掀起車簾看了看外面,伺候她的奴婢只是遠遠的跟著,駕駛馬車的人是太后娘娘安排的,她突然壓低聲音,用口型說:「你能夠讓車伕聽不到我們的談話嗎?」
簡業一怔,剛要問為什麼,卻見簡檸衝他搖了搖頭,表情嚴肅,猶豫一下搖了搖頭,輕聲傳音入耳說:「這不可能,他是太后娘娘的人,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負責盯緊你,怕你半路起意逃跑。如果他一直聽不到我們講話,會心生懷疑,甚至會藉機弄出些顛簸,趁機掀開車簾察看。」
簡檸輕輕吁了口氣,慢慢的說:「這一路行來,離家是越來越遠,心中愈發的惶恐,不知前途如何,既怕辜負了太后娘娘,又怕委屈了自己。」
口中說著,聲音輕輕的傳出了馬車,手卻取過旁邊的胭脂,用指尖沾了一些胭脂,在手中的絲帕上寫了一行字:我不要老皇上死!
簡業錯愕的看著簡檸,口中安慰到:「你不用擔心,太后娘娘已經將所有的事情安排妥當,你不過是順著太后娘娘的安排一步一步的來就好,只要可以討得你未來夫君的歡心,就萬事大吉。」
然後立刻用傳音入耳說:為什麼?
簡檸苦笑一下,看著手帕上那行紅色的字,用口型說:若他死,我依然是太后娘娘的傀儡,若他活,說不定我還可以得一線生機。
簡業一怔,看著簡檸將手帕丟進茶壺中,看著胭脂在茶壺中慢慢的染紅了一壺茶水,再隨意的踢翻,聽著匡啷之聲,胭脂混和著茶水順著車簾處流了出去,滴滴落在行過的路上。
「檸公主。」略微遠一些跟著馬車的奴婢嚇了一大跳,匆忙的緊幾步,慌張的掀開車簾,「怎麼會有血流出來。」
車伕也嚇了一跳,一勒馬韁繩,馬車晃悠了幾下,停穩。
簡檸眉頭微微一蹙,「怎麼這樣的沉不住氣?不過是茶壺倒了,簡業躲閃時不小心弄翻了胭脂,一些胭脂與茶水融在一起流了出去。簡業是本公主的親弟弟,本公主請他過來說說話,與血光有何關係?」
奴婢面上一紅,有些尷尬,喃喃不成語的退開,也沒顧得上去清理馬車上的水跡,緊咬著嘴唇,怕簡檸再責備她。
車伕也頓了頓心神,重新坐穩,馬車繼續前行。
「出了什麼事?」宋大人身旁的一個隨從趕了過來。
「是奴婢弄錯了,公主的胭脂盒摔到了地上,裡面的胭脂和茶水混在一起流了出來,奴婢以為——」奴婢壓低聲音小聲說,「是奴婢大驚小怪了。」
「來人。」簡檸的聲音聽得出隱約的不滿,「清理一下馬車地面再繼續前行吧,裡面這般竟然不立刻收拾乾淨就匆匆退開。」
奴婢這才反應過來,匆忙的上到馬車上,低頭擦拭地上的水跡。
「簡業,陪本公主下到馬車外面,此時雨也小了些。」簡檸眉頭微微一蹙的說,「待她收拾乾淨再繼續前行。」
簡業知道簡檸這是想要尋個暫時避開眾人的機會與他說幾句話,簡檸雖然也有武藝在身,但身為女子,也不過是學些花拳繡腿的打發時間,府上的奴才們自然是不敢和簡檸真的動手,若真是論起武藝,不過如此。
所以,她不會傳音入耳,沒有辦法避開眾人與自己溝通。
「好。」簡業散漫的答應,「你還真是事多!」
二人下了馬車,大概離開馬車十來步的位置,簡業撐了傘擋在簡檸的頭頂之上,免得她被雨水淋到,這一會,雨水還真是不大,簡檸背對車伕,簡業的餘光剛好可以看到車伕,他可以傳音入耳,嘴唇是不需要動的。
所以,他可以看到車伕的言行,卻不必擔心車伕會聽到他的聲音,而且,這樣的距離,只要簡檸壓低聲音,車伕也聽不到簡檸的聲音。
而且,車伕似乎並沒有懷疑簡檸與他有什麼事情瞞著他。
「他們都知道你我之間時常拌嘴。」簡檸壓低聲音,「所以,不會太懷疑我們二人是不是在計劃什麼。我要和你說的是,那個老皇上不可以死,既然不過是一樁政治聯姻,嫁誰都是一樣,既然是這樣,嫁給年輕的皇子便不如嫁給這位年長的皇上,前者有野心,得了皇位,我便很難控制他,而且還要事事仰仗太后娘娘,若是那個老的,只要我可以得了他的寵愛,我便可以借助他的權力處掉所有對我不利的人,這其中也包括老皇上本人。同時不必受制於太后娘娘,我是太后娘娘的棋子,但是過了界,我便不想為她所控。不然,我們簡王府以後也不會有好日子可過,只是你為了我能夠嫁給年輕的皇子,已經事先做好了所有的準備,此時要你更改計劃有些困難,但是,若是你真當我是姐姐,你就要聽姐姐的話,既然不過是一場沒有感情的婚姻,那我便只要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