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忠有些奇怪簡業的做法,自家主子不是特別討厭容青緲的嗎?怎麼要特意去容府探望,難不成要在容府裡和容青緲翻臉,說出他打死也不會娶她的話嗎?那樣,會不會讓簡王妃大發雷霆?
最終倒霉的肯定是自己和哥哥進喜。
「爺,您怎麼要親自去?」進忠小心翼翼的問,一邊說一邊偷偷看著簡業臉上的表情是好是壞,「進喜說,那個全煥還是很聽話的,一直在努力討好容姑娘,容姑娘已經稱呼他為全煥哥哥,這說明,至少容府沒有認出他是假冒的遠房親戚,只要再多等上幾年,容姑娘長大,您不必和簡王妃生氣,就可以順利的解決掉您和容姑娘的親事,何必要急在這一時?」
簡業鼻子裡哼了一聲,「你到心細的很,今天爺心情不錯,想要尋個不是行不行?太高興了也沒意思,爺就想找氣生成不成?」
「成!成!」進忠立刻說,心說:您想怎樣就怎樣,反正您是主子。
因為是簡業親自去容府,所以進喜準備了很多名貴的補品,這一次沒有騎馬,選擇搭乘馬車前去容府,因為開始落雪,天氣不好,風有些大,路上也有些濕滑,選擇馬車安全些。
「爺,前面就是容府了。」進喜從馬車外面說,他和進忠二人坐在馬車外面,「是直接進去還是讓他們通報一聲。」
「通報一聲吧。」簡業在馬車內懶散的說,「這一次我是過來表示前日造成容青緲身子不舒服的歉意,既然要做,就做的有模有樣。」
「咦,那不是全煥嗎?」進忠突然輕聲說。
簡業立刻撩開車簾,看向外面,果然,在容府的門口,有一個年輕人正朝裡面走,似乎和門口的人說了句什麼,守在門口的奴才就讓他走了進來,那個年輕人正是全煥,換了身藍布棉衣,但看身形不會錯。
「到比做戲子的時候精神了些,瞧著有些男兒模樣了。」進忠嘟囔一句。
「直接進去。」簡業冷冷的說,「一個戲子都可以隨便出入的地方,本公子沒心情還要等著他們通報。」
進喜看了一眼進忠,二人誰也沒敢說話,人家容府不知道這位全煥是個戲子好不好,所以放他進去也很正常。但兄弟二人只是彼此看了一眼,就立刻收了眼神,驅趕馬車直接駛進容府的大門。
守在門口的奴才認得簡王府的馬車,沒敢阻攔,由著馬車直接駛了進去,並且很快就超過了剛剛進來的全煥,全煥也才發現簡業所乘坐的馬車,神情怔了怔,不知道會是簡王府何人來容府,又是為著何事。
容青緲正一個人靠坐在床上,手裡拿著本書,沒有看,微微閉著眼睛,有那麼三分的倦意,空氣中有正在煎熬的藥香,用來驅寒的草藥,她挺喜歡聞這種味道,在溫暖的空氣裡,有一種安穩。
「小姐。」蓮香的聲音有些古怪,「您醒醒,簡家公子來看您了。」
容青緲以為蓮香是在開玩笑,根本沒有睜眼,只懶懶的說:「蓮香,你又開玩笑,他那種尊貴的人,怎麼會來我們容府,找個別的玩笑開吧。全煥哥哥有沒有來,他答應幫我尋的東西可找到了?」
「叫的可真是甜呀!」簡業聲音生硬的說。
容青緲立刻睜開眼,呆呆看著站在自己房間裡的簡業,她才七歲,所以簡業出現在她房間沒有什麼不妥,尤其是以簡業的身份,她應當表示感恩才是。
可是,他怎麼會來這裡?
