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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1272章 :不鬚眉 文 / 一景之月

    蘇二小面色有些難看,方國珍安定了台州、溫州、慶元(寧波)後,的確做到了力保境安民,休養生息,鼓勵農工商學,輕徭薄斂,百姓安居樂業。比起戰事頻繁的中原,浙東可謂天堂,浙江能成為富庶之地,可以說與方國珍的大力保境安民,讓江浙不成為戰場有莫大的關係。

    方太平沉默了一陣,長長一歎後,緩緩道:「便是這樣,我二哥仍舊擔心做不好,他常說他承蒙百姓看重,做了浙江一方之主,這是百姓對他的信任,他若是不好讓這一方百姓,安居樂業、國泰民安?又怎麼能對得起百姓對自己一番信任,便是為了這個,這些年,他誠惶誠恐、戰戰兢兢,又何敢走錯一步?前些時日,更是為了讓江浙一帶免遭張士誠的戰火,他更是不惜犧牲自家的親生妹妹的幸福,嫁給一個她一輩子都不可能喜歡的人,張士誠的義子,似我二哥這樣的人,都不敢說是最適合得到浙江的人,你白蓮教這些年,不顧百姓的死活,打著妖言惑眾的旗號,慫恿百姓四處生事,韃子皇帝雖昏庸無道,可韃子的鐵騎,好少麼,便是勢與張士誠、朱元璋也不是時時向韃子朝廷示弱,單憑你們白蓮教這點微薄的力量,便扯著大旗與韃子對抗,這一切莫不是讓江浙一帶的無辜百姓送死而已,這江浙因為你們白蓮教的一己私慾,不知留下了孤兒寡母,你們可曾想過?」

    方太平這一番說的極為嚴肅,說完之時,一張俏臉漲的通紅,若有旁人看來,這張漲紅的容顏,卻多了幾分佛家的莊嚴與慈悲。

    「哼,好一張利嘴!只可惜這一切不是我能改變的,今日我只是分明前來抓捕與你,這國事是對於錯,不是我能左右的!「蘇二小也是一個極有主見的人,方太平的一番話,她固然心服口服,可要說白蓮教如此不堪,她心中是萬般不服的,不說其他,便是這些年,數千教眾四處奔波,在江浙一帶,宣講經卷,教習拳棒,修建學堂,這一切可沒少做,憑什麼他方家做了,就是保境安民的一方霸主,而我們白蓮教做了,得到了卻是邪教,妖人?我不服!「

    這蘇二小熟讀詩書,心中原本對所謂的豪門大戶,極有看法,方太平的一番話,固然讓她承認,可讓她服氣,那就難了,這些年她走南闖北,所謂的英雄人物,一心為了百姓帝王將相,到了最後還不是利用了老百姓做了自己封王封侯的台階,他們做得,我們白蓮教自然也做得!「

    「哼,誰對誰錯,他日自有公斷,可眼下多說無益,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蘇二小冷哼了聲。

    方太平冷笑了聲,神色有些不屑一顧,望了一眼手中的短刀,冷聲道:「誰勝誰負,還不一定呢?蘇狐狸大話說早了些?「

    對於蘇狐狸這個名字,蘇二小倒覺得挺好聽的,聽她這般喊,便是對自己說話,咯咯一笑,道:「方家大小姐不但長一副好看的容顏,還長了一張能說會道的厲嘴,難怪那姓蕭的,願意為了你不惜得罪張士誠,也要把你搶出來,方家大小姐這嘴上的功夫沒少費吧?」

    方太平俏臉一紅,不知想到了什麼,低著頭沒說話。

    蘇二小秀眉微微一豎,冷哼了聲道:「今日我這個妖女,就要看看堂堂的方家大小姐,手下有多少實力!」

    方太平搖了搖頭,輕聲歎道:「蘇狐狸,姓蕭的說,你博學多才,能詩善文,工書法,精繪藝,通律呂,又是一個絕美的人兒,本該是天仙一般的人物,可惜了一身本事,若是能好好利用,將來必定是謝道韞一般的人物?」

    「哼,誰讓那個無賴評價了?」嘴上雖這麼罵,心裡卻按不住心道:「姓蕭的無賴怎麼知道我喜歡謝道韞呢?」

    謝道韞是東晉著名才女。陳郡陽夏(今河南太康)人,名相謝安二兄安西將軍謝奕之女,大書法家王羲之的二兒王凝之之妻,所著詩、賦、誄、訟,傳於世,其中以《泰山吟》,卻充滿陽剛之氣。女才子大筆揮灑,氣度非凡,不讓鬚眉。《晉書》本傳記她「風韻高邁」、「神情散朗,有林下風氣。「

    但讓蘇二小佩服的卻是孫恩暴亂之時,謝道韞所表現的巾幗不讓鬚眉的男兒氣概,讓她心悅誠服,立志做一個似她一般的奇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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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不到自己的心思,竟被一個無賴看破,心中一時也不知是什麼滋味。

