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檸咬了一下嘴唇,覺得後背火燒火燎般的痛著。
芬芳表情依然平靜淡漠,沒有絲毫的起伏,「簡姑娘可曾想明白您是如何被容青緲打敗的?」
簡檸聽芬芳提到容青緲,立刻怒火從胸口升起,有一種想要立刻大喊大叫的念頭,只覺得把嗓子喊啞了才舒服,嘴唇剛動,竹片竟然啪的一聲打在了她的臉上,疼的簡檸眼淚立刻流了出來。
「你,你憑什麼打我的臉!」簡檸惱怒的說,「連太后娘娘也吩咐過,你可以責打簡檸身體的任何一處,卻惟獨不能打我的臉!」
「因為,您就輸在這張臉上!」芬芳表情漠然的說,完全不理會簡檸的聲嘶力竭,「不打您,您不長記性。」
簡檸身體一直在哆嗦,不知是累的還是氣的,「總有一天,我要報仇!」
芬芳竟然淡淡一笑,只是笑容有些輕蔑,似乎面前的這個女子根本不是什麼簡王府的小姐,只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宮女,甚是讓她瞧不起,「簡姑娘,如果您不知道配合奴婢的教導,不懂得收斂自己的行為,您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是容青緲的對手,這一輩子,您永遠是容青緲的手下敗將。」
「我遠嫁之後就是皇后娘娘。」簡檸瞪著芬芳,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是,若是您真的坐穩了皇后娘娘的位置,確實可以殺了奴婢,或者是容青緲,可惜,就以您如今的性情,奴婢真不能相信您可以做得了皇后娘娘的位置,這世上美麗的女子多的是,容青緲的容顏就在您之上,您嫁去的國家也不缺美麗的女子。若論聰明,您也在容青緲之下,那個國家也不會缺少比您更聰明的女子。」芬芳不屑的說,「您如何坐的穩皇后娘娘的位子?您如今仰仗的不過是太后娘娘的恩寵,給了你一個江山做靠山罷了!」
簡檸手心被她自己的指甲掐出了血。
「您輸在您的表情太外露,所有的喜怒哀樂都放在面上,不懂得掩飾自己的情緒,所以,容青緲可以察言觀色,您之所以一直沒有發現容青緲有躲避和逃離的意思,是因為容青緲自始至終都沒有表現出她內心的真實想法,她一味的順從您,既不爭辯也不落淚,讓您相信她對您的吩咐全心聽從。」芬芳表情平靜的看著簡檸,「然後,在您以為您已經掌控大局的時候,認為所有的事情都在您的預料之中的時候,容青緲已經想好了所有的退路,並且成功的從您視線裡消失,在您回到京城被太后娘娘責怪的時候,她甚至為自己離開您的行為準備好了理由,您卻自始至終的被瞞在谷裡,原因就是,容青緲並沒有將她的想法表現在面上,您未曾有任何的察覺。」
「一派胡言!」簡檸惱怒的說,她不願意承認,她輸給了容青緲。
「您計劃容青緲在前,失敗在後,若說起來,裡裡外外的,您都不佔理。所以,您的爹娘,您的兄弟姊妹都保持了沉默,容家,在京城裡是首富,雖然不在朝中為官,但也有足夠的人氣和勢力,您的娘親選擇她做您弟弟的正室,以後,容青緲是您娘家的家裡人,您卻是外人,於情於理,這個時候,簡王府都不會出面幫您,因為有些事,傳入容家人耳朵裡,您覺得他們會同意將女兒嫁入簡王府嗎?」芬芳淡漠的說,「您再這樣下去,別說太后娘娘失望,就算是奴婢也會覺得您真真是辜負了太后娘娘的一番苦心。」
簡檸面無表情,眼睛裡卻流露出一絲冷笑:苦心?鬼才信!若是真的是一番苦心,這宮中哪一位公主不是太后娘娘疼愛的孫女?為何不讓她們中的一位遠嫁和親?偏偏要選自己!
