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胡惟庸答應他的條件,陳祖義一直懸的心放了下來,有了火銃,再加上自己的一萬多人馬,在太平洋南洋一帶,稱王稱霸足以,等坦麻沙那阿一死,麻那者巫裡繼承了大位,自己則可學那呂不韋,把持朝政,待時機一成熟,趁機佔領了三佛齊國,做一方霸主!「
想到此處他忍不住得意仰天哈哈大笑了幾聲:「再給我幾年,我陳祖義也一定不輸你——朱元璋!「聲音在空曠的金牛湖上傳蕩,久久不去。
華蓋殿裡,朱元璋坐在龍椅上批閱六部送上來的奏折,最近李善長致仕,皇帝雖欽點楊憲為中書省左丞相,可六部的官兒也都是人精,李善長如此精明的人,尚且主動退了官,楊憲雖也有才幹,但比起李善長差得不是一星半點,所以,六部的奏折,誰也沒敢送到了中書省,況且,自前兩日科舉徇私舞弊的案件一出來,這些人就更不敢送到中書省了,誰都看得出,這一次楊憲要完了。
可等了兩天,不見皇帝的動靜,這讓滿朝文武百官不知皇帝到底打算如何處置楊憲,既然當場抓住了,也就是足以證明楊憲作為監視官,徇私舞弊一案做實了,理應楊憲要受到懲處。
可等了幾日,不見皇帝下達如何懲罰楊憲的旨意,甚至連口頭上都不曾說過一句責備的話兒。
眾人大感不解,而眾多官兒當中,唯獨胡惟庸最為清楚,自己這個主子,可不是什麼好皇帝,他的性子,要麼不做,要做就一定要做絕,眼下的風輕雲淡,不過是暴風雨的前湊!所以,他耐心的等待,況且就在前兩日,他推波助瀾了一把,他相信,這一股狂風,定會掀起一股巨浪,待這巨浪一過,中書省就是他胡惟庸的天下。此刻的他,耐心他就像一個好獵手,在耐心的等待著獵物出動的那一刻。
寶座上,朱元璋陰沉著臉,批閱一道又一道的奏折,這些奏折多是國子監、禮部,乃至諸多與楊憲有舊怨的人上的奏折,多是言楊憲禍國殃民,作為監視官竟徇私舞弊,實在罪大惡極,理應處斬!朱元璋看了幾篇,幾乎都是千篇一律。
朱元璋倒也不急不躁,他知道眼下的楊憲是成了一隻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此時不來推一把實在沒天理了。
對於這些人,朱元璋談不上什麼厭惡,做官做久了,總有所顧忌,平日裡你得勢的時候,自然有人替你說話,強出頭,可要是失勢了,雪中送炭的未必有,牆倒眾人推,還是有的?朱元璋之所以不急著處罰楊憲,並不表示他不想懲罰楊憲,其實他比誰都想殺了楊憲,但他不能這麼做,多年的軍旅生涯,養成了他凡是看問題,不僅僅看表面那麼簡單,要看的更深,更遠,你才能發現誰才是真正的敵人,當年他就是看出了陳友諒比張士誠、比方國珍、甚至比韃子還要可怕,才讓他一心想解決的陳友諒,果然一切如他所料,鄱陽湖一戰,陳友諒身死,所建立的大漢國就此灰飛煙滅,對付張士誠、方國珍、陳友諒、韃子要簡單的多,當年張士誠只看到韃子是他的敵人,卻不知我朱元璋是他最大的敵人,若當年他能與陳友諒聯手,又豈會有平江之敗,落地身死國滅?
「楊憲徇私舞弊不假,可他隱隱的也看得出,自從他親自抓獲了楊憲的侄兒,一切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推動了這一切,前兩日中書省士子鬧事,公然殺了侍衛,打死了劉炳,他就覺得這件事情不是那麼簡單,他讓毛驤查驗了侍衛、劉炳的傷口,得出的結論,他們都是死於武功高強之手,單是這一點,朱元璋就覺得這一切背後有人指使了,多年的直覺告訴他,事情到了這一步,唯有沉住氣,不能被人牽著鼻子走,要謀而後動,他相信只要楊憲一日不定罪,那人遲早是要跳出來的?」
唯有等的下去,才能看得更多的東西。
六部的奏折,不過是罵罵的楊憲膽大妄為,並沒有過多的苛責,到時御史台﹐左、右御史大夫(從一品)、御史中丞(正二品)、侍御史(從二品)、治書侍御史(正三品)、殿中侍御史(正五品)和察院監察御史、經歷、都事、照磨管勾等官繼續上書彈劾,不大的御書案上,已經堆滿了彈劾。
他耐著心看,這些奏章並不是純粹彈劾楊憲科場以權謀私的罪名,反而是其他的罪名,罪名可為是五花八men,就連楊憲早些年,秘告李文忠的事情,也被翻了出來,還有楊憲在中書省裡如何詆毀李善長,此刻也落入了他人之手,此時此刻全都揭了出來,而更多純粹是子無須有的事情,都一一寫在了奏折上,朱元璋一打開奏折,看的都是揭發楊憲罪行的事情,對於楊憲這些事情幹沒幹,朱元璋比誰都清楚。
朱元璋眉頭微微展開了,眼裡湧出了一絲絕對讓人察覺不到的笑意,他盯著奏折,淡然一笑,道:「終究是少了點道行,這麼迫不及待想除掉楊憲,看來是盯上了那個位置了?只可惜啊,可惜太沉不住氣了,楊憲堂堂中書省左丞相,縱然為人不佳,卻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一品大官,這一次科舉縱然犯了國法,但朕並沒有對他懲罰,他如今還是大明的相國,堂堂中書省左丞,在還沒有徹底失勢的時候,吏部、戶部、禮部、兵部、刑部、工部、左、右御史大夫(從一品)、御史中丞(正二品)、侍御史(從二品)、治書侍御史(正三品)、殿中侍御史(正五品)和察院監察御史、經歷、都事,沒有一人為他說話,堂堂的相國,竟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喊殺,這就不正常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朱元璋喃喃的叨念了聲,卻沒有絲毫的怒色,反而多了幾分喜色,抬頭掃了一眼門外,嘀咕道:「看來,滿朝文武多聽命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