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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186 敲春分的竹槓 文 / 冬雪傲梅

    「木……姑娘!」

    春分一下呆住,片刻之後眸中染上些許久別重逢的歡喜,還有極為淺淡的震驚訝異。她一直以為她不在了,好好地一個女孩子怎麼可能失蹤這麼久都找不到?除非是……可是她竟然還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是她低估了她。

    她知道姑娘與旁人不同,她知道她特立獨行只因她其實並非這個時空之人,哪怕她從未說過隻言片語。因為她也一樣,不是土生土長,總會露出些許不同,就算再小心,也遮掩不住。

    只有有過相同經歷的人才能彼此真正瞭解。

    君不見,姑娘待從前身旁的那些丫鬟都是一樣,就連衛嬤嬤都沒有享受到特別待遇,卻唯有對她格外寬容——可見她的寬容,也是因人而異的。

    她也同樣從來沒有點破過她的身份。

    她一時愣怔之下,脫口而出的稱呼讓李靜柔目瞪口呆,春分怎麼會認識丈夫的義妹,不是說是·……不,堂兄其實什麼都沒說,他只說這是相公的義妹,於是她理所當然的腦補,認為是他們在北地遇上的·……讓他們欣賞的女子。

    先前藏於心中的些許不安和疑問,似乎瞬間被安分,亦有了解答。

    「你們原先就是認識的吧?」李靜柔了然一笑:「這回我可是鬧了笑話了。」

    「夫人言重了。」春分這才意識到李靜柔的存在,收斂了面上的情緒,露出些許恭敬與拘謹,茫茫說道。「在揚州時,春分與姑……木姑娘曾有一面之緣。」

    面前這個眉眼裡透著開朗英氣的女子,是陳景瑞明媒正娶的妻子,也是皇帝的女兒,這個王朝身份極貴的女子之一。

    春分入大將軍府已有年許,她知道自己這樣的舉動會為陳景瑞帶去些許影響·但她內心坦蕩,無不可對人說之言。就算有人當面問她,她也會大方將實情坦蕩說出……但世人總覺得自己最聰明,所以也從未有人問過她一句。

    都是機關算盡太聰明。

    前世她不愛看名著·對四大著作之一的紅樓夢也只是片面的瞭解,但這並不妨礙她知道其中一些名言典故,偶爾,也會覺得古人原來也並非一味誇張,華麗的辭藻終究來源於生活。

    春分在替木尹楠掩飾,聽到李靜柔報出的名字,聰慧如她·自然知道她的姑娘並未表明真正的身份,她自然也不會自作多情的去揭破。好在她震驚之下有些口齒不清,姑字與木字聽起來倒也有幾分相似。

    只是一面之緣?李靜柔的眉宇輕輕皺起。春分的出身她自然知曉的清清楚楚,侯府的家生子,一直在三小姐…···也就是相公最喜歡的那位妹妹屋裡伺候。若說這位新鮮出爐的義妹是與那三小姐相熟,的確是說得過去的,但就不可能是只有一面之緣。若說她是與陳景瑞相熟倒有可能,但若是如此·春分也未必能一見面就認得出來吧?

    陳三小姐失蹤五年,春分至少也有五年不曾見過這位吧?木尹楠年紀並不大,一個女童和少女的區別還是很大的·不是十分熟悉,決計不會粗粗一眼就認得出來。

    她是宮斗的勝利者之一,父皇的女兒不少,能順利活到出嫁後還受寵並過的很好的卻沒幾個……她不可能聽不出春分的遮掩。

    李靜柔的目光下意識的落在木尹楠的臉上。

    木尹楠從從容容的任她打量,眼底既無驚訝,也無擔憂。她面上帶著笑,那笑容看著歡欣,卻很平淡,彷彿理所當然一般。

    她似乎並未感覺到春分一瞬間的彆扭,也沒有察覺到李靜柔一閃即逝的警惕·只是迎著春分的目光笑道:「我從靖和那裡聽說了你的事情,你沒事吧?」

    春分的心有一瞬間的柔軟,柔軟之後,許多不能與外人道的委屈便湧上心頭,讓她差些紅了眼眶。然而此刻當著李靜柔,她自是什麼什麼都不能說。

    「我過的極好·多謝木姑娘關心。」她略帶哽咽的說道。

    春分始終不是木尹楠,她穿越前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子,穿越之後也只是侯府婢女,縱然學會了再多的隱忍,始終無法做到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她還缺乏歷練。

