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睞姐兒說完就拉著初小姐跑了,陳銘眉對曼娘淺淺一笑:「睞姐兒越大,這性情就越著人疼。」曼娘謙遜幾句,眾人進廳裡喝茶等候。
絃歌已上好頭開了臉,正端莊坐在那裡,雅言在那逗姐姐說話,絃歌生怕一說話這妝容就不好,憋著不說。睞姐兒和初小姐走進屋裡看見的就是這幕,睞姐兒不由抿唇一笑,湊上前問絃歌:「表姐,你要不要喝點茶?還有,我見水晶糕也不錯。」
旁邊在喝茶聊天的喜娘笑了:「陳小姐這話說的,新娘子上轎前哪能吃喝,這大禮差不多要一天呢。」這些日子絃歌被陳銘眉耳提面命,一定要控制吃喝,特別是喜日子,那更是水米都不能打牙,免得行禮時候突然肚內急,在眾人面前丟了面子。此時絃歌秋波一轉,對睞姐兒瞪了一眼,睞姐兒還是一臉笑嘻嘻魔獸之榮耀龍騎。
絃歌忍不住伸手掐睞姐兒一下,等再過些年,你就曉得了。睞姐兒吐一下舌,丫鬟們已經在報,各家小姐都來探絃歌。睞姐兒和雅言迎出去,大家嘻嘻哈哈恭喜了絃歌,丫鬟送上茶水點心,睞姐兒故意道:「哎呀,新娘子是不能吃喝的,表姐,你先把頭別過去,等我們吃完了你再轉過來。」
絃歌再也端莊不下去,啐睞姐兒一口:「這刁鑽古怪的一張嘴,就該配幾個刁鑽古怪的小姑子來磨磨你的性子。」睞姐兒嘻嘻一笑:「我哪裡刁鑽古怪了,這不是捨不得表姐嗎?」敏姐兒噗嗤一聲笑出來:「瞧這張嘴,真是甜的。絃歌姐姐,這一日不得吃飯喝水,那怎麼辦?」
旁邊喜娘已經道:「能怎麼辦,也只有忍著。」敏姐兒不由歎一聲,雅言已經笑了:「敏姐姐,還是可以吃雞蛋的,我娘今早給姐姐吃了兩個雞蛋。」
可雞蛋再好吃,也是白水煮的,頂不了多少餓,敏姐兒的眉皺的死緊。阿昭已經嘰嘰咕咕笑了:「敏姐姐,你的喜日子在兩年後呢,還早,你這時就著什麼急?」阿顏也柔聲開口:「說的是呢,太著急了,豈不變庸人自擾。」
敏姐兒又笑了,見她們在那說笑,初小姐眼裡不自覺露出羨慕神情,曾絃歌和自己一樣,也是父親早逝族內無依。不,自己比她還要強一些,自己的哥哥是舉人,而曾絃歌的弟弟,現在還什麼都不是。可即便如此,曾絃歌也會比自己嫁的好,初小姐覺得口中又開始苦澀,這一切都因她有個好舅舅,舅舅肯幫忙照應,自己的舅舅,初小姐在心裡冷冷一笑,親舅舅連家裡都照應不來,唯獨有個堂舅舅能投奔,可也要看人臉色說話。而不是像曾絃歌一樣,在這和各家小姐往來應酬。
真是命不一樣,初小姐緊緊抓住椅子把手,面上還要露出笑容,只有這樣,才能讓嫉妒不滿溢出來。阿顏遞給初小姐一塊點心,含笑道:「我們這些聚在一起,都沒規矩慣了,表姐不要在意。」
親王的孫女、公主的女兒、鎮國公的侄孫女,這些人隨便拿一個出來初小姐都不敢得罪,她接過點心笑容平靜:「多謝縣主了。」阿昭已經在旁邊笑了:「唔,都忘了阿顏有誥封了,仙遊縣主,求賞賜。」
阿顏瞪阿昭一眼:「又來逗我。」說著阿顏才對初小姐道:「我比你小,也就叫我阿顏罷,那什麼縣主,不是正經場合,誰要叫。」睞姐兒歎一聲:「等絃歌表姐出嫁後,接著就是敏表姐,再然後就是,當年一屋子的人,現在就剩我們幾個了。」
絃歌伸手拍拍睞姐兒:「可見你是大了,連這樣的話都能說出來,不過這人生在世,認得這麼多的人,能陪到後面的又有幾個?真心相待的,有那麼幾個已經足夠。至於那因各種勢力而過來的,散了也就散了。」
這話是勸慰睞姐兒的,初小姐卻似是專門說給自己聽的,忍不住面色有些紅,好在屋裡人多,也沒人專門看她,連喝兩杯茶水才讓面色恢復平靜,和大家說笑起來。
不一刻花轎上門,曾家攔了門,要了開門錢,這才攙出新娘,到堂上拜別陳銘眉,上轎而去。新娘子出了門,曼娘和趙氏送嫁也跟著去了朱家。女兒出嫁了了陳銘眉一樁心事,卻又覺得疼在手心裡的女兒就這樣嫁人了,忍不住哭了一場,陳二奶奶和眾人勸慰了,陳銘眉這才重新梳頭洗臉出來招呼。
絃歌的閨房也擺了一桌酒席,雅言招呼著,方纔的歡喜就像被絃歌帶走似的,敏姐兒在那想自己的心事,阿昭阿顏也不像平日愛說話。
這會兒是個空子,初小姐對睞姐兒悄聲道:「這裡悶,想去園裡走走。」雅言已經聽見,忙要起身去陪,初小姐怎能要雅言相陪,忙道:「這裡還要表妹招呼呢,睞姐兒陪我去就好,她怎麼說也能算半個主人。」