芬芳裝作沒有看到簡檸的表情,繼續嚴格的要求簡檸繼續學規矩。
出了皇宮的大門,簡業輕輕吐了口氣,只覺得後背微微有些潮濕,要藏好自己的情緒,在一向精明的太后娘娘面前,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的眉頭微微一蹙,他在保護容青緲,這讓他有些隱約的奇怪,這是他在太后娘娘面前努力隱藏不安的原因。
甚至,簡檸就在他的眼前,他也沒有放在心上,他知道,簡檸只是目前不能接受太后娘娘安排的一切,等簡檸真的成為他國的皇后娘娘,簡檸會喜歡權力在手的感覺。
這一點,太后娘娘也清楚,只有知道要利用的人喜歡的是什麼,才可以事半功倍的利用這個人。既可以讓被利用的人死心塌地為她賣命,又可以達到自己要達到的目的,這一切,就在於這個謀劃的人,也就是太后娘娘的取捨。
也許,簡業靜靜的想,換了容青緲會做的更好,可,有一點只怕是太后娘娘也想到了,簡檸的情緒放在面上,她表示不滿會直接表現出來,但容青緲不是,容青緲根本不把她的真實心思放在面上。
這也表明,容青緲萬一成為代替簡檸遠嫁和親的女子後,她一定會不加任何反抗的順從,不會傷害因為自己的得失損害到容家的利益,但,誰也不能保證容青緲得到權勢後,會不會回過頭報復太后娘娘。
簡檸不會,她需要太后娘娘的幫助,需要娘家這個堅實的後盾,但容青緲卻不一定會需要,從她七歲被迫離開容家開始,容青緲就是太后娘娘心中一個隱約的刺,傷不到卻真實存在。
簡業突然微微一笑,容青緲這個女孩子其實蠻有趣,他相信,容青緲如何躲開簡檸的視線,從簡檸面前莫名的消失,然後無人找得到她,一定不僅僅只是容青緲給他的解釋這樣簡單,一定有些東西,容青緲沒和他說。
只是,他突然有些莫名的煩躁,想起全煥畫給容青緲的畫,不得不承認,也許全煥的技藝沒有他出眾,但全煥所描繪出的容青緲是美麗而鮮活的,全煥應該是很熟悉,多次看過容青緲的模樣才有可能畫得出來。
而且是喜歡著,才會畫出這樣美好的畫面。
全煥並不僅僅是按照自己的要求去接近容青緲,極有可能,全煥已經喜歡上容青緲,隨著容青緲一天一天的長大,容顏愈加的清麗脫俗,吸引一個全煥實在是小菜一碟。
甚至,簡業也不能否認,容青緲也在慢慢引起他的注意。
之前一直守候在馬車旁邊的進喜和進忠靜靜趕著馬車。
突然,進喜輕聲嘀咕,「咦,那不是容家的馬車嗎?車裡坐的是容夫人的兄長,這位趙家小姐真是有福氣,大概又是太后娘娘讓姜氏帶著趙家小姐去宮裡覲見太后娘娘了。」
容家的馬車似乎也瞧見了簡業的馬車,趙霖示意車伕暫時停一下,在京城呆的時間越久,越知道簡王府的權勢有多麼大,他們代表的幾乎就是皇上和太后娘娘的意思,趙霖越來越喜歡京城的生活,他也想留在京城。
原來喜歡在外面經商的自由,但沾了小女兒趙江涄的光,他在京城的買賣也一天大過一天,與容鼎雖然仍然不能抗衡,卻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以前他覺得容柱一心想留在京城很可笑,但現在他也願意這樣可笑的活著。
京城多好呀,美食多,美女多,繁華熱鬧,想要什麼有什麼!
「爺,是趙老爺,帶了趙家小姐和姜氏,大概又是太后娘娘召見他們一家人。」進喜微微一扭頭對車內的簡業說,「他們停了馬車,看他們的意思是想和爺您打聲招呼,要理會他們嗎?」
簡業淡淡的說:「既然遇到了,就應聲招呼,現在他們一家人是太后娘娘眼裡的紅人,就算是太后娘娘跟前的一條狗,我們也得避讓著,更何況還是正在得勢的大活人。」
進喜立刻減緩馬速,聽得進忠一撇嘴,「切,不過是沾了容姑娘的光,要不是因為咱們王妃早早定下了容姑娘給咱們爺,他們趙家生個庶出的丫頭也就是門口貼張紅紙的命。」
「行了,少嘮叨兩句吧。」進喜低聲斥責,進忠不喜歡趙家一家人,似乎不是一日兩日了,「讓爺聽了,又不高興。」
說著,停穩馬車,再瞪了進忠一眼,示意他不要再亂講話。
「真是幸運。」趙霖從馬車上抱了抱拳,笑呵呵的說,「今天一大早,府裡的喜鵲就在嘰嘰喳喳的叫,接著就接到太后娘娘派人送來的懿旨,說是有些日子沒見江涄了,讓我們送她去宮裡玩耍,這一出門,又遇到簡公子,真是大喜事呀,有些日子沒見簡公子了,府上可好?」
簡業皮笑肉不笑的擺了擺手,依著規矩,趙霖是不可以坐在馬車上和簡業打招呼,應該下了馬車,走上前,恭敬的行禮,簡業雖然沒有爵位,卻是簡王府的小公子,身份地位在那裡,這個趙霖仗著自個的女兒得了太后娘娘的喜愛竟然自己抬高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