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被這話說的臉色微微有些蒼白,低下頭眼角已有淚水慢慢沁出,一副被人欺負的樣子。()這樣做派讓座中人不禁皺眉。阿昭見狀越發著惱,還想再說幾句,阿顏已經伸手拉住阿昭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說笑著道:「罷了,姐妹們在一起玩耍,有時脫口說錯也是難免的。石妹妹幸好是在我們面前說錯,若是在旁人面前說錯,那才是一場風波。」阿顏語氣聽起來十分誠摯,石小姐也只有輕聲道:「我曉得,這話說錯了,阿昭姐姐你別生氣。」
二公主見狀瞧一眼阿顏,阿顏笑吟吟地看向她,拿起骰子對睞姐兒道:「你這麼個大方人,難道還害羞不成,快些再往下玩。」二公主的手不由握緊,睞姐兒和阿顏笑嘻嘻說了一句,拿起骰子撒下,正好就是方才說話那個石小姐抽。
石小姐沒料到這麼快輪到自己,在籤筒裡抽時還暗自祈禱,一定要抽到個好的,誰知一拿出來瞧,臉色就有些發白,半日不肯拿出來。旁邊的姑娘已經探頭去瞧,見到上面的字不由笑著道:「這抽的,還正適合石妹妹呢。」
眾人自然要問,卻見上面畫的是鳳仙花,下面一行小字,雖有殊色,奈何為婢。難怪石小姐臉色不好,誰抽了這麼個簽只怕也就笑著說兩句,偏偏方才有人譏諷,難怪石小姐臉色不好不好,睞姐兒忙道:「這簽是舅舅閒的無事做的,摻了十二花婢,我忘了讓她們把這十二花婢拿走,實在是我的不是。」石小姐正要答話,已有人道:「不過是個玩意,誰還當真了,再說這玩耍,就該齊齊全全,哪能抽走幾個?」
說著就故意看向石小姐,石小姐不料自己這一小會兒竟成了眾人不喜之人,不由往二公主那面望去。二公主面上雖還有笑,但眼裡漸漸有了冷意,見石小姐往自己這邊望去,況且眾人差不多人人都維護著睞姐兒,二公主越來越氣悶,這個石小姐,生的一副聰明相,怎麼這麼笨?
見二公主對自己不理睬,石小姐只得低頭,簽桶已轉到阿顏手上,阿顏笑著道:「也不曉得我抽的,是不是花婢,到時石妹妹也有人作伴。」說著伸手去拿,拿到之後阿顏一瞧就對二公主道:「可也奇怪,你抽到花王,我就抽到花相。」
說著阿顏把那支籤攤開,上面果然是芍葯,還有四個字,花間良相。眾人又議論幾句,笑著說這簽也曉得人心裡想什麼一樣,一家人偏就往一塊抽,阿昭已經亟不可待地拿起簽桶抽了一支,那眉不由皺起,把手裡的簽給睞姐兒一瞧:「這怎麼做的,竟有兩支牡丹?」
睞姐兒接過一看,果然也是牡丹,只是上面的字和二公主抽的那根不一樣,心裡也覺蹊蹺,旁邊伺候的丫鬟已經道:「表小姐忘了嗎?這簽當時做的是一百二十八根,三爺尋來尋去,沒有找到一百二十八種花,索性多做了一根牡丹進去,說抽到雙花王,就當合席共飲一杯,這些年鮮少抽到雙花王的,算起來,這還是今年頭一次了。」
原來如此,阿昭笑吟吟地看著二公主:「艷壓群芳,二表妹,這回我就不讓你了。」這擺明了氣自己,二公主咬著下唇,聲音變的嬌軟一些:「表姐,我可是你親親的表妹。」這麼嬌軟是極少見的,阿昭的眉也彎起:「就是因為你是我親親的表妹,才這樣說啊,若是別個,我也不這樣說了。」
見阿昭一臉對自己好的樣子,二公主真是想發脾氣也不曉得該怎麼發,睞姐兒已讓丫鬟給眾人都斟上一杯酒:「既如此,大家共飲一杯,賀雙花王。」眾人起身,齊聲恭賀,二公主也只有端起酒杯喝盡。飲罷還繼續往下抽時,已有個宮女走進來:「二公主,二殿下那裡派人來說,娘娘遣人來接您和二皇子回宮。」
今日到此的目的沒有達到,反而被氣的不輕,二公主只有站起身,眾少女起身相送,等二公主帶人離開,阿昭才拍下額頭:「好了,我表妹走了,大家也就放鬆些,來,我們繼續玩。」除了石小姐面色有些蒼白,旁人也就應是重新坐下。睞姐兒瞧一眼石小姐,只淡淡一笑沒有說話。
二公主到了前面,和二皇子登車離去,等車駕離開徐府,二公主才對二皇子抱怨地道:「哥哥,我受了好多的氣。」說著二公主絮絮地把今日的事說出,二皇子微微一歎就拍拍妹妹的手:「你啊,脾氣就不能改了些?明知道父皇母后都不喜歡你這樣,怎的還如此?」二公主眼裡的淚頓時墜下:「可我是公主,是皇女,是……」
二皇子語氣溫和:「正因為你是公主,是皇女,從生下來就注定榮寵一生,世間女子,比你尊貴的沒有幾個。那你何苦和個臣女慪氣自降身份?」二公主把眼角的淚彈掉一些:「可我今日去徐府,她卻一點也不在意。」
