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咋不遠處的方太平聽得噗嗤一聲嬉笑了起來,這死人就好做壞,連書信都不曾看清楚,便去應對題目,這不是丟人現眼麼?「說著說著臉上起了一絲羞澀,一抹笑意從嘴角兩邊蕩漾開來,慢慢的湧上了眉間。
蕭雲頓時吐了口氣,喃喃道:「還好,還好我有後招,若不然就死定了!」
那小翠便在他身邊,他這幾句一字不落的聽了去,嘻嘻一笑,道:「原來這公子是做給那位小姐看到,這人也夠壞的,不過也蠻有趣的!既如此,我何不成全他,讓他把戲做足呢?「
小翠望著蕭雲淡淡一笑,道:「既如此,那就請這位公子看好了!「小翠說完,便再一次亮起的那封書信。
「哦,看清楚了,看清楚了!「蕭雲只瞧了一眼便看的清清楚楚,小翠瞧他模樣,抿著嘴巴一笑,道:」公子看清楚了,可有了答案?「
「嘿嘿——?」蕭雲皮笑肉不笑了兩聲,眼珠子轉了轉,咳咳了兩聲道:「其實,其實啊,這位夫人的這份信應該這麼讀。」
蕭雲背著手,輕咳了兩聲,道:「
「相思欲寄無從寄,畫個圈兒替。」
「話在圈兒外,心在圈兒裡。」
「單圈是我,雙圈是你。」
「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
「月缺了會圓,月圓了會缺。」
「我密密地加圈,你密密地知儂意。」
「還有那說不盡的相思情,一路圈兒圈到底。」
相思欲寄無從寄,
畫個圈兒替;
話在圈兒外,心在圈兒裡。
我密密加圈,你須密密知儂意:
單圈兒是我,雙圈兒是你;
整圈兒是團圓,破圈兒是別離。
還有那說不盡的相思,
把一路圈兒圈到底……
「好詞,好詞啊,就該這麼說……?」斷橋上也不知道是誰先喊出聲來,這一聲開了頭,接下來便是人山人海了,讚揚聲一片,這首圈兒詞無論是詩詞本身,還是意境都與一個女子寫給丈夫的書信很吻合,更難得是,這首詞是是詠月詩的形象化表達,是抽像畫的另一種形態。詩中妻子的幽默含蓄風趣演繹得淋漓盡致,實在是難得佳作,應了書寫圈圈一題。眾人顯然是沒想到,這個一身農家郎打扮的年輕人,還有如此過人的才華,實在叫人吃驚不已,若說第一題說他太過機智,那麼這一題,可就是實實在在的真功夫了,那一首圈圈詞,眾人是連聽不曾聽過,眾人驚歎了一番,便覺得這農家郎不簡單了。
這首圈圈詞,他在二十一世紀一本雜誌上不知看了多少遍,一看這蘇二小拿出了一個圈圈,他就想起了這首圈圈詞了,此時應對可算是隨口吟來,好不得意。
正想詢問第三道試題,突然「哎呦「一聲,驚叫了出來,此時才覺得這首詞不妙啊,圈圈詞又叫《相思詞》而且是一個婦人寫個在外的丈夫的,我這隨口念了出來,豈不是成了婦人的丈夫了,這可不好了,別人誤會也罷了,若是我家的那個醋罈子誤會了,那可就慘了,心中所想,抬頭望去,只見方太平臉色黑的跟那鍋底灰似的,忒是嚇人。
方太平的確生氣,這首詩詞分明是丈夫與妻子之間的情話,先前怕他對不上,此時倒是應對上了,卻等於承認了兩人曖昧關係了,讓她如何不氣,見他目光望了過來,眼圈一紅,扭過頭去,連正眼都不曾看他一眼。
蕭雲暗暗罵了聲:「娘的,這叫什麼事啊?「身子一閃,跳到方太平跟前,嬉皮笑臉的道:」平兒——?「
「大小姐——?「
「娘子——?「」放姑娘——?「
「哼——?「
無論蕭雲叫什麼,方太平算是徹底不再理他了,蕭雲汗了一把,這女人吃醋,可沒天理啊,左右瞧了瞧,突然往前貼了貼。
方太平聞著他男子漢的氣息,臉上升起了兩朵紅雲,宛若盛開的兩瓣桃花,扭捏了一笑,道:「你是我什麼人啊,貼那麼近幹什麼,起開,起開!」
蕭雲彷彿沒聽見一般,繼續貼了過去,直到兩人幾乎抱上了,才壓低了聲音道:」大小姐,其實,其實我也給你寫了一首詞!「」給我寫了一首?」方太平心頭一動。正要詢問,忽聽的蕭雲板著臉道:「哦,原來大小姐不想聽啊,那算了!」
說著,身子往外挪動了幾下,做出要走了架勢,這一招欲情故縱他在二十一實際不知用了多少次,從來沒失敗過,此時用來對付方太平是最合適不過了。
果然,一聽寫給自己的詞,方太平便來了興趣,見他要走,俏臉一紅,突然玉璧一伸,拉著他的臂膀,柔聲道:「你這個壞人,你這個壞人,就知道欺負人家,人家要聽你說話——?」聲音溫柔至極。
蕭雲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彷彿喝醉了酒一般,不知身在何處。
