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並沒有說什麼便迅速轉身,就此離去。
「咦,姑娘——姑娘——?」蕭雲對著那女子的身影喊了幾聲,仍得不到答應,輕輕歎了聲,幾年不見她變得更美了,烏黑的青絲,一襲白衣,肌膚還是那麼白,眼神還是那麼哀怨,還是美得動人心魄。
「其實妹妹一直想著你,這些年在大都,她雖很少說起你,但我常看到她獨自坐在燈下,一遍又一遍的念著當年你留下的詩詞,還畫了不少你的畫像呢?對了,她還偷偷的去過幾次我們一起遊覽的地方,這個死丫頭不知道多少次在夢裡喊著你的名字——?「陸霏霏望著陸楚楚消失的身影,搖頭歎息了聲,繼續說道:「她這麼做,只不過是有些惱你,惱你這麼多年,對她不聞不問,沒有隻言片語的問候——?」
蕭雲歎了聲,眼神黯然了不少。
「不過你放心,這一次她能住進你的府邸,那就足以說明一切,這些日子,你多用點心陪陪她?」
蕭雲用力的點了點頭,忽然一笑,道:「相公不但要陪楚兒,還要好好陪陪你們,彌補我多年對你們的虧欠?」
陸霏霏俏臉一紅,似嗔似怒的看了他一眼,一抹淡淡的微笑,早已從腮幫溢了出來。
「壞人——?」好一會兒,寧靜的氣氛被方太平打破了。
「大小姐——?「蕭雲走了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皓腕,輕輕的揉捏了起來。
「想我了麼?「蕭雲輕聲問了聲,目光卻是一一掃向了眾女子。
眾女子心中激動,聽了這句話兒,人人俏臉一紅,嘴唇噓動,一雙雙水一般的眸子,滿含深情的望著他,眼裡的神色,早已顯示了一切。
「想!」大小姐紅著俏臉,咬著牙齦低聲道。眼圈裡滿是淚水。
蕭雲手上一用力將方太平擁入了懷中,長歎了聲道:「壞人也想你們啊,很想,很想——?「
院子再一次變得寧靜,唯獨幾個女子低低的嗚咽聲充耳可聞。
許久,蕭雲才鬆開了懷抱,一左一右拉過蘇二小,小翠的小手,笑著道:「兩位姐姐越發漂亮了,可想死我啦?」
蘇二小媚眼白了他一眼,嫵媚的道:「真的?我看你眼睛盯著翠兒,是想翠兒了吧?」
蕭雲呵呵一笑,道:「一樣的想,一樣的想?」
說笑了一番,蕭雲的心情好了許多,目光一掃,忽然道:「小蝶呢?」
一說小蝶,謝蘭蘭眼圈登時紅了起來,依偎了過去,道:「壞人,你再不回來,小蝶就撐不下去了,她——?」
蕭雲心頭一驚,拉著謝蘭蘭問道:「小蝶怎麼了?」
眾人眼色一陣黯然,謝蘭蘭哭著道:「前些時日應天送來消息說常大哥病死在軍中,小蝶得知消息後,當場便昏厥了過去,到現在還沒好些呢?」
「暈倒了?這麼嚴重?有沒有看郎中——」蕭雲心中一急,一串炮珠的問。
謝蘭蘭用力的搖了搖頭,跟著哇的一聲痛哭了起來,其他人也是一臉淚珠。
蕭雲雖心裡有些準備,但沒想到小蝶竟如此的激動,微微歎息了聲道:「我這就去看看她!」
安撫了眾人後,蕭雲直接去了小蝶的閨房,閨房裡充斥著一股刺鼻的藥味。
蕭雲一時沒能適應,打了一個噴嚏。聽得響動,閨房裡面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跟著一個女子的聲音有氣無力的傳了出來:「蘭兒姐姐,是你麼,天色不早了,這裡藥味重,你別來了——?「
蕭雲鼻子一酸,這聲音他太熟悉了,不是小蝶還是誰的,這丫頭心腸就是好啊,自己都病成了這樣,還這麼關心別人,光是這份善良就讓他心中湧出一股自責感來。
蕭雲猛吸了吸鼻子,走了進去。
「小蝶——大哥回來了——?「蕭雲輕輕一拉簾布快步走了進去。
昏暗的燭光,小蝶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床頭放著一隻藥碗,碗裡的藥湯還呼呼冒著熱氣,顯然是謝蘭蘭剛送來不久,聽到了自己的聲音才隔著藥碗跑出去的。
大半年沒見,這丫頭的臉蛋瘦了不少,原本的臉上的紅暈也被蒼白取代。
蕭雲一陣鼻塞。
「小蝶——大哥回來了?」蕭雲走了故過去,輕輕喚了聲。
小蝶緩緩睜開了雙眼,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的兩下,盯著蕭雲望著一動不動,一張柔美而顯得蒼白的臉頰在燭光的映射下,彷彿披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
兩行晶瑩的淚珠順著眼角的兩側緩緩流了下來,她張開了乾裂的嘴唇,吃力的喚叫了聲,道:「蕭大哥,是你,真的是你麼?我不是在做夢吧——?「
蕭雲心裡一疼,眼眶的淚珠再也忍不住,淚流不止,一把走上前去坐在床邊拉住她的小手,輕輕的道:「小蝶,是大哥,是大哥回來,大哥沒能好好照顧你,是大哥不好——?「
小蝶似乎這個時候才驚覺這一切不是夢,她日思夜想的蕭大哥真的回來的,欣喜之餘,一把抓住了蕭雲的臂彎,十指的指甲幾乎嵌入了蕭雲的肉中,用力的叫了聲:「大哥——?「便再也說不出話來,嗚咽一聲哭了出來。
「哭吧,哭吧,哭出來會好受一些?「蕭雲鼻子一酸也忍不住流下兩行淚來,他輕輕的抓著小蝶的手腕,放在臉上輕輕的摩擦著,任由她痛哭著。
小蝶心中擠壓多日的傷感,在抓住了蕭雲的這一刻,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全都宣洩了出來。
小小的閨房裡,一個女子的哭聲撕心裂肺久久不去。
門外幾聲歎息輕輕響過。
府邸後院花園了,一個俏麗的身影屹立在一處水池旁,緊緊的望著正對面的閨房,耳聽那撕心裂肺的哭聲,輕輕歎息了聲。
尊前擬把歸期說。未語春容先慘咽。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
離歌且莫翻新闋。一曲能教腸寸結。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容易別——「喃喃細語了數聲,到最後竟也是一臉的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