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條畫舫的船頭,各自立著兩個年輕人,左側的身子身子肥胖,右側的則瘦弱無比,兩人正弓著身子,似乎對中間的一個畫舫說些什麼?
但兩人說了許久,中間那畫舫,卻不見絲毫的動靜,便是連畫舫的簾布也不曾動一下。
「也不知這畫舫裡是什麼人,如此讓男人尖叫不已!」
就在蕭雲心中嘀咕的時候,三艘畫舫一路順風順水,駛了過來,這時蕭雲才看清楚,中間的那畫舫比起另外兩艘更大了些,裝飾也更加精美,雕龍畫鳳,飛簷樓閣,器宇軒昂,極有氣派,只可惜,簾布絲毫沒動,看不清楚裡面的人的模樣,不免讓人感到有些失望。
「庭院深深深幾許啊!「蕭雲輕聲一歎,目光微微上揚,瞥了一眼船頭高掛的燈籠,燈籠上寫著一個大大的」蘇「字,筆法娟秀,一看便是出自女子之手。
「嗯,能有如此筆法,看來也有幾分才學!」蕭雲暗暗點了點頭,目光也不知不覺的落在了中間的那畫舫之上。
「不錯,是蘇小姐的畫舫啊,杭州第一名妓,還是一個才女啊,更難得是長得閉月羞花之貌,比昔年的貂蟬還要美上幾分啊?」人群裡不少人開始大聲叫嚷起來,對著畫舫滿臉的興奮之色。
「杭州第一名妓,難怪有如此大的影響力了!「對於這個時代的青樓女子,蕭雲多少有些瞭解,這些身子可憐的女子,為了生存,不得不去習一些技藝,詩詞歌賦,吹彈拉唱便是她們耐以生存的絕技,多年的訓練,耳熏目炫,她們大多姿色秀麗,擅長歌舞,深諳詩詞與諸多文人墨客、達官貴人關係曖昧。是公子王孫、貪官富商爭相光臨的對象,久而久之,名氣便在士子之中傳遞開來,名氣大的更是有人願意投千金,一睹方澤,名氣更大的如北宋年間的李師師,名氣大得就連宋微宗也聞其名而想一親芳澤。
當年的李師師,原本是汴京城內經營染房的王寅的女兒,三歲時父親把她寄名佛寺,老僧為她摩頂,她突然大哭。老僧人認為她很像佛門弟子,因為大家管佛門弟子叫「師」,所以她就被叫做王師師。在王師師四歲時,父親因罪死在獄中。她因此流露街頭,以經營妓院為業的李蘊見她是個美人坯子,於是將她收養,並隨其姓,改名為李師師,並教她琴棋書畫、歌舞侍人。
後來,李師師成為汴京名伎,名氣之大,讓宋徽宗好生羨慕,在奸臣高俅慫恿下,宋徽宗終於見到了李師師,被她不卑不亢,無雙的才華所折服,好生風流了一番後,便匆匆返回皇宮,那知這一見,竟忘不了,從此宋徽宗對後宮佳麗視若無睹,隔三差五就以體察民情為由,出宮來李師師這裡尋歡作樂,有時還叫著大學士王黼同去。
連皇帝都垂青,這名聲非往日可比,李師師的身份雖然仍是名妓,卻也「名花有主」,有權勢的王公貴族也只能望「師」興歎。可偏偏有人膽大與皇帝搶那人,這人便是大才子周邦彥。
有一次宋徽宗生病,周邦彥趁著這個空兒前來看望李師師。二人正在敘闊之際,忽報聖駕前來,周邦彥躲避不及,藏在床下。宋徽宗送給李師師一個新鮮的橙子,聊了一會兒就要回宮,李師師假意挽留道:「現已三更,馬滑霜濃,龍體要緊。」而宋徽宗正因為身體沒全好,才不敢留宿,急急走了。
周邦彥酸溜溜地添了一首詞:並刀如水,吳鹽勝雪,纖指破新橙。錦幃初溫,獸香不斷,相對坐調箏。低聲問:向誰行宿?城上已三更,馬滑霜濃,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豈知宋徽宗痊癒後來李師師這裡宴飲,李師師一時忘情把這首詞唱了出來。宋徽宗問是誰做的,李師師隨口說出是周邦彥,話一出口就後悔莫及。宋徽宗立刻明白那天周邦彥也一定在屋內。臉色驟變,過了幾天找借口把周邦彥貶出汴京。
李師師為其送行,並將他譜的一首《蘭陵王》唱給宋徽宗聽:柳蔭直,煙裡絲絲弄碧,隋堤上,曾見幾番拂水,飄綿送行色。登臨望故國,誰讖京華倦客,長亭路,年去歲來,應折桑條過千尺,閒尋舊蹤跡,又酒趁哀弦,燈映離席。梨花榆火催寒食,愁一剪,風快半篙波暖,回頭迢遞便數驛,望人在天北淒側。恨堆積,漸別浦縈迴,津堠岑寂。斜陽冉冉春無極,記月榭攜手,露橋聞笛,沈思前事似夢裡,淚暗滴。宋徽宗也覺得太過嚴厲了,就又把周邦彥招了回來。
青樓女子足以影響朝政,單是這一點就不容小視,所以蕭雲一聽「杭州第一名妓」忙收起小視之心,循聲朝湖面望了去。
「那兩人不是李默柏、歐陽靈兩位公子麼?原來他們一路追隨蘇小姐啊,嘖嘖嘖,看他們是對蘇小姐開始死纏亂打了?」站在蕭雲身旁,一個一身農家服飾的年輕人望著畫舫,歎了聲道。
「可不是麼,蘇小姐才名名揚杭州,是杭州頭等花魁,更別說還有他那絕世的容顏了,若我也有李公子,歐陽公子的家世,也不惜血本追了下了!」蕭雲身旁的另外一個遊客接過同伴的話說道。
「嘿嘿,朱公子你也不必歎息,論文采,你也是我杭州一等一的才子,論事身份,你爹爹是這杭州千戶,朱兄你若是肯追,蘇小姐說不定會另眼相看呢?「尾隨朱公子身旁的男子,趁機拍著馬屁道。
那朱公子似乎有些自知之明,搖著紙扇笑了笑,道:「王家兄弟千萬別這麼,蘇小姐才華卓越,更生的沉魚落雁之貌,又豈能是我這等俗人所能用追求的,朱某能看上一眼,聽她唱一回小曲,便足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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