她不記得夢魘裡,她嫁給他之前,他曾經來過自己的家,他娶她完全是不得已的勉強,他娶她,只是為了她的嫁妝。
「全公子也在外面。」蓮香怯怯的說,「說是您要他尋的東西已經找到,不知道小姐看著滿意不滿意,他在外面候著,東西已經讓奴婢捎進來了。」
「秦媽媽呢?」容青緲輕輕吁了口氣,「去請我爹娘,告之簡業哥哥來府上的事。青緲現在不舒服,怕過了病氣給簡業哥哥,還是請簡業哥哥別處坐一會,一會青緲的爹娘來了,會請了簡業哥哥去前廳坐著說話。」
簡業根本不理會容青緲的話,而是看向蓮香手中的東西,是一根有些奇怪的木頭,樣子好像有些古怪,而且也不是新鮮的木材,瞧著有些犯舊,彷彿放了好久好久,幸好還沒腐朽,「這什麼東西?」
蓮香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容青緲,不知道要不要和簡業說。
「是青緲讓全煥哥哥——」容青緲自己開口解釋。
但剛說出全煥哥哥四個字,就被簡業惱怒的制止,「行了,他算你什麼哥哥,不過就是個——遠房親戚,你們容家還真是能容人,這樣的人也這樣關照著,我可不想和他一樣的稱呼!」
「那,青緲稱呼您簡公子?」容青緲猶豫的輕聲問。
簡業一指容青緲,剛要說什麼,又壓了壓自己的火氣,慢慢的說:「你要是再這樣找事,我就立刻讓全煥這個人在京城消失,他愛滾哪去滾哪去!」
容青緲歎了口氣,很是不解的說:「您到底要怎樣才好?」
「那什麼東西?」簡業指了指蓮香手中的木頭,「你弄這個破木頭準備做什麼?燒火?也不夠呀!」
「沒事,就是尋了好玩。」容青緲並沒有打算解釋,隨意的說。
這時,錢德培從外面走了進來,手裡端了藥,開始沒有看到簡業在,口中略微有些抱怨的說:「蓮香,你能不能好好的熬會藥,讓你熬個藥也能把你熬的四處轉悠,這藥要是煎糊了,你就等著秦媽媽收拾你吧!」
把藥放在桌上,這才一眼瞧見簡業,一怔,張了張嘴。
「藥好苦!」容青緲歎了口氣。
這個錢德培也是,讓他尋了些藥假裝她不舒服避開簡檸可能的邀請,他到好,確實是為她著想,真的是選了一些對她特別合適的藥,這一點她不能否認他確實是為她好,可是,那些藥真的好苦,好苦,苦的她每次服藥的時候都後悔自己找錢德培幫她裝病!
「良藥苦口利於病!」錢德培立刻謹慎的回答,「小姐受了風寒,一定要好好調養,過些日子就該去學堂,可不能落了病根。」
容青緲硬著頭皮接過錢德培從桌上端起遞給她的藥,真是苦著臉,眉頭皺在一起咬著牙喝下碗裡的藥,苦的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憋著氣一口氣喝下碗中濃黑色的藥汁,然後迅速從錢德培遞給她的果盤裡尋了個蜜棧遞進口中。
「苦死我了!」容青緲咬著牙恨恨的說,「錢德培,你能不能放點有甜味的藥材在裡面!」
這一刻她忘記了簡業的存在,其實,在她來說,簡業就是一個多餘的人,但她此時可愛的表情卻落在簡業眼中,她自然也不會注意到簡業眼中同時閃現的喜愛,不知道此時簡業的心中劃過一句:這丫頭似乎真的不太討厭。
蓮香這個時候才記得放下手中的木頭,去尋容老爺和容夫人,容老爺外出不在,但容夫人在,合浣正在幫容夫人蓖頭髮。
蓮香也顧不得規矩,匆匆跑進去,匆匆的語氣說:「夫人,簡家公子剛剛來了,在小姐那裡,小姐請您過去。」
「簡家公子?簡業?!」容夫人一怔,睜開閉著的眼睛,看向蓮香,她的動作太突然,合浣沒反應過來,梳子不小心蓖掉了容夫人的幾根頭髮,嚇得手一哆嗦,立刻跪下,容夫人擺了擺手,「沒事,起來吧,他現在還在嗎?快些替我挽個簡單的髮式,怎麼不事先通報我一聲?」
蓮香輕聲說:「奴婢也嚇了一大跳。」
容夫人知道,以簡業的身份地位,他確實可以隨意出入容府,「好了,簡單的盤一下,用根簪子挽一下就好,蓮香,你去看看家盛在不在家中,讓他過來和簡公子說說話,青緲再小也是個姑娘家,不好讓簡公子總呆在那裡。」
合浣麻利的替容夫人盤好頭髮,取了衣服給容夫人換上,攙著容夫人去到隔壁容青緲的院落。
院落裡,全煥恭敬垂首站立著。沒有容青緲的吩咐他不敢動彈一下,也不知道他尋的東西容青緲喜歡不喜歡,雖然也怕簡業生他的氣,卻不敢離開。
「你怎麼在這裡?」容夫人看了一眼全煥。
「是小姐讓她去尋了根木頭。」秦氏也打外面匆匆的進來,院子裡其他的奴婢早已經小跑去尋了秦氏回來,她剛剛離開是去庫裡為容青緲尋了塊厚些的布料想著做件晚間穿的小褂,「全公子,是不是呀?」
「是。」全煥恭敬的說,「容小姐說,想要尋塊樣子奇怪的木頭,還是前日在外面吃飯的時候說起,全煥找了這幾日終於尋到了一塊,不曉得小姐是不是喜歡,在這裡候著。」
到是懂規矩,沒有直接進到裡面,簡業身份特殊,全煥卻是遠房親戚的身份,要是真的進到裡面,實在是不妥。
心裡想到這些,瞟了全煥一眼,年紀不大卻生得眉清目秀,是個乾淨的書生模樣,又瞟了一眼身旁的合浣,這丫頭慢慢也大了,再過兩年就該給她尋個合適的婆家,伺候自己有幾年,也是個懂事的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