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意的時候,當然要找個人來安慰,這個時候,要是親妹妹再不來安慰,豈不是要失落死?」長公主劉嫖說道。
「難得現在還有人記得我,我還以為人人只記住成功者,而忘了我這個失敗者呢!」劉武自嘲道。
也難怪劉武這樣想,自己本來就處在這個只記得成功者的環境,失敗者,永遠沒有人在乎,在這個自己落魄的時候,長公主專程過來看自己,也難怪他心生感動。
「雖然之前我和你有一些芥蒂,但是我們畢竟是親兄妹,現在看你落難,我自然是心中不太好受。」長公主也有些觸景傷情,眼前這人,無論如何,和自己一樣,身上都流著相同的血,只是,身在帝王家,總有那麼多的無可奈何,總有那麼多的身不由己,這是始終都改變不了的。
是不是自己太殘忍了?劉嫖自問,心中還是有些隱隱作痛。
「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劉武問道。
「沒什麼,只是有些感傷罷了。」劉嫖掩飾道。
「這樣,你也大可不必如此,現在我也已經認命,看來我命中是沒有當皇上的命,來了這麼多次長安,每次都是對太子之位覬覦不已,但是每次都是前功盡棄,現在更是被驅逐出長安,將來怕是一輩子都沒有機會再來長安,皇位一事,已是水中月鏡中花,雖然心有不甘,但是又能如何,看來我的年紀真的已經大了,有些事情真的已經有心無力了。」
「這樣的啊。」劉嫖眼珠一轉,然後說道,「我從封地特地帶來了一些酒過來,都是一些好酒,平日裡都捨不得喝,今後怕是再難有見面的機會,所以今天我特地帶來一些,就當是給你的踐行酒,睢陽路途遙遠,一路順風。」
「館陶帶過來的?妹妹真是有心,不過若是將來有機會,我還可以到館陶來看看你,畢竟是自己的親妹妹,長安去不了,難道連館陶都去不了?」劉武不以為意道。
「好啊,如果有機會,一定會的。」長公主從身後拿過一罈酒,端到了劉武的跟前,說道:「睢陽酒味薄,沒有這兒的厚實,所以還是多喝一點,我那兒酒多得是,哪裡會缺?你只管放心豪飲便是。」
「好,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劉武說完,也不避諱對面的長公主,拿起酒罈,笑道:「這酒罈,倒是有些重量,我今天可要大喝特喝,可不要辜負了妹妹的一番苦心。」
說完,劉武就拿起酒罈,往自己的嘴巴灌去,酒水嘩嘩往下倒,劉武也毫不在乎,只管敞開了肚子豪飲。
看著劉武把自己的衣服也給弄濕,長公主提醒道:「慢一點,有沒有人和你搶,又像以前一樣,現在可是在人前,可千萬不要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嘿嘿,別人的面子可以不給,難道連長公主的面子都不給?現在這裡,哪有什麼梁王,有的只是親妹妹替自己的哥哥送行。」梁王一抹嘴巴,笑著說道,「倒是妹妹你,這些年了,沒有什麼變化,還是像以前一樣……」
「行了,不用再說了……」長公主劉嫖的眼睛一紅,強忍著不讓自己的眼淚往下掉,「那就好好喝,睢陽路上,一路走好。」
「一路走好。」梁王點了點頭。
長公主望著梁王忘情豪放飲酒的樣子,腦中想的還是自己臨行前太醫對自己說過的那番話,酒裡面加入的汞,少至兩天,多至三天,必定發作,金針玉石無可醫也。
劉武,要怪你就怪你為什麼要身在帝王家,就算是你將來真的對皇位失去了覬覦之心,我卻是不得不防,因為你還是膠東王劉徹最大的威脅,為了阿嬌,為了自己,我必須還是要這麼做,希望你能夠原諒我,因為我也不想這麼做,但是,我卻必須這麼做,劉武,一路走好,下輩子切莫再生在帝王家。
劉武當然不知道長公主此時心中的想法,心中還念叨著,只有在患難的時候,才最能見真情,待自己最好的,還是只有長公主一人而已。也不知道長公主知道這一幕究竟作何感想,下手的時候會不會再猶豫半刻?
返回的路上,劉武還因為這一件事情一直津津樂道,和手下往睢陽的方向馬不停蹄駛去,只是到了第二天,鄭曉楠就發現了一些不妥,因為他發現,劉武的身體開始腫脹,說話已經有些不清楚。
知道了問題的嚴重性,鄭曉楠趕緊派人找過來一個大夫,來給梁王看病,但是已經晚了,劉武已經開始了嚴重的噁心、嘔吐,嘴唇開始滲血,整個人看起來甚是嚇人。
「怎麼了,大王這是怎麼回事?」鄭曉楠趕緊問道。
「這……這是汞中毒的徵兆啊!」這個臨時請過來的醫生亂了手腳。
「中毒?胡說,大王怎麼會中毒,誰會這麼做,你這個庸醫,再胡說就砍了你的腦袋。」鄭曉楠厲聲道。
「不敢……不敢欺瞞大人,這真是是中毒的徵兆,看病情這麼嚴重,少說也有兩三天的時間了。」
「兩三天的時間?難道……難道是長公主?」鄭曉楠喃喃。
「不可能……一定是哪裡弄錯了,長公主怎麼可能會害我……一定是哪裡弄錯了……」此時的劉武,已經是奄奄一息,但是仍然不相信對自己下手的就是長公主,極力為長公主說話。
「但是……」
「看來是我命中注定沒有當皇上的命啊!看來,真的是最後一面了……」劉武眼前已經模糊,嘴裡一直念叨著就是竇太后和長公主的名字。
最終,劉武還是沒有撐過當晚,就在馬車上結束了自己的性命。
第二天,消息傳到了長安,竇太后聽到了這個消息,病了整整一個一個月,好久才緩過來,但是臉上已經失去了往日的笑容,任誰都能看出來,梁王去世的消息對他的打擊之大,白髮人送黑髮人,讓竇太后的心裡一直不是滋味。
梁王死後葬於永城芒碭山,梁國一分為五,從此成為歷史。
劉徹至此,正式從膠東王變成太子,對於此事,竇太后也不再摻和其中,這件事情就此板上釘釘,劉徹崛起之勢勢不可擋。
長公主經歷了這件事情之後,倒是安分了不少,少有見到她在哪裡又有什麼身影,安靜呆在館陶,一時宮裡平靜了不少。
第二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