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究竟要說什麼?」簡業頗是無奈的說,「我不過是隨口說說,又沒說要如何你,簡檸也不過是隨口開個玩笑,說上幾句刻薄的話,再說,還有我在,她能如何,芬姑姑也不會隨意斷這些家務事。」
「誰說我是在開玩笑。」簡檸也有些惱火,這個容青緲真真是太可惡了,竟然敢當著她的面掀桌子,還濺了些湯汁在她的手背上,「她要麼死,要麼自己思過,本公主就是要羞辱她,如何?!」
簡業眉頭一皺,惱怒的說:「簡檸,你發什麼神經!」
「你們還杵在那裡做什麼。」容青緲卻不理會簡業與簡檸的爭執,對正呆呆看著他們四人的兩個奴婢,沉聲吩咐,「如今這樣,還不快快去請了接親的官員過來,難不成要他們自個聽到聲響過來詢問不成!」
兩個奴婢立刻看向芬芳,嘴巴微微張著,一臉的錯愕無助。
「看她做什麼?」容青緲眉頭一蹙,不耐煩的說,「如今是檸公主遠嫁和親,芬姑姑只是太后娘娘賜給檸公主的一個奴婢,若是在檸公主和芬姑姑之間選擇,太后娘娘要選的必定是代表國事的檸公主,而非一個對她雖然忠心卻不過是伺候人的奴婢!」
芬芳臉上有些不好看,這丫頭果然是個睚眥必報的,知道自己剛才有意要犧牲她的性命讓簡檸舒坦些,這一會竟然就立刻有樣學樣!
「啪!」的一聲,聲音尖銳刺耳,把正在怒目相向的簡業和簡檸又嚇了一跳,齊齊看向容青緲,容青緲面無表情的看著剛剛自己摔在地上的碗碟,她用了些氣力,聲音聽來尖銳刺耳。
「容青緲!」簡業脫口說,「這裡可不是農莊,由著你性子來,這要是驚動了接親的官員,必定是要費一番口舌才能說得清。」
「青緲不過是想求死。」容青緲表情平靜的說,「不過是惹了簡檸姐姐不開心,就這樣一再的怪責,這要是以後萬一言語間有什麼不妥,青緲不得天天活在提心吊膽中,畢竟青緲以後與檸公主是妯娌相稱。時時不安,不如一時不安得天下太平,你們還瞧什麼,還不去請接親的官員過來。」
兩個奴婢不敢動彈,只呆呆看著芬姑姑,等她下令吩咐。
「去呀!」容青緲再不耐煩的說,拿起一個碗碟又要摔。
「得了,容青緲,你真是看熱鬧不嫌熱鬧大!」簡業一把奪下容青緲手中的碗碟,「真把熱鬧惹大了,這才離開京城不過一天的時間,餘下的路程不得天天的水深火熱中!」
「我不是看熱鬧的人,我是熱鬧中的人。」容青緲任由簡業把她手中的碗碟奪走,也不爭搶,反正桌子上面的多的是,想要摔,隨便拿一個就是,再不成,就直接把桌子掀翻。
「宋大人。」外面傳來一個奴婢有意提高些的聲音,「您好。」
「出了什麼事?」是接親官員中那位宋大人的聲音,「聽到有喧嘩聲。」
芬芳一怔,立刻看向房門,這要是宋大人進來,如何解釋才好,又迅速回頭看了簡檸一眼,低聲說:「果然是驚動了他們,不可再任性。」
簡檸並不說話,只靜靜坐在桌前,眼角的餘光瞟了容青緲一眼,容青緲似乎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不知是要離開還是要避開。
未待外面的奴婢回答宋大人的問題,有人把房門已經推開,「這裡是怎麼了?怎麼如此的混亂?」
簡業剛要說話,芬芳已經搶先開口,「吵到宋大人了,沒事,不過是一時手滑沒有拿住碗碟,掉在了地上。」
容青緲靜靜的從自己的椅子上站起來,用腳將自己面前的幾個碎掉的碗碟踢到一邊,也不說話,碗碟發出隱約的清脆聲,引得其他人都下意識的瞧向容青緲這邊。
「又是你?」宋大人對這位眉清目秀年紀不大的小姑娘有幾分印象,白天的時候在路上一處驛站接了她一起同行,是檸公主未來的弟媳,也是他們京城裡有名的富戶的女兒,「發生了什麼事?」
容青緲瞧了一眼芬芳,剛要說話,芬芳卻微微一笑,語氣平和的說:「不過是小孩子,宋大人不要放在心上,容姑娘年紀小,一時——」
「芬姑姑,您怎麼把事情都推到青緲身上呢?」容青緲眉頭微微一蹙,嘴巴噘了噘,一幅小孩子不樂意的模樣,「明明是您和檸公主起了兩句口角,一時不小心碰到了桌子,將一些碗碟碰到了地上,怎麼和青緲扯在了一起?」
芬芳睜了睜眼,這個容青緲,真真是有仇必報呀!
