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波並不知道自家兄弟心中動盪不已,見他沒啃聲,自顧自的道:「如今,朱元璋大難不死,陛下再想找個機會殺了朱和尚能有那麼容易麼?這仗再打下去,十天一過,不用朱和尚動手,陛下也會一敗塗地,到那時你我兄弟豈不是任人宰割?你我兄弟二人堂堂七尺男兒,跟著陛下南征北戰多年,干的莫不是四處殺人,陛下更是心狠手辣,何曾對將士們有過半分愛惜,如今我等建功立業無望,被朱元璋大軍圍困在這鄱陽湖,十日一過,讓朱軍揮刀斬殺而無力反抗,就這麼死了,豈非窩囊之極?「
胡波說著雙手在船頭的欄杆上重重的拍了一把,顯得極為氣憤,許久又道:「可陛下全然不顧將士們的死活,明知沒了糧草,還讓將士死守鄱陽湖,下了旨意命太尉大人組織兵馬決一死戰,朱元璋豈是那麼好殺的,這等毫無計劃,毫無準備的決戰,這不是讓兄弟們去送死麼,六十萬兄弟,就剩下這麼多了,好兄弟們都快死光了,陛下不但不休養生息,你還想明天決一死戰,大哥,這樣的皇帝值得我們效忠麼,值得我們給他賣命麼?「
劉方身子一顫,猶豫了片刻道:「胡波,咱們做臣子的,自是忠於陛下,豈可生了背叛之心,再說了今日陛下的手段,你難道忘了不成?「
胡波眉頭一皺,道:「我豈能忘,好生生的一個大活人,就因為說了這麼一句話,生了叛逃之心,就被活活殺死,如果陛下當真是救世天子,我等就算肝腦塗地也在所不惜,可陛下這些都背著兄弟們幹了些什麼,殺趙將軍,殺徐皇帝,趕走明將軍,如今殘殺兄弟,眼下明知打下去就是死路一條,還是狠著心把大夥兒往死裡帶,這樣的皇帝還值得兄弟們替他賣命麼?「
「劉大哥,今日你也看到了,那漢子不過是說了幾句謠言而已,並算不得什麼過錯,陛下硬是把他給殺了,你說,那老漢明明不用殺的,可陛下硬是不問青紅皂白,就揮刀殺了他,當時我還未細想,此時想來竟越想越不對勁?「
劉方微微一愣,抬起頭左右環顧了一下,低聲道:「胡波你這話小聲點!「頓了頓又壓低著聲音道:」今兒不是那老頭胡說八道麼,蠱惑聖上,陛下殺了他也沒什麼不對啊!「
胡波道:「是沒什麼不對,可陛下太急躁了點,以我看啊,陛下對那老頭如此一句戲言,如此忌諱,若非心中怕的已經到了草木皆兵的境界,又何必如此呢?」
劉方壓低著聲音「嗯」了聲,道:「話雖不錯,可眼下陛下不是還沒輸給麼?三十萬大軍,千艘龍船,若是好生調度,一舉蕩平朱軍也不死不可能,縱然不是朱和尚的地搜,依著陛下的實力,我等大可退回江州,在江州休養生息一番,隨後聯合張士誠,牽制朱元璋大軍,那麼朱軍面臨兩方作戰,朱元璋雖然厲害,卻也不能對抗陛下與張士誠的聯手吧,到時陛下能趁勢奪了金陵城,與張士誠抗衡也不見得不是好事啊?」
胡波冷笑了聲,道:「劉大哥太一想天真了,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陛下若當真有心,龍灣一戰,何以不等張士誠答覆就匆忙出兵,最終中了康茂才的奸計,一敗塗地,如今陛下轉戰洪都、江州、鄱陽湖,金陵城空虛,倘若張士誠有心與陛下通力合作,何以至此不見動靜?張士誠此人目光短淺,空有一統天下之志,卻毫無一統天下的目光,手下的將士依著江南富饒之地,只知賦予風雅,其手下純屬一群烏合之眾,哪裡會是朱元璋的敵手啊,若我所料不錯,用不了多久,這江南必定為朱元璋所得!」
胡波的這一番話說的劉方怦然心動不已,其實陳友諒的外強中乾,他早就看在眼裡,只是他為人極為被動而已,沒人領頭,就算是死,也是一個蘿蔔一個坑了,所以一聽胡波露出了叛逃的心思,他的心也動了,盯著胡波道:「既如此,那該如何是好?」
胡波目光光芒一閃,伸手指著水霧迷茫的康山,沉聲道:「朱元璋的大軍是常年從戰場上錘煉出來的鐵甲精英,朱和尚更是紫微星下凡,老天都保佑他,明日一戰,便是陛下土崩瓦解的局面,這裡還是我們能呆的地方麼?留在陛下身邊,不過是隨著送死而已,所以我們要走……?」
「去哪裡……?」劉方心頭一跳。網
「投奔朱元璋……只有那棵大樹才能靠的穩,靠得牢,憑著你我二人的本事,說不定還能建立一番功業呢?將來光宗耀祖也指不定呢?」
劉方目光移動望了望遠處的康山,水霧中康山隱隱約約,宛若披上了一層光輝,讓人心生嚮往之意,劉方看了一陣,一咬牙,猛的回過頭來,朗聲道:「就依著胡兄弟的話,投奔朱元璋,沒理由放著活路不走,把大家往死路上帶呀!」
今晚的是一個上弦月,淡淡的月光灑在康山上,將康山披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今早朱元璋沒死的消息,經過徐達、常遇春傳遞下去後,朱元璋更是為了穩固軍心,不顧劉伯溫的阻攔,執意不休息巡視了一番大營,數十萬的將士數十萬雙眼睛從頭到尾的將朱元璋看了過遍,這種境況,是從朱元璋從娘肚子出生以來,最屬矚目的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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