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小明王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著廖永忠,一把抓著船艙,嘶聲道:「為什麼?為什麼?
廖永忠看了許久,一雙眼裡竟有了些憐憫,歎了聲道:「因為……陛下不死,吳王難以登上皇位……?為了他的皇位,陛下必須死!還要死的不明不白!」
小明王眼裡的哀求漸漸變得絕望,他突然仰天哈哈大笑道:「好,好,朱元璋,你狠,你果然夠狠!」
「陛下……?」兩個侍衛一聲慘叫,船隻終於沉入江底,他的十來個護衛也一起隨著沉入了江底,一代帝王就此藏身魚腹。
這一切早在那渡口之時就廖永忠就做足了準備,他先派自己的心腹,入了水中,只等分船之時,依附在船底的心腹,將小明王的床底鑿開兩個大洞,再用木塞塞好,然後兩人依附在船底,待船隻過來渡口,依附在船底的心腹,趁著小明王欣賞風景之時,拔去木塞。讓江水迅速湧入船中,等發現之時,為時已晚,一船人便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沉入了江水中。
廖永忠做好這一切,又沿途殺了幾個心腹,讓這件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覺的才返回了應天。
得知廖永忠返回,朱元璋心中急切,忙讓人兩夜請來了廖永忠,經過一番密報,朱元璋暗讚揚廖永忠此事幹的漂亮,一番讚揚後,又細細問了一番細節,便讓廖永忠離去。
第二日,吳王宴請百官,席間,朱元璋卻陰沉著臉當面詢問廖永忠迎接小明王一事,按照昨晚商議的結果,廖永忠倒也不笨,知曉這是朱元璋假戲真做,忙將昨日的重重說了一遍,最後說小明王船隻途徑瓜步只是,小明王在欣賞江面景色之時,被突來的風浪捲走,連同隨行的侍衛兵,也一同被巨浪捲走,自己僥倖攀上一塊岩石,方才倖免於難。「
朱元璋一聽大怒,白案罵道:「大膽廖文忠,你當本王是那麼好糊弄的麼,你縱橫水上數十年,水上功夫了得,此番自動請纓代本王趕往滁州請回小明王,如今小明王落水而亡,此等大罪,本王豈能饒了你!」說完重重的拍了龍案道:「來人,給本王拉下去,就地正法?」
廖永忠吃了一驚,見朱元璋怒氣衝天,心中是又驚又怕,若是朱元璋當真殺他滅口,卻也反駁不得,一陣冷汗從心底湧起。
「吳王饒命,吳王饒命啊?」廖永忠按照昨日的二人商議的結果,立即跪倒在地,口中疾呼饒命。
朱元璋見他嚇得夠嗆,心中暗暗一笑,忙道:「你可要有話說?「
廖永忠豈能不明白,口中大呼道:「回稟吳王,卑職冤枉啊,卑職趕往滁州,迎接了小明王,那知船隻行至瓜步之地,江面突然迎來了一陣大風,小明王正在船頭也看江面景色,渡船被江風吹起的巨浪掀翻,掌舵的船工一時把握不住,才使得小明王的船隻沉入了江底,此乃天意,實與卑職無關,還請吳王饒命啊?」
朱元璋見廖永忠演得似模似樣,心中暗暗點頭,又聽小明王沉入江底,連船工也沉入了江底,心中更加高興,暗自點頭道:「這個廖永忠看似忠厚,卻也是個頗有心機之人,如此瞧來,這小明王之死,是死無對證了。」
一番沉吟,便喝道:「混賬,你等護送不利,還敢狡辯,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本王想來一龍鳳為正朔,從來便是皇帝聖旨,吳王令旨,今日,你這般,豈非讓天下人辱罵本王麼,本王若是就此繞了你,天下人豈能信服?」說完又喝道:「如此大罪,不殺你不足以向天下人交代!拉下去,斬了?「
「且慢……?「一直默默無言大殿上,剛剛榮升為右相國的李善長突然發話了。
通過廖永忠的一番說辭,李善長多少能看出什麼,他對小明王本就沒什麼好感,相反對廖永忠這樣的水上將軍極為看重,慢說小明王已經死了,就算是沒死,眼下與張士誠的大戰在即,為了一個名存實亡的皇帝,殺了一個陣前大帥,善於做買賣的李善長覺得太划不來,這才大著膽子,喊了這麼一句。
他哪裡知道,朱元璋這是假戲真做,對於廖永忠殺了小明王做的滴水不漏,朱元璋是極為滿意,神不知鬼不覺的殺小明王,還不用背上殺君的名聲,可謂是一舉兩得,心中早就想放過廖永忠,可礙於情面,不得不演場戲,所以才又是喝罵,又是斬殺,本以為自己這麼做,礙於軍中情面,自會有人為廖永忠求情,到時自己才順著台階下,此事就此作罷,那知等了半響,滿朝文武,卻沒有一人求情,他心中暗罵廖永忠平日不會做人,同時暗暗焦急,若再沒有人出面求情,今日的局面就非他能控制了,李善長的這一句「且慢」可算是讓朱元璋找到了台階,頓時長長的鬆了口氣。
這口氣,一旁的劉伯溫瞧得分明,眼裡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一閃而過。
「吳王請息怒?」李善長抱拳道:「依著微臣看,瓜步山者,亦江中眇小山也。徒以因迥為高,據絕作雄而凌清瞰遠,擅奇含秀,是亦居勢使之然也,小明王落難於此,只怕是天意,怪不得廖建軍,將軍與鄱陽大戰中立下戰功,眼下陳友諒水軍雖已滅了,可江南張士誠、方國珍、陳友定之流,尚在虎視眈眈,如今我大吳正在用人之際,請吳王殿下從輕發落!」
「混賬!」朱元璋怒道:「小明王乃正朔之主,如今身死瓜步,讓本王如何向天下人交代,若不懲罰,天下人還當本王徇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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