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從溫州、寧波、杭州等地調集的六萬大軍,於昨天早上趕到了台州,經過一日的整合,調整,現在在方家的校場上駐紮,數十萬大軍就等待主帥方國珍的命令。
這一次方國珍對白蓮教是真動了殺機,因此這一次的十萬大軍,也都是精銳部隊,從溫州、寧波、杭州各自調來的六萬大軍,訓練有素,讓方國珍看在眼裡很高興,對這一次剿滅白蓮教有很大的把握。
但他心中明白,這些將士在他的守護下,除了幾年前與張士誠的大軍在蕭山一帶打仗過仗之外,再也沒有打仗,這些年在江浙一帶可算是養尊處優,早已不是早年無敵的方家水軍了,所以他特意選擇了三日後出發,這麼做就是好自己的兩個弟弟將這剛剛融合十萬大軍訓練一番,好讓彼此熟悉一番,上了戰場,也不至於將不識兵,兵不識將!
方家三兄弟打仗是一把好手,訓練軍隊更是有一套,十萬大軍經過他們一日的訓練整合,現在的方家練兵場上旗旛招展,號炮連天,十萬兵馬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這一切蕭雲原本不知道,可昨日後花園遭遇白蓮教遇刺的消息不知怎麼傳到了方國珍的耳中,吃驚之餘,大為震怒,便下了死命令,明日大軍就要出發,可大軍訓練得如何,他心中沒底,自己身為一方霸主,親自去查探,倒也不合適,便派遣心腹章子善去看看。
章子善是個文人,對這些訓練軍隊的事情,實在沒什麼好感,而且那些水軍平日裡就看不起書生,對書生也沒什麼好臉色,羞辱、暴打書生是常有的事情,章子善原本不想去的,可方國珍下了命令,不好不去,不去的話,那就是違抗軍令,方家雖不是獨立一國,那只是方國珍不想稱王而已,實則方家府邸一切按照韃子朝廷官職設置,在浙江一畝三分地上,方國珍就是皇帝,說出的話,就是聖旨。這個章子善自然知道,所以他必須要去,可一個人去,他實在不放心,手無縛雞之地,若是被一幫兵卒欺負,那就太丟面子了。
思索想去,他決定一個人去肯定是不行的,需要帶一個幫手去,這個幫手必須不是文人,而且還是自己的朋友,有一身武功,能不怕兵卒的挑釁,還是方國珍信任的。
他在腦海裡思來想去,將方家府邸中的文官武將一一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最後竟然沒找到合適的人選,不由得大歎平日人緣太差,長吁短歎一番,正要硬著頭皮去校場,受一幫兵匪的鳥氣,臨到出門之時,聽得門外的侍衛說昨日花後院白蓮教行兇,蕭雲力斬白蓮教兩大猛將的事情,這些事情他平日不怎麼關注的,畢竟是街頭巷尾的小事,可今日他不斷聽了,還笑了,因為他想到了一個合適的人選——蕭雲。
蕭雲就是這樣被章子善軟磨硬泡的給拉來了,一路上蕭雲罵罵咧咧。
章子善絲毫不氣,一直笑瞇瞇的,能有這麼一個高手護在自己身旁,還怕個鳥的大兵啊,是以對於蕭雲這點嘴上的抱怨,他絲毫不以為意,反而有些感激。
「罵你的人才是對你好的人?「這個道理章子善在十年前就明白了。
「好了,蕭兄弟,你老也別罵罵咧咧了,今日你幫了我,我也不是薄情寡義之人,待會兒我請你吃酒便是?「章子善走在前面,搖著紙扇呵呵笑道。
「怎麼著,一頓酒把我打發了,我可是聽說了,這些兵匪可厲害著呢?「蕭雲一臉的怒色道。
章子善對於蕭雲能來很高興,對於他的罵罵咧咧,也不去計較,這倒不是他的涵養好,實在是蕭雲罵的話兒他聽不明白,直接可以歸類為鳥語了。
「那你想怎麼樣啊?「章子善笑容滿面的道:」你也知道,我只是一個小小的侍郎,要官沒有,要錢那你就更別想了,更沒有?「
這個章子善倒是沒說什麼假話,他先前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參謀而已,官職不大,每個月的俸祿也不是很多,方國珍雖不至於像後來的朱元璋,但官員的每個月多少錢,還是控制得極好,比起韃子朝廷要高一點,比起張士誠的財大氣粗自然比不了,所以,章子善說他沒錢,倒也不是假話。
