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妃氣的瞪目結舌,見婆子們已經推搡著她侄兒出去,想都不想就衝過去擋在侄兒面前高聲道:「你們要拖,就把我也拖過去。」婆子們終究顧忌著寧王妃,動作不由遲了些,新安郡主見狀上前揚手就往寧王妃面上打了一個巴掌。
這一巴掌把寧王妃打的人都懵了,自從嫁人皇家,還從沒有人對她這樣。新安郡主趁機把寧王妃一扯,婆子們就把那侄兒拖出去。寧王妃此時才尖叫起來:「你打我,你竟敢打我,你不過一個宗室郡主,竟然敢打親王妃,你……」
話音未落,寧王妃面上又挨了一巴掌,侍女們都嚇的不敢上前。新安郡主站在寧王妃面前,眼神冰冷:「柳氏,我打你,不是什麼王妃郡主,而是因了我是你婆家的姑祖母,別說你是什麼皇后妯娌,宗室親王妃。我也是宗室郡主,我的父王是孝宗幼弟。」
寧王妃被堵的說不出話來,又聽到侄兒的哭喊聲越來越遠,寧王妃舉步想去追,可腿都是軟的動都不能動。新安郡主冷冷地看她一眼轉身出去。見新安郡主出去了,侍女們這才敢上前去攙扶寧王妃,寧王妃突地推開她們:「都站在這做什麼,快些扶我去馬圈那裡,表少爺要真出什麼事,我也不活了。」
說著寧王妃大哭起來,侍女們平日也是仗著人勢,今日連主人都被新安郡主喝住,一個個哪還有了平日的機靈勁兒勸說寧王妃,只是扶了寧王妃往外走。
此時門外新安郡主帶來的人已經全都不見,有幾個小丫鬟不曉得從哪鑽出來,瞧見寧王妃這樣,驚訝地張大嘴巴。侍女們這會兒又重新開始機靈起來了,上前打了一個小丫鬟一巴掌:「叫你們守在這裡等著傳話,你們一個個都去哪兒了?」
小丫鬟被打的眼冒金星也不敢反抗,只是低著頭道:「郡主來了說和王妃有事要談,讓我們都下去,我們本打算稟告,結果就被郡主帶來的人呵斥了。」這一說侍女還怎麼不明白,但還是罵了句:「你是寧王府的人,不是郡主府的人,哪能聽郡主的?」
罵了兩句,見小丫鬟們只低頭,侍女也覺得沒趣,咬牙說了一句:「等回頭再和你們算賬。」這才回到寧王妃身邊,寧王妃聽的明白,已經氣的說不出話來,只是心上還惦記著自己侄兒狠狠瞪那侍女一眼才道:「這時候去罵小丫鬟有什麼用,趕緊讓人進宮報信,就說新安郡主帶人來抄我的家。」
侍女應是,急忙往外面去,寧王妃這才覺得胸口堵的東西被散了些,進宮報了信,你就算是尊長又如何,到時自己再哭訴一番,新安郡主也落不到好去。
寧王妃在心裡罵了數句,聽到自己侄兒的聲音叫的越發淒涼,寧王妃這顆心都快跳出來,舉目望去見柳大少已被捆在一匹馬上,那匹馬個頭很高,一看就是不馴的性子,柳大少哭喊了半日,此時已經哭喊不出來,只是呆呆地被捆在馬上。
寧王妃見新安郡主坐在上面,一副瞧好戲的樣子,不由推開侍女,上前對新安郡主道:「你,你這毒婦,難怪沒有兒子。」新安郡主手裡端著一杯茶,淡淡一笑:「你不也一樣沒兒子嗎?這樣口舌有什麼好爭的?坐下,我要給你瞧瞧,什麼叫管教孩子。」
寧王妃怎麼肯坐下,見那婆子已經把捆著柳大少的繩子解掉,柳大少想趁機下馬,但那兩個婆子已經飛快地往後退,接著有人往馬蹄下扔了一串鞭炮,馬被擺佈了這麼久,本就煩躁,此時又被鞭炮一驚,長長地嘶叫後前面的兩個蹄子就高高舉起。
柳大少的腳剛下了一半,見馬這樣怕被摔下馬去,只得緊緊地抱住馬脖子,還不等魂回來,那馬前面的兩個蹄子已經放下,打了兩個響鼻後就在這馬圈內狂奔起來,偏偏門什麼都被關緊,這馬奔不出去就在馬圈內繞起圈子,只是速度可不慢。
這一狂奔嚇的柳大少是魂飛魄散,緊接著就覺得天旋地轉,感到馬圈裡拿下石塊木頭都迎面衝自己而來,那屋頂也離的越來越近,近到要往自己身上壓下來。柳大少大叫一聲,已經暈過去。
聽到柳大少的大叫聲,新安郡主才對旁邊等候著的馬伕微一點頭,馬伕額頭上的汗已經落的沒有辦法,這位表少爺出了任何事,到時王妃都會來懲罰自己,可是不答應新安郡主的話,只怕當場就會沒命。
此時見新安郡主對自己點頭,馬伕忙用袖子擦擦額頭上的汗,手指放進嘴裡對著那奔馬長長地打了個忽哨,那馬在聽到第一聲忽哨後,還在奔,聽到第二聲後,終於速度慢下來。馬伕忙帶著人上前把馬圈的門打開,緊緊拉住要奔出去的馬的韁繩,並用一隻手順著馬脖子往下安慰地撫摸,馬這才慢慢地安靜下來。