「娘的,若是這丫頭在床上也這麼溫柔,那就爽死了?」
方太平溫柔了半天,不見蕭雲應聲,正感到奇怪,扭頭一看,見他正色迷迷的盯著自己胸脯兒看個不停,眼裡泛起了壞壞的笑意,登時知道了他心中想些什麼,臉兒一紅,突然胸脯起伏了一陣,冷聲喝道:「姓蕭的,你到底說不說?」
這一聲突如起來,帶著方家大小姐特有的威嚴,頓時讓蕭雲三魂五魄嚇得就差點魂飛魄散了,驚恐的道:「大小姐息怒,大小姐息怒,奴才這就說與你聽,這就說與你聽!」
「還不快說!」方太平忍住心中嬉笑,冷著臉喝道。
「是!是!是!」蕭雲點頭不止,同時心中暗罵道:「這男人啊,就是賤!」
想了想,便朗聲道:」你儂我儂,忒煞情多;情多處,熱如火;把一塊泥,捻一個你,塑一個我,將咱兩個一齊打碎,用水調和;再捻一個你,再塑一個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與你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槨。「
「你這壞人……誰與你」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與你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槨。「別臭美了?「方太平紅著臉,扭捏道,剛才的一點大小姐威嚴,此刻那裡還在,宛若一個新婚的小媳婦,羞澀的躲在蕭雲的懷裡。
方太平讀書不多,深奧的詩詞,自然不能明白其中的含義,但這首《我儂詞》卻是聽的明明白白,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如此多情,情深處,像火焰一樣熱烈,拿一塊泥,捏一個你,捏一個我,將咱倆再一起打破,用水調和,再捏一個你,再捏一個我,我的泥人中有你,你的泥人中有我,只要活著就跟你睡一被窩,死了也要進同一口棺材。這不是說明他心中有我麼,這個壞人,偏偏這張臭嘴跟摸了蜜似的,總是讓人聽的心中歡喜,忍不住要流淚。
見方太平眼圈紅紅的,蕭雲總算是吐了口氣,這丫頭溫柔時候溫柔如水,火爆的時候,如一頭下山的母老虎啊,著實讓人愛得忍不住放下啊!「
蕭雲剛才念道的聲音大了些,正在沉浸圈圈詞中的濃濃情誼之時,這會兒又聽了這一首更加濃烈的詩詞,頓時讚聲一片,就這麼一會兒功夫,能做出兩首詩詞,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眾人再看這個農家郎時,眼裡多了一分好奇,誰也不敢再小瞧了他。
便是歐陽靈、李默青也暗歎此人才華深不可測,不容小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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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解:《圈圈詞》為朱淑真所作。
朱淑真宋代女詞人,一作淑貞,號幽棲居士。朱淑真籍貫身世歷來說法不一,《四庫全書》中定其為「浙中海寧人」,一說「浙江錢塘(今浙江杭州)人」。祖籍安徽歙州(州治今安徽歙縣),南宋初年時在世,相傳為朱熹侄女。朱淑真生於仕宦家庭,其父曾在浙西做官,家境優裕。幼穎慧,博通經史,能文善畫,精曉音律,尤工詩詞。素有才女之稱。相傳因父母作主,嫁給一文法小吏。因志趣不合,婚後生活很不如意,抑鬱而終,其墓在杭州青芝塢。
19歲完婚,隨夫宦游於吳越荊楚之間,因不堪離鄉顛沛,返家鄉。曾作一「圈兒詞」寄夫。信上無字,儘是圈圈點點。夫不解其意,於書脊夾縫見蠅頭小楷《相思詞》,頓悟失笑:「相思欲寄無從寄,畫個圈兒替。話在圈兒外,心在圈兒裡。單圈兒是我,雙圈兒是你。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月缺了會圓,月圓了會缺。整圓兒是團圓,半圈兒是別離。我密密加圈,你須密密知我意。還有數不盡的相思情,我一路圈兒圈到底。」夫閱信,次日一早僱船回海寧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