蕭雲嘿嘿一笑,道:「誰要你的錢啊?」
章子善聽了這話,放下心裡,呵呵一笑,扭過頭喲呵一聲:「錢都不要,那你要什麼?」
蕭雲眼珠一轉,道:「哎,我想要的,只怕章老弟你不肯給啊?」
章子善本走在前頭搖著紙扇,一派瀟灑的摸樣,聞言轉過身來,收起紙扇道:「不怕蕭兄弟說,老弟除了幾幅字畫、墨寶,以及自身的這條賤命之外,還真沒什麼捨不得的?」
話音一落,就見蕭雲眼珠子滴溜溜的亂轉,忽然一拍手,醒悟道:「你小子,不會是看重了我家中的墨寶吧?「
蕭雲嘿嘿一笑,用力的點了點頭,道:「不滿章老弟說,還真是啊,誰讓老弟收藏多呢?」
「引狼入室啊,引狼入室啊?「章子善搖頭一陣歎息,前兩日他請蕭雲家中做客,酒席中,一時頭腦發熱,向蕭雲展現了自己的收藏,當時看到章子善收藏的名人字畫,名人墨寶,刻章,瓷器,蕭雲兩眼直放光,恨不得一口吃了那些寶貝。
「你想要什麼?「章子善也不是什麼小氣之人,甚至還很大方,這幾日與蕭雲倒也相處的不錯,加上先前,蕭雲幫他整治楚大狗,從他口中得知了白蓮教的消息,這份情義他自然銘記在心,本就有意送蕭雲一副字畫,墨寶什麼的,只是他太過喜歡,一時捨不得而已,此時聞言,一咬牙問了出來。
蕭雲嘿嘿一笑,雙手抱胸,道:「這樣啊,那還真不好說啊?「
章子善看了一眼蕭雲一臉壞笑的臉,搖頭暗道:「他娘的,被這小子給陰了一把,原來他早就看重了老子的寶物,還他娘的一臉不情願的摸樣,真是恨得咬牙切齒啊?「
「只能挑一件啊,多了可沒有?「章子善生怕他獅子大開口,忙一錘定音道。
「哦,這麼說章老弟是答應了?「蕭雲笑瞇瞇的湊過身子道:」我還以為老弟不答應,就不勉為其難,想不到章老弟還真答應了,既然答應了,我就勉為其難收下一件吧?「
「你娘的,你這樣子老子不答應成麼?」章子善罵罵咧咧的道。
「嗯,要什麼好呢?吳道子的《孔雀明王像》也不錯,柳公權的《蒙詔帖》好像也不錯,對了還有那個什麼魏征手跡也不錯啊?」蕭雲抱著雙臂望著章子善喃喃地道。
「哎,章老弟,你的墨寶太多了,能不能多送給小弟一件啊?」蕭雲湊過去哀求道。
「不行,只能一件?」章子善摸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厲聲喝道。
「娘的,這小子看了一眼怎麼記得那麼多啊?可千萬別惦記那件壓箱底的寶貝啊?「章子善心中默默禱告。
「嗯,一件啊,一件就一件吧?總比沒有的強啊,不過,可要挑好點的?不然對不起章老弟這番心意了?」蕭雲壞壞的笑道。
章子善心在滴血,這些墨寶,字畫、手跡、刻章、瓷器,那一件不是貴重的東西,那一件不是他費盡千辛萬苦找回來的,那一件都是他的心頭肉啊,送出那一件他都捨不得,偏偏這個死蕭雲還這麼不情不願啊,真是氣死人了,氣死人了!「
「自己怎麼就找了一頭狼呢,還是一頭貪婪的狼!「章子善在心頭歎道。
蕭雲壞壞的一笑,仰著臉思索。
「喂,你到是快點啊?「章子善催促道:」他可不想讓蕭雲想起什麼?「
章子善的那點心思,蕭雲豈能看不出,耳聽他不斷的催促,不免覺得好笑,嘿嘿一笑:「這一次少不了你心疼了?「
一陣沉吟後,蕭雲乾笑著拍著章子善的肩膀道:「我可聽說章老弟有書聖王羲之的《蘭亭集序》?」
章子善心頭一緊,一股冷汗從前胸後背都冒了出來,長大著嘴巴一臉驚恐的望著蕭云:「你,你不會要這個吧?」
蕭雲用力了拍了拍章子善的肩膀道:「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章老弟也,不錯,小弟對王右軍可是崇拜的很啊,就要《蘭亭集序》了?「
「啊!「章子善一聲驚叫,豆大的汗珠就從額頭上滴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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