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中,一直緊咬牙齦的藍氏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了起來。
長子常茂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次子常升,三子常森兩個漢子不顧一切的痛哭起來,每一次的嚎哭,無不打在眾人的心上,一些將士再也忍不住嗚咽起來。
蕭雲與徐達站在末尾,望著漸漸被濕土覆蓋的棺木,悄無聲息的跪了下去。
大雨磅礡,肆意的吹到著眾人,一個太監與大雨中,展開一道聖旨對著常遇春的棺木道:「常遇春之子常茂,爾之年雖未冠,卻足智多謀,人稱無敵大將。其蔭父功,繼承鄭國公爵位!歲祿二千石,永襲公爵,封次子常升為開國公。常遇春之元配蘭氏封為開平曹德王妃、女兒為儀淑郡主、兒媳王氏為忠孝夫人。」
「謝陛下——?」常茂、常升,三子常森以及藍氏、胡氏嗚咽謝恩。
朱元璋仰天長歎了聲,對群臣點了點頭,率先離開,群臣尾隨其後,唯獨剩下妻子藍氏、胡氏、長子常茂、次子常升,三子常森以及蕭雲,徐達七人。
蕭雲走近墓碑,摸著石碑上的常遇春之墓五個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久久,蒼空中只聽得一聲:「常大哥兄弟來送你了,你一路走好!「聲響響徹鍾山久久不去。
當日,朱元璋返回金鑾殿,聽說常遇春的遺言,又是一陣痛哭,深感常遇春奮戰一生,功績顯赫,未享其報,越想越覺得心中過意不去,特令宮廷畫師畫了一幅身著龍袍(這也是歷史上絕無僅有的)的巨幅「開平王像」,畫捲上書:大明開國元勳追封開平忠武王常遇春之像,並懸於功臣廟內的第二位,享受朝臣的敬奉,同時昭告天下罷朝三日,以表痛失大將悲痛。
當晚,蕭雲拖著疲憊的身子走回了自己的府邸。
望著大半年在自己腦海裡無數次想念的府邸,一股溫暖的感覺從心裡湧起:「什麼功名利祿,什麼叱吒沙場,立下不世功業又能如何,最終逃不過一個死字,留下了不過是一堆黃土,一個姓名而已!「搖頭歎息了聲,推開了府邸的大門。
聲響驚動了屋內,一陣急速的腳步聲,跟著燈光一亮。
「壞人,是你麼?「一個聲音帶著喜悅,對著門口呼喊道。
蕭雲心中湧出一股暖意,嗚咽著道:「是我,你們的壞人回來了!」
「嗚嗚——?」一聲低低的嗚咽,跟著數十把火把亮了起來,為首的小郡主似乎在急切的尋找著什麼,在人群裡不斷的張望,口中不斷的叫著:「壞人!壞人,你在哪兒——?」
蕭雲沒由來的熱淚盈眶,什麼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在我蕭雲面前全他媽是狗屁,名垂青史有如何,戰不勝,攻無不克又如何,在我蕭雲看來不及家中的人兒一個擁抱,一聲呼喊,一個媚眼,我蕭雲要的就是這個院子的一切。
小郡主在院子裡掃了幾眼,忽然嬌軀一顫,驚喜的對著門口喊道:「壞人——?「
蕭雲淚流滿面,笑呵呵的叫了聲:「敏兒!「
短短的一聲叫喊,小郡主失聲哭了起來,飛快的丟掉了火把,用力的叫了聲,飛撲了過來。
「敏兒——?」蕭雲大叫了聲,腳步加快了幾步,雙手已經不知不覺的張了開來。
一個柔軟帶著體香嬌軀被他抱在懷中,這一刻他從未感到如此的踏實,溫馨。
院子裡的響動,迅速驚動了院中的各人,不一會兒,蘇二小,小翠、謝蘭蘭、方太平都聞聲趕了出來,初始沒看到蕭雲,待看到了蕭雲立即歡呼了起來。
六七個身影興奮的大喊了一聲,飛奔而來。
「大小姐,蘭兒,蘇姐姐,楊姐姐——?」蕭雲一一喊叫著,熱淚盈眶,聲音裡卻帶著無比的喜悅。
忽然蕭雲的眼睛落在了蘇二小的身後,兩個熟悉而陌生的面孔出現在他眼前。
蕭雲愣了愣,隨即穿過眾人走了上前,對著那兩女子溫柔的一笑,道:「菲菲,楚楚你們,你們回來了!」聲音竟有些嗚咽。
「怎麼?不歡迎啊?」陸霏霏小嘴一嘟,紅著一張俏臉,淚眼早已不爭氣的留了出來。
蕭雲淒然一笑,伸手在她小巧的鼻頭上輕輕點了一下,道:「怎麼會呢?蕭大哥可是時時刻刻想著你們呢?」
「哼,騙人,想我們不去接我們,你們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傢伙?「陸霏霏輕咬著牙齦,一雙水一般的眸子,因為強烈的忍耐,溢出的淚水已經清晰可見。
蕭雲一歎,一言不發的張開臂膀,將這個遺忘了多年的人兒,用力的湧入了懷中,很緊很緊。
「大哥對不起你?「蕭雲一陣嗚咽,將冰冷的臉頰邁入她的脖頸之中,輕輕的摩擦,兩行熱淚同時流了下來。
懷中的陸霏霏俏臉升起一抹暈紅,心中既是感動,又是歡喜。
「他果然沒有忘記我們!楚兒你說是不是?「陸霏霏那張吹彈可破的俏臉上同樣是淚流滿面。
小郡主等人默默的望著兩人,誰也沒說話,一股淡淡的感動就在這寧靜的院子裡瀰漫開來。
許久,陸楚楚紅著臉拍了拍蕭雲的肩膀,噗嗤一聲嬉笑道:「一個大男人流出的眼淚比我一個女子還多,你羞不羞啊?」
蕭雲燦燦一笑,伸手摸了一把眼角的淚水,一本正經的道:「感情豐富從來是我的弱點?」
眾人嘻嘻一笑,陸霏霏笑道:「你啊,你,臉皮還是那麼厚?」
「過獎了!」蕭雲笑道,剛才失落的情緒,經過這麼一鬧,好了許多。
「咦——?這位——?」蕭雲瞪大了一雙眼珠子對著陸霏霏身邊的女子左看右看了幾遍。
「這位妹妹好生俊俏,似乎在哪裡見過!」
眾人一笑,蘇二小搖頭道:「老實了不了幾日,又恢復了本色了?」
「敢問妹妹家住何處,年方幾何,可否婚配?」蕭雲笑瞇瞇的盯著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