「奴婢怎麼會和檸公主起口角。」芬芳委屈的說。
容青緲鼻子裡輕輕哼了一聲,卻並不開口。
宋大人看了看芬芳,再看看容青緲,一個年長成熟,一個稚嫩可愛,若說是今天的事情與何人有關,他自然不會懷疑容青緲,一個十歲女童,給她個膽也就是任性刁蠻些,在家裡讓爹娘寵愛著,有些個小脾氣,而芬芳,聽說是太后娘娘身邊最相信的奴婢,若說今天有事情發生,一定與這個奴婢有關。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宋大人並不理會芬芳的委屈,反而是看向容青緲那邊,語氣溫和中透出質疑,一種你必須要回答本官問題的態度。
「到真沒什麼大事。」容青緲語氣隨意的說,「只不過是檸公主離開家一時有些想念家裡爹娘和兄弟姐妹們,想讓芬姑姑陪她留在貴國,但芬姑姑卻說她只聽從太后娘娘一人的吩咐,只能將檸公主送到貴國,就必須要趕回來。檸公主有些失望,到也沒如何,不留就不留吧,反正檸公主未來的夫君是貴國的一國之君,還在意多一個少一個奴婢不成,只要檸公主未來的夫君心疼檸公主就一切都好。哪裡想到芬姑姑走神,大約是怕檸公主執意留她一起,一走神就不小心將碗碟掉在了地上,濺了些湯汁在檸公主的衣服和她自個的衣服上,青緲一時多嘴說了一句『小心些』,芬姑姑有些惱意,說她只聽太后娘娘的吩咐是她的本分,她如今伺候著檸公主,只有檸公主是她的主子,青緲不過是一個富戶家的尋常女子,不能隨意指責她。誰有哪功夫指責她,這要是在青緲的家中,定是要爹娘立刻攆了她出去,還由得著她抱怨!」
容青緲聲音清脆,表情略微有幾分稚氣,一口氣說完,聽來有幾分小孩子的任性不屑,又聽不出什麼對或者不對,就只是一番表示不滿的話。說來說去只有一個意思,就是,這個芬姑姑讓她不喜歡。
宋大人笑了笑,覺得容青緲很可愛,這種小任性很正常。
簡業想:是不是芬芳現在有些後悔得罪了容青緲?這丫頭看著溫和天真,不像是個多事之人,卻如此的不肯饒人。其實芬芳不過是順著太后娘娘的意思來處理事情,在簡檸和容青緲之前選擇前者,沒有絲毫不妥。
雖然,他也有些微微的惱怒之意,因為他並不想容青緲這一趟出事,畢竟事情的起因是簡檸一時任性想出要容青緲代嫁的主意,容青緲避開了,所以簡檸心中不忿,一定要責罰容青緲,才叫了容青緲一起同行送親。
「這不是什麼大事。」宋大人微微一笑。
「當然。」容青緲搶在宋大人後面一句話說出來前,插嘴說,「檸公主嫁到貴國就是最受百姓愛戴的皇后娘娘,她想留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在身旁也是正常。可惜呀,若不是青緲打小有些運氣不好,身子弱,若是離開故土就會禍及性命,也會影響身邊人的身體,青緲到想留在簡檸姐姐的身旁,聽說貴國風景優美的很,唉,還是芬姑姑更合適,她一直陪著太后娘娘,一步一步的謹慎小心,心思最是細膩,能幫到簡檸姐姐,只是芬姑姑是個戀舊的人。」
宋大人點點頭,笑著說:「這事不難,檸公主是我們未來的皇后娘娘,是我們所有人的主子,下官會和你們國家的太后娘娘說一聲,請她允許檸公主留了這位芬姑娘伺候檸公主,聽說太后娘娘最是疼愛檸公主,這點請求不困難,這點面子太后娘娘還是會給下官的。」
芬芳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個容青緲竟然將她牢牢的拴在簡檸身旁,這樣的結果,雖然不在太后娘娘的計劃中,可是,若是面前這位宋大人向太后娘娘提出這樣的請求,太后娘娘權衡後肯定是會答應的。
「這,奴婢——」芬芳脫口說,「奴婢一向跟著太后娘娘——」
「難道在這位奴婢眼中,我們國家的皇后娘娘和貴國的太后娘娘不能相提並論嗎?難道只有貴國的太后娘娘是尊貴的嗎?」宋大人不滿意的說,「一個小小奴婢竟然敢違抗主子的意思,若不是看在你們太后娘娘的面子上,下官一定要讓人捆了你丟進河中。」
芬芳強嚥下後面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