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昭似連珠炮樣問,睞姐兒只是抿唇笑著不說話,臉上有淡淡紅色。阿昭咦了一聲就去扯睞姐兒的耳朵:「看來你是真喜歡他,快告訴我,你是怎麼遇到他,又怎樣喜歡上的?」
這人?睞姐兒瞧阿昭一眼就道:「還在閨中的大姑娘呢,就問這些,羞不羞?」阿昭四處瞧瞧就笑了:「怎麼會羞,我娘說了,這要嫁人,要緊的是自己喜歡,若是自己不喜歡,什麼人都不能嫁。當初給我娘選駙馬的時候,我娘可是好好瞧了的。」皇家公主選駙馬,那和別人家是不一樣的。睞姐兒又是一笑:「你娘是長公主,她選駙馬,那是天下大事。自然要以公主的心為轉移。」
阿昭滿臉還是笑嘻嘻:「這說的,就跟你定親你爹娘不問問你一樣。誰不知道陳通政家的千金,那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的一顆明珠?」說著阿昭就伸手往睞姐兒肋下抓去:「快些老實告訴我,你怎麼遇到他的,怎麼就喜歡上了,還有,喜歡上一個人那是什麼感覺?」
睞姐兒躲避著,身子往柳樹後面轉去,兩人圍著柳樹正在嘻嘻哈哈地笑,耳邊已經傳來阿顏的聲音:「阿昭你又欺負睞姐兒了。」阿昭和睞姐兒雙雙停下,抬頭望去,見阿顏含笑看著這邊,阿昭吐一下舌就道:「小堂姨是不是要來說我的不是,說我欺負你姐姐了?」
阿顏捏一下阿昭的臉:「就這張嘴會說,我還以為我來的算早,哪曉得阿昭你來的更早,快告訴我,你方才和睞姐兒說什麼呢?我恍惚聽見什麼喜歡不喜歡的?」阿昭笑嘻嘻地把話說出,睞姐兒的臉忍不住紅了下才啐阿昭一口:「就是你調皮。哪有姑娘家這樣說的?」
阿昭雙手拍一下,故意道:「瞧瞧,平常我娘都讚你大方,不似別人扭扭捏捏的,怎麼今兒定了親就轉了性子,半點也不大方了。我得回去和我娘說。」還要取笑,睞姐兒伸手去打阿昭,阿顏在旁邊拉住睞姐兒的手,故意道:「這說的好話,睞姐兒你怎麼打她呢?原先你們問我,我可都和你們說了,這會兒你定親了,也不許賴,快告訴我,未來姐夫究竟是怎樣才得了你的芳心?」
這會兒又添上一個了,睞姐兒用帕子遮住臉:「你們兩個都沒個正形,就是那樣唄。」
「哪樣?」阿昭和阿顏齊齊問出,睞姐兒把遮臉的帕子放下,狠狠地瞪了她們倆一眼才道:「就是見了他,就覺得和旁人不一樣,覺得心裡很歡喜,還有……」說著睞姐兒的臉漸漸紅了,白阿顏一眼:「就是你見到阿弟的那種感覺。」阿顏和陳謹,雖是父母之命,也算兩小無猜青梅竹馬,漸漸大起來,雖不似幼時那樣經常見面,可偶爾見面時候,兩人都覺得有不少話說。
此時阿顏聽睞姐兒提到陳謹,不由抿唇一笑:「我這不一樣,我和你阿弟,認得多少年了?各自在娘肚子裡就認得。」阿昭也點頭:「對,阿顏和你阿弟,那是水到渠成。可是你不是這樣的,快些告訴我們。」睞姐兒被說的臉越發紅彤彤的,瞅她們一眼:「就不和你們說,阿昭,等你見到自己喜歡的人,就知道了。」
自己喜歡的?阿昭的眉皺起,自從阿昭漸漸長大,也被長寧公主帶著去見過不少的人,可那些男子也就這樣。不管是長相家世還是才學,在阿昭瞧來,娘口中再好的人,也無法讓她有那種動心的,想和他在一起的感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有這樣感覺,阿昭抬頭瞧著阿顏和睞姐兒面上笑容,若是一世都沒有這樣感覺,是不是就不嫁了?可是這樣也不成?
阿昭苦惱地用手抓抓頭髮,罷了,不想了,也不問了。想著阿昭就道:「算了,問不出來,我們還是去玩吧,瞧這荷花,開的多好?」睞姐兒和阿顏相視一笑,也說起別的話來。
睞姐兒定親之後,曼娘也就繼續忙著振哥兒的婚事,雖陳二奶奶說,無需辦的特別盛大,公中給的銀錢也就那麼些,但振哥兒總是這一輩中最先娶妻的,還是盡可能地辦的好一些。雖沒有請首輔等,但親眷們請的還是齊,還有齊王府那邊,秦婉柔也答應到時前來恭賀。於是振哥兒婚事,也就在這樣的準備中到了迎親那日。
睞姐兒自定了親,也就不被視為小孩子,振哥兒成親,她也幫忙料理。明日就是振哥兒迎親的日子,睞姐兒帶著僕婦們瞧著新房佈置好了這才準備回去。剛走到院門口就瞧見陳慎在那,睞姐兒笑著招呼弟弟:「你過來做什麼,明兒才有新娘子可以瞧,再說齊家嫂嫂,你又不是沒有見過?」
陳慎小手一揮,示意僕婦們都離開一些。這動作讓睞姐兒又笑了:「你這小小孩子,怎麼做這樣的事?」陳慎這才扯著姐姐的衣角,聲音特別小地說:「姐姐,今兒魏大哥,不,姐夫來了,他是來送賀禮的,還和三哥說了話。三哥不允,他又來尋我了。」聽到魏鈺的名字,睞姐兒的心不由撲通跳了一下才捏一下弟弟的耳朵:「你們小孩子家,他來尋你們做什麼?」
陳慎見姐姐這樣忍不住在心裡嘀咕,難怪三哥說魏大哥不是好人,瞧瞧姐姐自和他定了親,待自己越發不好了。陳慎哀歎一聲但又想到魏鈺的許諾,好吧,魏大哥總算待自己還像平常一樣,不,是更好了。於是陳慎看著睞姐兒湊到她耳邊:「姐姐,魏大哥說,明兒他來賀喜,想見姐姐你一面。」
說完陳慎就嘀咕:「可是他為什麼想見姐姐你一面呢,他不是說姐姐你定了親,以後等姐姐你嫁過去,那不是天天都見面?」陳慎在那自顧自嘀咕,睞姐兒卻聽明白了魏鈺的意思,一張粉面忍不住微紅起來,他要見自己,是想說什麼呢?
