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校尉掌京師城門屯兵,每天要做的事情也不少,所以,每個城門校尉手下,自然是有自己的屬官,像司馬、城門候之類。
蕭明新官上任,要做的事情暫時也不算多,朝中會專門指派一個人來告訴新上任的官員有關注意事項,要做的事,順便解釋一下哪些「雷區」不能擅闖。
蕭明眼前這人就是屬於此列,是專門給新任官員解釋有關職位方面的問題,名字叫何賓磊。
何賓磊來到北門,指著北門說道:「現在天下才剛剛太平,所以夏校尉的事情也不算多,所以,一般時候,大人是負責召集士兵來駐守城門,每天輪班的士兵都有他們的時刻表,所以要做的就是要監督他們,以免有些士兵偷懶打諢。」
「當然,我們要做的還不單單只是這些,屯兵屯兵,有的時候,不僅僅是要我們駐守軍隊,還要負責其他。」
「比如……」
「比如,在每年到了合適季節,大人要去屯兵墾荒,這也是我們很重要的一件事情,百名為百戶,三百名為千戶,上面還有更高。」
蕭明一聽,總算是知道了自己大概要做的事情,剛想問些詳細的問題,哪裡知道忽然四週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發生了什麼事情?」蕭明看到眾人紛紛跪地迎接一個前來的轎子,不禁有些奇怪。
「竇太常來了,大人還是迎接一下才對。」何賓磊提醒道。
「哪個竇太常?」蕭明不解,一個區區的太常,何故有這麼大官威,讓這麼多人都下跪迎接?
「就是竇彭祖,他這人可不是善茬,仗著自己的身份胡作非為,大人還是小心為是。」何賓磊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大罵很快就被他隱藏起來。
說著,竇彭祖的轎子已經落下,整個北門一瞬間感覺就好像凝固了一樣。
蕭明為了不顯得怪異,也和旁邊的人一樣下跪迎接。
竇彭祖一路趾高氣揚,絲毫沒有把其他人放在眼裡,等走到蕭明身邊,忽然停了下來。
竇彭祖的目的卻不是蕭明,走到蕭明旁邊,竇彭祖看向了身邊的何賓磊。
「想不到你現在已經淪落至此,真是有意思。」竇彭祖皮笑肉不笑著對何賓磊說道。
「難得大人還記得小人,卑職一切都好。」何賓磊說的不卑不亢。
「我怎麼會忘了你,當年可是我府上最得力的手下,要不是因為……」
「大人不是現在是要進宮麼?現在時間正好,大人還是不要錯過了才是。」何賓磊打斷了竇彭祖的話。
「呵呵呵,好了,話已至此,我也不多說什麼了,該做的,該說的,我都已經做了。要是想回來,竇府的門永遠為你敞開。」
說完,竇彭祖腆著他那大肚子,就一搖一晃的往宮中走去。
蕭明在一旁,把頭低的很深。
等竇彭祖一走,蕭明才向何賓磊問道:「剛剛那人是誰啊?」
「就是一個不中用的二世祖,仗著有些勢力就胡作非為,不過,他還是一個很重要的身份……」
「什麼身份?」
「當今太后的親侄子。」何賓磊一說這話,有些咬牙切齒。
蕭明知道,眼前這人,和竇彭祖一定有什麼私怨,但是,這件事情蕭明自然是不會去理會,世上不公平的事情實在是太多,若是一件件都去橫插一腳,豈不會被自己活活累死?