    不像她,四十多年的短暫人生有一大半都花在了學習怎麼應對人生,建設好自己的心理防線之上,剩下的一小半,則用在了對抗異族的戰爭的時候,強化自己將心防變得更堅硬。

    慈不掌兵,並非只用於兵家。

    李靜柔越發困惑,想問點什麼,卻知道問了也是白費勁,乾脆不去想。這也是她的聰明之處,雖然她做不到難得糊塗,但裝糊塗還是會的。

    笑著打岔道:「春分,我領妹妹來做幾身衣裳,順便看看你。既然你原本就相熟,那就更好了,今兒的花銷,就不用算在咱們府上了吧?」

    別看春分是大將軍府的姨娘,可就算將軍府上如意繡坊做衣裳,也是要自己掏錢的。當然不是顯露在人前,而是扣在紅利之上。

    「夫人忒小氣。」春分也笑了起來,總算是將一時傷感壓了下去:「不過夫人說的也是,既然是木姑娘的衣裳,便算我的份子吧,回頭我跟管事的說一聲便是。」

    財迷也有大方的時候?李靜柔笑了。

    她聽丈夫說過春分的遭遇,其實說起來,她算是好命的了。身為家生子,卻遇上了好主子,不僅放她一家出府,而在這之後,也願意出手幫扶於她。當然,她有才華,有能力,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但這個時代,對女子本就苛刻,於女子而言,才華和能力始終都是次要的。

    李靜柔雖然貴為公主,但從小也是熟讀女四書,包括女戒在內。她聽了雖然欣賞春分,也驚訝於她的勇氣,但始終心中有些疑惑。為何她會有那樣的底氣,敢於挑釁世俗的論斷,將「善妒」這一條表現的淋漓盡致?不過是因著丈夫去了一趟青樓,不過是喜歡上一個願意做妾的女子,就要狠絕的與丈夫斷絕關係,簽下和離書,一絲退路都不留?

    她無法理解這種勇氣。

    否則她就不會在陳景瑞的勸說之下憐憫春分,並同意讓她以侍妾的名義進府。

    李靜柔眼中,妾就是妾,不過是個玩物,只要有足夠的理由,納了也就納了,她不會放在眼裡,甚至心頭都不會有絲毫的怨恨。

    當然,泛酸是免不了的,但也只是適當…···更何況春分和陳景瑞沒有任何實質的關係。

    若是春分安分,日後也不想再嫁人,她也未必不能考慮以後抬一抬她的身份。

    至少她真的很會賺錢····…有了春分之後,李靜柔發現大將軍府的財政狀況空前良好,她對經營不甚了了,陳景瑞又太忙,平日所依仗的不過是陳景瑞的積蓄和她的嫁妝。雖然家裡人口簡單,但偌大一個大將軍府,要養的何止是兩個主子?雖說侯府也會貼補他們一些,但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京中的花費與揚州那等清雅閒趣之地相去甚遠······後來當她知道,陳景瑞一直有一筆隱性收入,那便是來自春分的花紅之後,她乾脆直接將賬簿都交給春分打理,而到目前為止,她也的確值得信任。

    「多謝小嫂子。」木尹楠道。

    李靜柔嗔了她一眼,這丫頭真是,當著自己的面也敢這麼叫。

    不過話說回來,明明應該不高興的,她為何非但不介意,反而還覺得她坦蕩呢?

    「姑娘可千萬別叫,我身份低微,您還和從前一樣稱呼我便是了。」春分卻實在不自在,當年她說了不會做妾,可現在,雖然是假的,到底還是做了,對上木尹楠,便覺得有些羞愧。

    木尹楠看出了她眼底的一絲懊惱,心裡卻是高興的。

    「胡說什麼,你是相公的人,怎麼會身份低微?」李靜柔怪她自貶,同時也知道了這位新出爐的義妹從前的身份只怕不低,莫非是罪臣之女?「該當這麼叫,你也莫要客氣,拿出嫂嫂的款來,當然了,該給的見面禮也不能少啊!」

    對上這麼直脾氣的公主,春分也只能沒脾氣了:「夫人您又說笑了,您才是正經嫂子,把該當您給的見面禮推倒我身上也忒不厚道了……」

    李靜柔爽朗一笑,拉著她的手道:「我自然是嫂子,不過咱兩誰都跑不掉!」

    春分無奈,她已經努力暗示了,這位會不過意來,她也沒辦法:「夫人,姑娘選好了衣物,可選好了首飾?要不我陪你們去一趟如意齋?」

    「記你的帳?」

    春分真恨不得能瞪她一眼……您好歹也是公主出身,要不要這麼摳門?

    「行吧,記我的帳。」

    「那香皂花露水啊香水什麼的都差不多用完了······」

    「……回頭我讓人送些回府。」

    「妹妹沒吃過如意酒樓的佛跳牆……」

    春分跳腳,那佛跳牆要預定的,三天三夜才能做好,這讓她上哪弄去?「夫人,您好歹也適可而止吧?」

    「切,小氣!」李靜柔一撇嘴,也不覺得自己跟個妾要東西有多掉價,素手輕揮:「走,咱先去吃飯,你請客啊!」

    今兒除了認命,她還有別的選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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