    方太平道:「蘇狐狸,我原本見姓蕭的對你頗為喜歡,不忍心與你為敵,可今日你要殺我,我雖有心,卻也不能坐以待斃,絕不能死於你手中!」

    「誰讓那個無賴喜歡了?「蘇二小不知為何俏臉紅了紅,若不是絲巾蒙著臉,一定是一副絕美畫面。

    「不知好歹!「方太平罵了聲。

    「要你來管——」話音一落,蘇二小一聲輕喝,手中長劍一翻,挽起幾多劍花,隨著快如迅雷一般倩影,飄然而至,劍光發出了堪堪寒光,劃破夜空之時,呼呼作響,比起先前的聲響不知大了多少倍,寒光陣陣直指方太平週身要害。

    方太平不慌不忙,看準對方長劍,面色不變,短刀一刀揮出,一道驚鴻堪堪劈出,去勢猶如猛虎下山般,去得也是極快,眨眼的功夫便對上了蘇二小的長劍。

    「哼,刀法不錯!「蘇二小冷哼了聲,身子翩翩起舞,宛若一直正在飛舞的蝴蝶,手中長劍,如穿花一般,來去無蹤影。

    方太平同樣刀法極快,短刀在她手中飛快的輪轉,時而左劈,時而右砍,時而橫刀直入,時而凌空怒斬。一刀一劍兩人影,你來我往,快如閃電,片刻之間,便連連對上了十招,刀劍相交之聲砰砰砰不絕於耳,宛若這靈隱寺的鐘聲,聲響悠遠。

    「砰砰砰「

    一陣兵刃相交,火花四射,一劍一刀,兩條倩影各自冷哼了聲,紛紛退了開來,面色微微發紅,酥胸起伏不定,顯示出兩人都用盡了全力,以及各自不相上下的武功。

    「倒是小看了?「蘇二小氣喘了兩聲,平息了起伏不定的酥胸,笑吟吟的道。

    方太平淡淡的回敬道:「彼此,彼此!「

    蘇二小頗為嫵媚的一笑,眉宇間多了幾絲妖氣,對著方太平目光一閃,道:「好說,有本事再來?「

    打了一陣,把方太平的火器也打了出來,聽她說得狂妄,冷哼了聲道:「來便來,當本姑娘怕你不成?」

    話音一落,短刀在手中一陣翻轉,陣陣寒光,在這冷清的夜晚,憑空多了幾分殺氣,聽得一聲輕喝,一刀劈出,刀光在蘇二小面前劈開了一道通天大道,短刀如洶湧的潮水一般,帶著無與匹敵的氣勢,直往蘇二小胸前飛去。

    兩人先前各自退了幾步,距離不是甚遠,方太平這搏命的一刀,自然十分的厲害,饒是蘇二小見多識廣,見了這刀法,也暗暗吃了一驚,心道:「先前以為這嬌滴滴的方家大小姐沒什麼武功,想不到這一身功夫不在自己之下,甚至比自己還要厲害幾分?可這又如何,武功高是一回事,用不用腦子又是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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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註解:《晉書•列女傳》載:「(道韞)及遭孫恩之難,舉措自若,既聞夫及諸子已為賊所害,方命婢肩輿抽刃出門,亂兵稍至,手殺數人,乃被虜。其外孫劉濤時年數歲,賊又欲害之,道韞曰:『事在王門,何關他族!必其如此,寧先見殺。』恩雖毒虐,為之改容,乃不害濤。」

    賊兵孫恩造反,殺到門前,王凝之還在求神拜佛,每天閉門默禱,以為道祖必能庇佑一郡生靈。倒是一介弱女子謝道韞在勸諫無效的情況下,學她叔父謝安「但盡人事,各憑天命,」親自招募了數百家丁天天加以訓練,組成一支突擊隊伍。

    孫恩大軍長驅直入,王凝之倉皇出逃,在城門附近被對方截住,糊里糊塗地被砍了腦袋。謝道韞鎮定自若,帶領隊伍乘亂突圍出城,橫刀在手,乘肩輿而出,衝到大街上,一如她在青綾幕幢後的談笑風生,其膽識與謀略不由得令人歎服和心折。

    後雖勇而力不能敵,終成賊兵的俘虜,但其言行令賊兵孫恩也大為心折,對其改容相待,命人送她安返故居。此後,謝道韞一直寡居會稽。

    家破人亡寡居會稽的謝道韞,並沒有因此難而自艾自憐地幽怨生活,心性也並沒有因世事之變故而改變,她依然那麼地淡定和從容,為聞名而致的學子們傳道授業解惑,使受益者眾。

    孫恩之亂既平,新到太守劉柳素拜訪謝道韞。事後劉柳素常對人說:「內史夫人風致高遠,詞理無滯,誠摯感人,一席談論,受惠無窮。」(《世說新語•賢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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