陳慎嘀咕完見睞姐兒時不時笑一下,竟不接自己的話,那眉頭不由皺起,姐姐是不是傻了,難道這定親,能讓人變傻?可是大哥三哥都定了親,他們也和平常一樣。陳慎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咳嗽一聲道:「姐姐,我曉得男女有別的,這樣,你不願意見他的話,我明兒就回了他,只是他答應帶我去打獵。」
一次打獵就把自己姐姐給賣了,睞姐兒伸手往弟弟額上戳去:「你就這樣把你姐姐給賣了?」什麼叫賣了自己姐姐?陳慎用手摀住額頭不滿地看著自己姐姐,睞姐兒瞧著弟弟道:「明兒你還是帶他往花園去吧。」說完這句睞姐兒就覺得有些害羞,叫過在後面侯著的僕婦們就往前走。
明兒帶魏大哥去花園,可是明兒花園裡人肯定多。陳慎的眉皺起,不管了,等明兒看見魏大哥再和他說。
兩人定親到現在,都還沒見過面呢,睞姐兒回到房裡,讓丫鬟們全都退下,細細咀嚼著陳慎方才說的話,臉不由紅起來,這定過親的男女見面,好像不大好吧,可是他們已經定親了,見一面說幾句話,又有丫鬟們在旁邊,其實也沒什麼不好。想著想著睞姐兒覺得臉上似火一樣燒起來,明兒該穿什麼衣衫呢?這兩日天氣熱,該穿紗的,可紗的他看了會不會覺得不大莊重?
但要穿錦衣,這樣天氣那不是捂痱子嗎?還有要穿什麼顏色?杏黃自己穿了最好看,可會不會太嫩了?大紅的話,明兒穿這顏色的必定多,到時會不會不夠出眾?睞姐兒把衣衫都拿出來,從料子到式樣到顏色,左思右想,竟不知道該挑哪件才合適?
門吱呀一聲打開,春雨走了進來,別的沒做,先上前去摸摸睞姐兒的額頭才舒了一口氣:「丫鬟說你把她們都叫出去了,怕您是不是中了暑氣,這才去尋我來。這會兒瞧著額頭好好的,看來沒中暑。」說完春雨看向那滿床的衣衫,眉頭這下皺緊:「姑娘這是做什麼呢?尋明兒穿的衣衫嗎?可是姑娘素來不是不愛這樣嗎?」
縱對著從小把自己照顧長大的春雨,睞姐兒也不能吐露心事,只是撒嬌地道:「媽媽原來不是常嫌我打扮的不夠嬌嫩嗎?還說閨中女兒,就該打扮的好看些,怎地這會兒媽媽又嫌棄我不該打扮了?」春雨聽完仔細瞧瞧睞姐兒才點頭道:「你說的是,果然這定了親就是大人了,瞧我們大小姐,比起原先又長大了些,人也穩重了。好,我來打扮你。」
說著春雨往床上那些琳琅滿目的衣衫望了望才道:「明兒就穿這件妃色衣衫,再戴那支珠釵,裙子的話,雨過天晴色的那條紗裙好了,既不熱也顯嬌嫩。」妃色衣衫雖好,可是這兩樣配在一塊,未免顯得有些小,睞姐兒瞧了瞧那些衣衫,眉微微皺起:「不好,還是那件淺紫色吧,這個色配雨過天晴,正好。」
春雨把這兩件衣衫拿在一塊比了比,笑著道:「這樣很好,既穩重大方,又不顯老。」說著春雨不由歎道:「我們大小姐也是大人了,現在定了親,再過兩年就出閣,那時就不記得我了。」睞姐兒不由靠到春雨身上,撒嬌地道:「妞妞都大了,我前兒還聽我娘說她也定親了,等我出了閣,媽媽你就該抱孫子了。那時媽媽兒孫滿堂,不記得我了。」
怎麼會?春雨輕輕地拍一下睞姐兒的肩,從來到曼娘身邊道現在,這一轉眼,就三十年過去了,等睞姐兒出了閣,那時離了陳家,那時想起現在的日子,不知是種什麼思緒?
次日睞姐兒和平日樣陪著少女們在花園中說笑,沒過一會兒就有一個丫鬟走過來說陳慎進來了,睞姐兒就笑著起身:「我家阿弟上回還帶人走錯了路,這回我的去攔著他,免得他又闖到這裡來。」眾少女雖然也有說陳慎是小孩子沒多少關係,但大都贊成睞姐兒這主意。
作者有話要說:我總覺得,成親前見見面,說說心裡話也是允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