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沉默了片刻,再次柔聲道:「大哥,胡亂殺人終究是不好的,依小妹看,還是查明了身份再殺也不遲啊「
「這……?「方國馨猶豫了起來,瞟了一眼一言不發的方國珍,道:」三弟你意下如何?「
方國珍一直默默的看著這一切,蕭雲如何躲過方國馨的刀法,若何狡辯,如何呼救他就看得一清二楚,眼看生死一刻,蕭雲話還能如此有條理,如此的淡定,疑心更加重了,眉頭一挑,道:「此人身份的確可疑,殺了絕不會錯,不過平兒的話也不無道理……?「
「那還殺不殺啊?」方國馨急躁道。
「殺什麼殺啊?」海霧裡那人語音提高了不少。「這裡三面環海,把他放在我的洞府裡,就算他是奸細,還怕他飛了不成,待他日查明了身份,再殺也不遲啊」頓了頓那人又道:「你們這麼胡亂殺人,和亂殺人的韃子有什麼區別呢?三哥難道忘記了當初自己如何被人冤枉的?「
方國珍一愣,腦海裡立馬閃現出了四年前的一幕來。
四年前,韃子朝廷昏庸無道,加上天災,江浙一帶民不聊生,方家兄弟雖覺得日子難以過活下去,但要還是要緊牙關苦苦支撐。
亂世出英雄,也許是上天真的要拋棄了韃子朝廷,不久,黃河河水氾濫,元惠宗經過丞相脫脫的大力懇求,終於答應了修築河堤,派賈魯治黃河,欲歸故道,動用民夫十五萬,士兵二萬。而官吏乘機敲詐勒索,造成不滿。白蓮教首領韓山童、劉福通等人率教眾發動起事,打出「復宋」旗號,以紅巾為標誌,其後郭子興等人也紛紛加入。彭和尚亦在湖北扶助徐笀輝起義,至此天下反元的義軍宛若星星之火,瞬間燎原在整個大江南北,不久紅巾軍發展到了江浙一帶,方家兄弟的同夥的同裡蔡亂頭嘯聚海上,中書參知政事朵兒只班發兵討伐,一時不能下。郡縣無以覆命,便胡亂拷打囚禁老百姓,當作自己討伐的功勞。方國珍的冤家乘機誣告方國珍勾結紅巾軍,方家兄弟登時百口莫辯,把一橫心扯了張大旗,揭騠而起了如今經過多年的努力,方家兄弟憑著真本事在當次亂世,佔據了一塊落腳之地,韃子朝廷也無人敢欺,可當初的那份被冤枉的感覺,陰影一般揮之不去。此刻聽自家小妹來,方國珍不由得一歎,道:「平兒所言也不無道理,不過咱們不是朝廷的衙門,凡事無需那麼多的避忌,咱們就是一群反元的盜賊,盜賊對待疑犯,還需要那麼的臭規矩做什麼?「
「嗯,三弟的有理「方國璋搶過話頭道:「依我看,這人賊眉鼠眼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殺了也不可惜,不過嘛,不殺也不是不可以?」
方國珍白了他一眼,心道:「你這不是空口白話麼?」一旁的方國馨大老粗一個,聽了二人在這繞來繞去,實在有些不大耐煩,喝道:「我老二,老三這人殺不殺啊?」
「殺什麼殺?「海霧裡那人再次提高了音調。
「老三,這人怎麼個處理法,你得舀出個主意來啊?「方國馨一時也不是如何是好,將這個難題拋給了方國珍。
方國珍正想答話,忽聽得海霧的那人又道:「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要不咱們這麼著吧?這人就交給小妹好了,小妹帶回島上,先行餓他個三天,然後丟在我的洞府裡,這樣又不怕他跑了,你們也不用殺人了豈不是兩全其美「
「這……?「
方國瑛點頭道:「三哥,這個主意好啊,小妹的洞府三面環海,出口更是暗流湧動,就算他會水,沒有小妹親自帶路,就算這小子會飛也上不了岸啊,到時候一旦查明了身份再殺也不遲啊?再怎麼他也是救過小弟的性命的恩人,單憑這一點,三哥就應該查明此人身份,若是不是韃子的奸細,我豈不是錯殺了恩公?」
方國珍虎目一閃,沉聲道:「好,就這麼辦,這小子若不是朝廷奸細最好不過了,若是本王一定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三哥英明」人群裡一陣讚頌之聲。
「來人將他押下去」方國珍呼喝了一聲,兩個身材魁梧的漢子將他抬了起來。
蕭雲被兩人用力抬了起來,架在了肩膀上。
「娘的,不殺我也用不著這樣對我吧,這等待遇老子還真有些吃不消啊?」
「丟下去」一聲暴喝。蕭雲尚未來得及看清楚,就覺得自己的身子被一股強大的力道高高舉起,跟著舉起地兩人喊了聲一二,身子便被一股力道拋了下去。
強烈的海風登時讓蕭雲心中一驚,心道:「大海這是怎麼回事,不是不殺我了嗎?怎麼丟下了大海?」
他的腦子裡有數不清?p>
囊苫螅𡈼𨚫絲痰乃𦒉尷舅伎肌?p>
「篷」
一聲巨響,他的身子結結實實的落入了海中,冰冷的海水,刺骨一般迅速的穿透了他的衣衫,很快穿透了他的肌膚,陣陣的寒意和恐懼很快填滿了他的心頭。
「看,丟在了哪兒」人群裡不少人開始湧動,站在了平台的最邊緣,饒有興趣的望著被拋下大海的蕭雲,指指點點。
方國珍一動不動,一雙眸子幾乎沒有在轉動,他盯著海霧靜靜的看了半響,方才噓動了兩片厚厚的嘴唇,沉聲道:「平兒,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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