「大人,這竇彭祖,可是一個我們不能去招惹的人,一旦被他盯上,這後果可不是一般人能承擔的。」
蕭明笑笑:「只要他不去惹我,我也不會去招惹他,可是他一旦盯上我,我一定會讓他後悔。」
「夏大人,這竇彭祖可不是省油的燈,要是真的招惹上他,後果可就……」
蕭明看了何賓磊一眼,心道,這人看來倒也還算個熱心腸的人,可是他大概不知道自己的豐功偉績,等某天和他講上一講,別說前面的竇彭祖了,就是劉武的鬍鬚,有機會蕭明也要上去捋上一捋。
「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個二世祖麼,惹不起我還躲不起?」蕭明說道。
只有何賓磊心中明白,竇彭祖已經是他心中永遠的一個痛,要是有機會,何賓磊真的希望,自己永遠都不要碰上這個人。
何賓磊本來是竇彭祖的手下,深得竇彭祖的信任,當年竇彭祖還是彭城郡守的時候,何賓磊已經跟在竇彭祖身邊。
當時的竇彭祖還沒有封侯,只是一個小小的郡守,權力也不大,他的野心自然也不大,一直安分守已,民間還時有褒獎之聲。
因為竇彭祖和竇太后的關係,所以一直以來,竇彭祖都是安分守已,因為當時諸呂之亂剛剛平定,誰都怕竇太后會不會變成下一個呂雉,所以,為了避嫌,朝廷會專門選派一些年長有節之士來和竇氏之人居行並起,這樣一來,才能杜絕此類事情再次發生。
到了景帝時期,此類事情才稍稍有些好轉,竇彭祖被封為南皮侯,權力比起以前大了不少。
封侯之後,竇彭祖就不滿足於自己以前的身份地位,野心也開始擴張,大肆搜刮民間的財物美女,一時民怨沸騰,可是竇彭祖卻絲毫沒有收斂,依舊我行我素。
也就在這個時候,竇彭祖看上了一個人,何賓磊的親妹妹。
何賓磊的親妹妹張何氏,生的也算是標緻,可是已經嫁為人婦,對方並不是什麼名門望族,只是一個普通人家而已。但是竇彭祖可管不了那麼多,設計就把張何氏騙進府中,然後企圖強行霸佔。
張何氏不從,就在府中,張何氏被竇彭祖活活逼死。這件事情,張氏一家自然是不會善罷甘休,一層一層往上告,希望能為自己討一個公道。
這件事情自然是驚動了朝廷,長安府尹是知道竇彭祖的來歷的,也不知道如何才好,一旦處理不好,倒霉的可是自己。
於是長安府尹就一封信呈給了竇太后,希望竇太后能出出主意,這燙手山芋可不能落在自己手中。
這封信輾轉多人之手,最終還是傳入了竇太后的手裡,竇太后一看這封信,知道問題出的有些嚴重,趕緊和景帝商量對策。
說是商量對策,倒不如說是商量怎樣讓竇彭祖脫罪,竇太后一口咬定是張家人誣陷於南皮侯,企圖謀些好處,要把張姓一家人給抓起來問罪。
景帝自然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聽竇太后這麼一說,便也不想拂了竇太后的意,此事就照著張家人誣陷南皮侯的思路去審,也不知道府尹是用了什麼法子,事情竟然變成了一出百姓誣陷諸侯的案子。
結果就是,張家人整家人被抓到獄中,受盡皮肉之苦,竇彭祖也是經此一事變得變本加厲,不過,他的膽子倒是小了不少,不敢再這麼光明正大,私底下的手段大家也只能當做什麼都不知道,視而不見。
作為張何氏的親哥哥何賓磊,經過此事,對竇彭祖是恨之入骨,當然是不願意繼續跟在夠彭祖身邊。
但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何賓磊離開竇彭祖之後,被趕到了軍中。
本來竇彭祖是想讓他隨便一個原因死在軍中算了,但是何賓磊心中恨意之深,哪裡會讓竇彭祖的陰謀得逞,就在七國之亂中,何賓磊因為戰功出眾,才重新當上一個小小的司馬,和當年在竇彭祖身邊自然是大大不如,但是何賓磊還是活著回來了,這才是最重要的。
總有一天,這個公道,我一定要親自在你身上討回來,何賓磊握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