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身子一側,就要閃射而過。忽然,毛驤抬起了雙眼,盯著蕭雲道:「大哥,吳王殿下真的會做出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來麼?「
蕭雲苦笑了聲,道:「對不起,我不是神仙,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吳王殿下仁慈,睿智,乃一代雄主,或許會,或許不會,這個我不知道,不過,自春秋五霸,戰國群雄,再到秦始皇一統六國,自稱始皇帝,這些雄才大略,才智滿天下的皇帝,哪一個不是雙手沾滿了鮮血,最終的屠刀對向了自己身邊的臣子,越王國的宰相文種,在接到范蠡信,仍不相信世上會有這種冷血動物,但他不久就相信了,但已經遲了。勾踐親自送一把劍(吳王國宰相伍子胥自殺的那把劍)給文種,質問他說:「你有七個滅人國家的方法,我只用了三個就把吳王國滅掉,還剩下四個方法,你預備用來對付誰?」文種除了自殺外別無選擇。
吳起一代兵聖,其兵法實乃王道也,魯,魏,楚國經其變法,走上富國強兵之路,然其變法,削弱了王宮貴戚之權利,楚悼王既沒,各王氏宗親群起而攻之,吳子伏屍於楚王,終死於亂箭,因此遭連坐誅族之貴族者七十餘人!
李牧,用兵神出鬼沒,多奇兵,早年抗擊匈奴,居代郡,守雁門,屢挫匈奴,一役斬首十餘萬,教胡人十年未敢南窺中原.後抗秦護趙,立戰功無數,保弱趙不為強秦所滅,然趙王昏庸多疑,聽佞臣郭開之言,疑其反,誅李牧,無多時,趙為王翦滅!這等血淋淋事實,難道還少麼,商鞅、白起、韓信、周亞夫,哪一個不是生前備受信任,可又幾個善終呢?我不是不相信吳王殿下,可前車之鑒讓我不得不有些懷疑,不得不為我的妻兒做些準備,為此,我只能這麼做,吳王殿下或許是一個好皇帝,但誰也不能保證好皇帝就不殺人,好皇帝就不殺功臣呢?
秦漢、三國,南北朝,到隋唐、宋元,好皇帝不少,可無論是隋文帝,還是李世民,哪一個好皇帝敢摸著心口說自己沒有錯殺一個有功之臣呢?只要皇權一日不除,無論是多麼好皇帝,都有錯殺,誤殺、私殺有功之臣的一日,我並不是怕死,我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男人,想靠著自己的努力,給自己的妻兒一塊沒有殺戮的地方,讓她們每日出門前,不用擔心她們的丈夫會不會被皇帝的屠刀斬殺,不用每日過著提心吊膽的生活!正是這個,讓我不得不有所準備,這一切兄弟你,當然不能明白,要明白恐怕是要等兄弟有了家世的那一日,方能明白大哥今時今日的之舉啊!「
毛驤默默的聽著,蕭雲這番獨特的見解,讓他聞所未聞,聽所未聽,想反駁幾句,可細細一想,自春秋五霸,戰國群雄,再到秦始皇,漢武帝,唐宗宋祖,成吉思汗這些千古一帝,有哪一個沒有錯殺,冤殺,或是處於私心殺了有功之臣呢?這些臣子,昔日哪一個不是忠心追隨,刀光劍影之中哪一個不是真心實意的為這些帝王將相廝殺,到頭來卻落得淒慘的下場,一幕幕的史料,竟讓他說不出話來。
「哎,或許大哥這麼做,也是迫於無奈吧?」毛驤輕聲歎了聲,道:「大哥或許說的對,可身為臣子,哪一個不是忠於皇帝,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從來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是我們都像大哥一樣,這朝廷還是朝廷麼?再怎麼說,皇帝就是皇帝,是君,是受命於天,是統領四海臣民至高無上的皇帝!」
「娘的,看不出來,這傢伙還聽有些愚忠的思想啊,果然是封建思想害死人啊?「蕭雲搖頭歎息了一聲,用一副不屑的神色道:」天子,那是萬民當他是天子,他才是至高無上的天子,否則他便與你我有何不同,君君臣臣,那不過是孔家聖人為皇帝披上一層好聽的外衣而已,讓人人學岳王爺,我蕭雲第一個做不到!「
毛驤一臉驚訝的看著蕭雲,彷彿不敢相信,這一番話是從蕭雲的嘴裡說出來的,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麼,卻不知說什麼好。
蕭雲抬起頭往密林那一頭看了看,火光慢慢減少,知道大火被撲滅得差不多了,再不走必然惹人懷疑,扭過頭來注視了一眼毛驤,道:「時候差不多了,再不走,今夜之事,只怕用不了幾日,便能傳到了吳王殿下的耳朵裡,所以,我要走了!「
蕭雲握住腰間的右手,並沒有鬆開,人心隔肚皮,誰也保不準對方給你致命一擊,這年頭父子、老婆都靠不住,更別說是兄弟了。
蕭雲舉步走了過去。
毛驤垂著眼簾,目光沒有離開蕭雲腰間的右手,當看到他的右手五指始終沒有離開斬月刀的刀柄,搖頭輕聲歎了口氣,道:「昔日,沒有你提攜幫助,又怎麼會有我毛驤呢,今日不要說你不過是放了一千多高麗降兵,便是你率領五萬大軍逃亡海上,我毛驤也絕不會出賣你的,絕不會出賣的——?「
大營裡,耿炳文來回指揮者大軍撲滅大火,好在洛陽城內外河道縱橫交錯,洛水橫貫全城,連接其他大小河道如伊水、漕渠、黃道渠等,故水上交通便利。昨夜選駐紮大營之時,選擇的也是靠近洛陽河流的主幹上,故而將士取水很是方便,一場大火,數千人提水救援,其他將士則提高警惕,嚴守大營的四周,以及主帥的大帳,生怕敵人趁亂突襲,在聽聞一千多高麗降兵逃走後,耿炳文馬上料想到黃金,生怕有人趁機搶劫這批黃金,立即派遣自己的先鋒營鎮守黃金,饒是如此,還是少了一箱,不過一箱黃金,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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