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是一回事,但是怎麼做就是另一回事了。
原本蕭明以為這次黃河之行,只需調查一下黃河水患的情況就好,但是總有越來越多的事情找上門來,先是官員貪污的事情,現在還扯到了羌族的事情,讓蕭明一陣腹誹,自己是不是什麼災星,到哪裡哪裡就出現問題?
少數民族的事務,原來就是大行令的分內之事,和自己這個小小的校尉扯不上一點關係,自己的任務現在已經完成,當初就不應該調查太深,以至於現在落得個進退兩難的境地。
自己現在肯定是引起了戴家的懷疑,繼續留在這裡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根據這麼多的線索,蕭明自然已經得出了結論,戴家很有可能和羌族密謀做一些事情,說不定還是造反的大事,從之前的情況來看,羌族和戴家早有聯繫,戴家一直秘密提供羌族所需要的物資,說不定這其中還有一部分就是朝廷派發下來的救災物資,這件事情藏的太深,以至於連戴家家主和錢郡守都埋在鼓裡。
當年夏府不也是做了這個錯誤的決定,才導致了幾乎不可挽回的後悔,現在戴府,也正做著和當年夏家一樣的事情。
按照蕭明的理解,戴家應該也只是利用羌族人而已,七國之亂的教訓,戴家自然不會不知道,但是他們仍然選擇這樣做,明顯就是想要把羌人培養成一把利刃,幫助戴家實現在北地郡稱王稱霸的利刃。
羌人的後果,戴家自然不會去關心,這明顯是把他們當做自己的棋子來利用,羌人就算是勝利了,難道這勝利還能持續多久?朝廷不可能會放任羌人做大,難道還會像後世一樣劃分一塊地方讓他們自治?根本不可能!
到頭來,羌人肯定會比現在過的還要辛苦,可惡的戴家,竟然做得出這種事情,蕭明一想起那對羌族兄弟,胸口就一陣胸悶。
於是蕭明趕緊把自己的想法和這個郡守說說,戴家的陰謀一旦得逞,禍害的可不是一兩個人。
「怎麼可能,戴家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夏大人是多慮了。」錢郡守擺了擺手,說道。
「難道郡守忘了,戴家幾日之前把糧食的價格壓低……」
「這和這件事情又有什麼關係?」錢郡守一臉的不以為意,「這只不過是戴家胡鬧而已,他想要以這種方式來反抗其他人,反抗我而已。」
「不,他這是在向眾人宣戰,這就是一個信號,戴家要稱霸北地郡的信號。」蕭明解釋道,「他這樣做,粗看是對戴家沒有一點好處,但是仔細想來,難道不是用這種方法來擊垮其他的同行?戴家先來這一手,在假借羌人的手,給予他們沉重打擊,這樣,戴家之前損失的又算得了什麼,以後哪裡還會有其他人有能力和戴家競爭?」
錢郡守一時語塞,半晌才說道:「如果事情真是這樣,戴家何必大費周章做這些事情?利用羌人反叛朝廷,這可需要多大的勇氣和財力?」
「錢大人,不要再執迷不悟了,難道你沒有看出來戴家的目標不是其他人,正是錢大人你麼?」蕭明脫口而出,「戴家想要不經過錢大人這一關,直接就和朝廷裡面的一些人牽上線,這件事情難道還要我提醒你麼?!」
「這不可能……」錢郡守喃喃。
就在這時,身邊的下人忽然匯報,說是有人來拜訪郡守大人。
「來人是誰?」
「衛尉李廣。」
蕭明也是吃了一驚,李廣怎麼會來這裡,朝廷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說話間,李廣已經來到了蕭明的身邊,同行的還有韓嫣等人。
見到韓嫣,蕭明的心一定,趕緊問道:「朝廷裡出了什麼事情,怎麼把李大人也叫過來了?」
李廣見到蕭明,也不多說什麼客套話,直接開門見山說道:「皇上派我來,就是想要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韓嫣也沒有說清楚,早知道是有關一些官員的貪污事情,我也就不來這一趟了。」
錢郡守的臉色一變,蕭明也沒有顧得上他,趕緊說道:「李將軍,羌人的事情,我可得和你好好商量一下,原來我還打算派人來長安找皇上派人來呢,你現在來了正好,羌人可能這正準備造反呢!」
「造反?怎麼可能?」
「我也說不可能了吧,夏大人多慮了,羌人在這裡生活的這樣好,承蒙皇上的大恩,如何來的造反?」
李廣也沒有搭理錢郡守,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蕭明就把自己知道的和李廣一一道來,不過,當中自然是隱瞞了有關錢郡守貪污的事情,當下,錢郡守還是有些用處,蕭明自然不會選擇這個時候哪壺不開提哪壺。
「照你這樣說,這件事情怕是已經來不及了。」李廣說的一本正經。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蕭明看李廣神情有變,趕緊問道。
「就在昨天,我才在旁邊的幾個郡縣裡下了命令,召集羌人駐守西域,今天也要……」李廣呵呵兩聲,「畢竟朝廷對於羌人還是有些忌憚的,雖然他們現在是大不如前了,但是還是要提防他們做出不利於朝廷的舉動,所以……」
「完了完了,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李將軍啊,你這是……」蕭明真是鬱悶的說不出話來,「晚上一天會死?現在可好……」
李廣見蕭明如此表情,安慰道:「或許是你多心了呢,羌人現在還沒有什麼不尋常的舉動,說不定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
「現在不會發生可不代表將來不會發生,羌人在這裡受冷落就算了,朝廷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這不是逼別人造反麼?」蕭明趕緊對李廣說道,「現在趕緊向朝廷上報,乘叛軍還沒有形成氣候,趕緊先派軍隊過來才是。」
「朝廷這樣做,自然由朝廷的道理,夏校尉,這件事情朝廷或許做的有失妥當,但也不是我們能夠妄議的。你以為,就憑你說的話,朝廷就能夠輕易相信,就會派大軍過來?不要說事先對羌人進行預估分析,糧草也要先到達指定位置,士兵也得進行整頓集結,單憑你的幾句可能分析,朝廷怎麼可能會派大軍過來?」
蕭明也知道,單憑自己的幾句話,就算景帝再相信自己,也不可能貿然派軍隊過來,自己還是想的太簡單了。
說到底,就算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難道就真的能夠改變什麼?蕭明的心中,升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