寧王妃早已哭的滿面淚痕,見馬停下顧不得許多就衝到馬前,侍女們也顧不得污穢,和馬伕們把柳大少扶下來。柳大少早被嚇暈,此時面色蒼白、雙目緊閉,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人已經死了大半個了。
寧王妃見侄兒如此,那淚更是收不住,有侍女端過熱水,寧王妃撬開侄兒的牙縫把熱水灌進去,又使勁地掐人中,柳大少總算睜開眼,看看四周見還在馬圈裡面,大叫一聲又暈過去。
寧王妃心如刀絞,對新安郡主道:「我侄兒若有個三長兩短,我定要你一家子償命。」見她咬牙切齒,新安郡主還是淡淡一笑:「請便,我這會兒就進宮去請罪。」說著轉身就走,瞧也不瞧寧王妃一眼。
寧王妃只覺得胸口無限翻滾,險些嘔出血來,低頭看一眼還暈著的侄兒,只得吩咐侍女先把柳大少送回房去,這邊就備車,也要進宮去。
侍女們剛應,就見方才出去送信的侍女匆匆趕來,對寧王妃道:「王妃,方才門口竟出不去,幾個門都被新安郡主帶來的人給守了。現在……」
寧王妃怒火攻心,伸手就給了那侍女一耳光:「現在呢?」侍女被打也不敢分辨有臉沒臉,更不敢用手去捂臉,只是喃喃地道:「現在新安郡主帶來的人都走了。」
「都走了?那你還不趕緊讓人往宮裡送信,不不,」寧王妃又喘了一口氣才道:「我這就進宮,你們趕緊先去請個太醫來給表少爺瞧瞧,小心伺候著,若是不好了,我扒了你們的皮。」侍女們急忙應是,這才抬著柳大少走了。
寧王妃身邊的貼身侍女忙問:「王妃要不要回去換換衣衫?」寧王妃狠狠瞪她一眼,侍女忙住口,馬車已經備好,寧王妃也就上車進宮。
到的宮門,侍衛請寧王妃等候一會兒,寧王妃就哭道:「寡婦無依被人欺,你們速速報給皇后娘娘。」侍衛們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方纔新安郡主進宮時說的可是請罪,只怕是她們倆對上了。可她們倆好像又沒有什麼可對上的理由?心裡疑惑,侍衛們還是急速往上報。
此時皇后瞧著面前跪著的新安郡主,歎了一聲:「姑祖母還是請起,這件事,您心裡有氣,來和我說,我自會為您做主。」新安郡主今日進宮也是有準備的,只著了家常舊衣,發上首飾都沒戴,見到皇后就脫掉外衫跪下,並把發上的簪子取掉,口口聲聲說有罪。
等皇后聽完事情始末,不由有些頭疼,寧王妃寵愛柳大少皇后是知道的,不過只要柳大少沒幹出什麼太過分的事,也就任由他去,誰知竟惹到了新安郡主的外孫女。誰不知道新安郡主疼愛睞姐兒?偏偏寧王妃也大大意,知道惹到了睞姐兒,還以為不過是件小事,叫順天府尹去想以勢壓人。
新安郡主聽到皇后這話,對皇后又行一禮才道:「妾自然知道娘娘會秉公處理,只是不管是銀子還是藥材,妾府中都不缺的,想來想去,也只有讓他嘗一樣的苦頭罷了。現在事已經做了,娘娘是要革了妾的俸祿也罷,拿了妾的襲職也好,妾都毫無怨言。」
說著新安郡主又行禮下去,皇后搖頭,新安郡主這話已經說的很清楚明白,以其人之道還諸其身,是很公平的。宮女已經走進:「娘娘,寧王妃在外求見。」
新安郡主能來請罪,寧王妃自然也要入宮告狀,皇后微微頜首就道:「傳我的話,讓太醫院出兩個御醫,一個往陳府,另一個往寧王府,為陳家千金和寧王妃侄兒分別醫治,藥材等物有所需的,不能吝嗇。至於寧王妃,請她在側殿等候。」
宮女應是退出,皇后這才起身走到新安郡主面前扶她起來:「姑祖母還請起,您是尊長,這又是在內宮,您行此大禮,不是折我的壽。」新安郡主並不肯起來:「妾不過是一個郡主,比不得親王妃,妾今日已經闖了親王府,又教訓了親王妃的侄兒,還打了親王妃,按了法度,妾已經是萬死不能辭的。」
皇后怎不明白新安郡主的意思,半蹲下來:「姑祖母您這話說的,天家天家,這在外是天,咱們自家人在一起的時候,就是一家子,連我都是晚輩,更何況旁人?」新安郡主等的就是這句,順勢起身道:「娘娘您是天下母,怎能如此說。」
皇后扶了新安郡主的胳膊請她坐下:「方纔不是說了嗎?咱們自家人在一起,我就是晚輩了。」新安郡主這才坐到皇后的下面,歎了聲道:「其實疼寵小孩子也是平常事,可是誰家的孩子不是當寶養大的,哪能自己的孩子是寶,別人的孩子就是草?若非如此,我也不會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