雅言不疑有他,托睞姐兒帶初小姐出去。見睞姐兒和自己一起出去,初小姐越發覺得手心裡的汗開始多起來,籌劃了這麼久,就在今日了。想到每個步驟,初小姐更加肯定,不會失敗的,特別是初小姐走到半路,瞧見自己家的丫鬟遠遠地露出個頭,這是之前就安排定的,證明哥哥已經被以自己尋他有事的理由請到園子裡了福晉兇猛全文閱讀。
這個丫鬟還是初娘子因女兒和睞姐兒交好,咬牙給她配的,不然初娘子這邊,總共也就兩個丫鬟,給初小姐一個,初娘子那邊幾乎就無人可使喚了。
今日的絃歌,光陪嫁的丫鬟就四個,初小姐忍不住咬一下唇,見睞姐兒面上笑容依舊如故,也和睞姐兒說笑幾句就道:「曾家這花園不錯,雖然沒有府上那麼大,卻勝在精緻。」睞姐兒點頭:「姑母閒著沒事,也就經常梳理花園,以後等表弟娶了媳婦,她就更閒了,那時這花園只怕更好看。」
初小姐眼珠一轉就湊到睞姐兒身邊:「還不知道誰有這個福氣,娶了你呢。」睞姐兒用手摀住臉:「表姐又拿我取笑了。」初小姐故意歎氣:「只可惜我家門第太低,不然我還真想讓你做我嫂子。」
睞姐兒的手還沒放下來:「表姐就是愛拿我取笑。」說著話,初小姐故意腳一歪就唉喲了一聲,睞姐兒忙扶住她問她怎麼了,初小姐皺眉,一副疼的說不出話來的樣子。身後的丫鬟忙道:「小姐,初表小姐只怕是拗到腳了,先扶她坐下,奴婢去拿藥酒來。」
睞姐兒點頭,和丫鬟把初小姐扶到一邊石凳坐下,丫鬟就飛快地往外跑去拿藥酒。現在只剩自己兩個了,初小姐眼珠一轉就指著不遠處道:「那是什麼花。」睞姐兒瞧瞧:「不過是木槿,姐姐你沒見過?」
初小姐搖頭:「只聽說過這花朝開暮落,從沒見過,可惜這會兒扭到腳了,不然就要走到花前賞玩。」睞姐兒笑了:「這有什麼,我去給姐姐摘來就是。」說著睞姐兒就往前走,初小姐看著她身影消失在花叢裡,唇邊露出得意笑容,起身往前走了幾步,聽到花叢中似乎傳出人說話,再湊到花前一看,看見寶藍色的衣角,知道哥哥和睞姐兒已經搭上話了,心裡越發喜悅,算著丫鬟快回來了,忙走回石凳坐下。
剛剛坐下丫鬟就匆匆過來,手裡拿著瓶藥酒,見只有初小姐一人忙問:「我們小姐呢。」初小姐裝作個疼的不得了的樣子:「我瞧見那花好,煩她給我摘花去了。」丫鬟哦了一聲就給初小姐擦藥酒,擦完還沒見睞姐兒回來,告罪一聲就去找睞姐兒。
初小姐此時心裡十分歡暢,這麼一過去,定是能瞧見自己哥哥和睞姐兒在說話,定會驚叫,那時自己趕緊過去,再大驚小怪一番,不愁引不來人,到那時,初小姐越想越美,唇邊笑容越來越大,就等丫鬟發出驚叫,自己就好過去。
初少爺看著面前少女,一身杏黃衣衫再加發上的珠釵在那閃,越發顯得嬌俏,可是看見自己她並無半分慌張,而是在那打量自己,看來妹妹說的,陳家千金是個天真爛漫什麼都不懂的姑娘是錯的。
睞姐兒已經對初少爺點頭:「我明白了,你妹妹是看多了戲文,想仿什麼才子佳人私會後院故事,可她不曉得,我可不是那閨中什麼都不知道的姑娘。」是嗎?初少爺的眉微微一挑,睞姐兒已經淡淡地道:「私入後園,那是登時打死也不冤枉的。」初少爺知道自己妹妹打的什麼主意,卻也有自己的私心,此時聽到睞姐兒這樣說,嘴巴不由張大些。
睞姐兒打量完初少爺,見初少爺嘴巴張大不由一笑:「你趕緊躲出去,等我們走了你再出去,不然到時你背了個登徒子意圖偷窺的名聲,你的前程你的抱負就全都化為烏有。」睞姐兒生的很美,這一笑如陽光初照大地讓初少爺都有些看呆,可她說的話,讓初少爺回神過來,唇邊不由露出一絲冷冷笑容,自己妹妹自負聰明,可還不如面前小女孩,難道她不知道,這樣舉動會讓自己背上登徒子名聲?
而一旦背上這個名聲,縱才富八斗,也什麼都沒有。初少爺忙給睞姐兒作揖:「小生明白了,多謝陳小姐指教。」睞姐兒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唔,我不信你對你妹妹所做的事毫無察覺,只怕也抱了一絲僥倖,可是這種事,從來都是傷陰德的。」
初少爺的眼裡閃過一絲異樣,再看向睞姐兒的眼已經變的有些不一樣,外面已經傳來腳步聲,睞姐兒拿著摘好的木槿往外走。初少爺躲在花叢中,聽到睞姐兒微微歎了口氣,還在那嘀咕為什麼有些人會認為自己最聰明,別人都是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