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這時又刷刷刷幾筆,在畫中勾勒出一輪圓月來,那人似乎有些意猶未盡,執筆略作停頓,刷刷刷的又再次揮起筆來,藉著月光,蕭雲看寫著:「天上月圓,人間月半,月月月圓,逢月半。」
眾人一陣驚呼,只聽得有人道:「這位公子,這是什麼,我怎麼從未見過啊?」
那人哈哈一笑,神情顯得有些得意,朗聲道:「這是江南一帶流行的一種新型的文體,叫對聯?」
眾人長大了嘴巴「哦」了聲,又有人問起來:「這位公子,這對聯是個上聯麼?」
那人點了點頭道:「不錯,這正是我一時偶得的上聯,今日有幸與諸位才子相聚,若是誰能對出這下聯,在下所作的《靈隱寺畫圖》便送給他作為應對之禮!」
人群裡又是一陣驚呼,不少人開始低頭仔細思索起來,看樣子,對這公子出的應對之禮很敢興趣。
蕭雲學過美術,對國畫多少知道點,見這畫氣勢宏偉,筆法清晰,寥寥幾筆,房舍隱現。綠蔭叢中,兩山突起,山勢峻峭,山巒用細密柔和的皴線畫出山體的凹凸層次,然後用淡彩,水墨渾染,使之顯得濕潤融,草木華滋。可見這人筆法靈活,畫風蒼秀簡逸,單是這份筆法,足以見此人定然有些名頭,這畫一定也值錢了。
蕭雲正在思索要不要應對一下,好留下一副字畫給後世,卻見那人哈哈一笑,閣下了手中湖筆,微微一抱拳道:「諸位都是江南才子,只要依著在下這上聯,應對出下聯,在下決不食言,這《靈隱寺畫圖》雙手奉送上!」
此話一落,有幾個膽子大的,才學也還算不錯的才子,勉強湊了幾個對子,只可惜,意境完全不對,平平仄仄更是一塌糊塗,聽得那人連連搖頭不知。
人群裡,一陣搖頭歎息的聲音,蕭雲身邊有個年輕公子,搖著紙扇惋惜道:「好一幅《靈隱寺畫圖》只可惜在下才疏學淺,對不上這對子,若不然——可惜,可惜啊——?「
蕭雲笑了笑道:「這位兄弟,這《靈隱寺畫圖》很好麼?」
那公子原本自言自語,陡然聽到聲音,嚇了一大跳,待看清楚蕭雲一身農家郎的打扮,輕蔑的看他一眼,卻道:「你這鄉下人不讀詩書自然不知道這畫的好處了,這畫筆法寫意,畫作行雲流水,便是這意境也非常人所能比的,若不是當世名家,誰有這等筆法,這等意境。」
那公子見蕭雲一副受教的模樣,臉上有些得意,繼續賣弄道:「這《靈隱寺畫圖》筆法別出一格,畫風蒼秀簡逸,若是我看的不錯的話,少說也值個千金?」
蕭雲嚇了一大跳,驚訝的道:「千金,隨便畫一下就值這麼多錢?有沒有那麼貴啊?「
那公子極為鄙視的看了他一眼,道:「這《靈隱寺畫圖》,在不識字畫的人眼裡一錢不值,在愛畫之人眼中,便是千金也不止!「
蕭雲細細一想,這公子語氣雖不善,話兒卻有些道理。隨即又想:「這畫兒如此值錢,弄上一副也不錯,反正這對子我會?「
「你幹什麼?「那公子見蕭雲嘀咕了兩聲,突然衝過人群,往那亭子中間擠去,不由得吃了一驚,忙拉住他道。
蕭雲扭過頭道:「剛才這位公子不是說過了麼,誰能對上這幅對子,便將這幅畫兒送給他,在下不才,也想試一試?「
「你——?「你公子吃了一驚,目光在他身上掃了兩遍,一臉不可思議的模樣。
「你真的能對上——?「那公子遲疑的問道。
蕭雲嘿嘿一笑,道:「試試!「說完不再理會那公子,逕自走向了走到了亭子中間,對著那公子一抱拳道:」這位公子,在下不才,想試一試這對子?「
這話一出,眾人的目光「刷「的一下,全都集中在他的臉上,初始眾人還以為來了一個學子,才子之類的大人物,待看到蕭雲一身農家打扮的農家郎,眾人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那公子先前也是一愣,待目光觸及了蕭雲的目光,臉上的笑容瞬間變得誠懇起來,因為他從這個男人的眼裡看到了一種無比的自信,雖帶著笑意,但那股傲氣,自信的眼神還是讓他不由身子一震,從這一刻起,他心中隱隱約約的覺得,今晚若是有人能對上這對子,必定是這人無疑了?「
眾人兀自哈哈大笑不止,那人臉上卻沒有絲毫的笑意,對著蕭雲一抱拳道:「公子請!」
眾人原先笑得厲害,待見那人對這農家郎如此客氣,不少人開始停止了笑聲,好奇的望著這農家郎:「難道這人是真人不露相!」
就在眾人嬉笑聲不斷下,蕭雲走過人群,抓起那人擱淺的湖筆,同樣刷刷刷寫下了幾個大字。
月色下,眾人只見那人揮筆雖頗有氣勢,待看待寫東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來,不由得又是大笑。
唯獨那公子臉上沒有絲毫的笑意,目光盯著蕭雲留下了一行大字上,只見上面寫著「今年年底,明年年初,年年年底,接年初。「
幾個大字雖難看至極,但這一副對子卻是極為合體,眾人嬉笑之聲,在看到了這對子後,慢慢的笑,到最後寂靜無聲,目光紛紛望向那公子。
「這位公子,這對子可算是應上了?「對於那些狗屁才子的嬉笑,蕭雲全然不理,只是將一雙目光盯著那公子,帶著笑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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