熊陳兩家有議親之意,這個風聲二皇子也是知道的,只是沒料到妹妹為了和睞姐兒慪氣就要父皇把熊大少爺定為自己的駙馬,還想瞧瞧睞姐兒失了這個夫婿會不會傷心難過。
二皇子不由長歎一聲,笑容裡摻上了無奈:「當著這麼些人,她在意什麼?難道和你吵一架,還是說對熊駙馬有愛慕之心?到時你以為傷的,只是她一人的面子?你今年也不小了,滿了十三,過不了多久就要出嫁,難道還要孩子心性,處處要人哄著?是,駙馬尚公主,歷來都是駙馬給公主行禮,可是這關起門你們就是夫妻,夫妻相處又是別樣了。」
二公主搖頭:「可是……」二皇子打斷她的話:「沒什麼可是,你以後出嫁,待駙馬可不僅是臣子,也是你的丈夫。」二公主背過身去不理,二皇子又搖頭,這個妹妹嫁過去,只怕駙馬要吃不少苦頭。但還是拍拍她的肩:「聽哥哥幾句勸,哥哥不會害你的,從容大方不把小事放在心上才是皇家風範,斤斤計較那是市井人家的做派。一點點小事你記了那麼些年,無時無刻不想著扳回了,結果怎樣,今日又積了一肚子氣?要曉得,她是臣女,要對你行禮,對你恭敬,可也正因為她是臣女,你才要對她寬容大度,而不是斤斤計較。現在你還沒出閣,還能說你小不懂事,以後出了閣,大面上總要過得去才是。時刻想著尋臣女的麻煩,豈不落人笑柄。」
二公主的嘴嘟起,二皇子也不管她聽沒聽進去,等回到宮,還是要稟告母后,把二公主身邊的宮女內侍再換幾個才好,不然公主跋扈欺負駙馬,雖然駙馬不敢反抗,但總歸是一件不大好的事情。二公主突然抬頭:「哥哥,不過說實話,那位陳小姐的確美貌出眾,不如你去求父皇,娶了她做王妃。」
然後你這個小姑好刁難嗎?二皇子面上的笑容收起:「你還是這麼任性,我以後是要就藩的,我的婚事父皇母后也自有安排,哪能想怎樣就怎樣?再說,陳小姐要真成了你嫂子,嫂子可也是有管教小姑之責的,到時可就沒有什麼臣女不臣女的話了。」既這樣,也就算了,二公主低頭不語。二皇子再次搖頭,這個妹妹刁蠻任性,虧得生在皇家,若是生在旁的人家,這樣脾性早吃了不少多少虧了。
此時亭上抽花簽已經抽完,眾人在這亭內久坐,各自四散開去找別的玩伴。睞姐兒和阿昭阿顏在一起,順著荷花池慢慢走,雖說荷花已殘,但也有幾株荷葉可瞧。見睞姐兒不大說話,阿昭拉一下她的胳膊就道:「你放心好了,舅舅舅母雖則寵愛表妹,但也是明白事理的。」
阿昭的舅舅其實也不少,但能不加任何別的字被提到的,只有當今帝后。睞姐兒瞧阿昭一眼:「我沒在想抽花簽的事,只是覺得奇怪,皇家公主怎能如此小肚雞腸?」阿顏抿唇一笑:「你少裝樣。」說著阿顏就故意抬起睞姐兒的下巴:「瞧瞧,這如花似玉的容貌,吹彈得破的肌膚,要我是男子,也會覺得這是天下最美麗的姑娘。」
睞姐兒伸手往阿顏肋下抓去,阿顏已經腰一扭就到了阿昭身後:「外甥女,快些救救我。」三人玩笑一會兒,阿昭才抓住睞姐兒的手笑著說:「好了,仙遊姨姨說的,可都是真話。不過呢,我還有個法子,你要真覺得不穩妥,我教你個法子,和戚尚書的小孫女,多來往來往。」
戚尚書?睞姐兒咦了一聲就問道:「我記得原本她也愛出門的,不過從今年過了元宵,就不聽見出門的信了。」阿昭點頭:「這是舅母和我娘說話時候我聽到的,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年初,就該發旨意了。」
阿顏不由點頭:「那位戚小姐我見過的,端莊沉靜,雖說比我還小了一歲,可是沉穩勁兒比我好多了,這樣儀態,難怪……」睞姐兒已飛快地往四周瞧了眼才道:「沒發旨意呢,還是悄悄地說。」
阿顏點頭,但還是忍不住問阿昭:「不過我記得,浙江巡撫的幼女,也是倍加稱讚的,怎麼會?」阿昭四處望望才小聲道:「那位魯小姐雖容貌勝過戚小姐,才學更好。可性情上卻差了戚小姐一些,若讓她做個良娣,到時難免有些紛爭。於是屬意讓她做二皇子妃,也不枉擇了這幾年。」
太子妃是未來天下母,容貌才學都在其次,性情一定要寬厚大度,魯小姐才學雖高卻微有些持才傲物,做太子妃確實不大合適。睞姐兒點頭,阿顏已經咦了一聲:「只是這真要發了旨意,還不曉得那位魯小姐怎麼想呢?」
作者有話要說:拾曹大人牙慧,這裡的幾個簽語,也暗示了她們各自姻緣。頂鍋蓋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