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有想到過,我這個人竟然還有一個這麼漂亮的女兒,而且還長這麼大了…」由吾雅貫幽幽地望著天空,思緒彷彿回到了從前自己年輕風流的那段歲月。他忽然轉過頭來,細細地端詳著面前的女孩,眼瞳中竟然滿是那種作為父親才有的慈愛。
「她常和你提起我麼?」
「沒有,我出生沒有多久,母親就因為身體虛弱病逝了。我從小是我姥爺把我帶大的…」由吾雅貫那慈祥的目光讓鄒媚低下了腦袋,臉頰上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我爺爺只告訴過我,母親很愛你,她病重的時候,你送給她的那把水月鏡花就一直在床頭陪伴著母親…不過,爺爺也告訴過我你很花心。雖然爺爺也不知道要我去哪裡找你,也許是爺爺就沒想過我們父女會有重逢的那麼一天。不過自從見到你以後,我就知道為什麼母親會愛上一個你這樣的花心的男人。」
由吾雅貫眼皮抬了起來。
「因為你確實具有那種讓女人著迷的氣質,以及那種玩世不恭地生活態度。」
聽到自己親生女兒如此評價自己,不知道由吾雅貫的心裡有什麼感受,只是他臉上的表情依舊還是那樣的憂鬱,眼睛緊緊看著自己的女兒,然後用一種鄭重的口吻問道:「你恨我麼?恨我這樣花心,丟下你們母女不聞不問的父親麼?」
「恨,為什麼不恨!」鄒媚忽然鼓起了勇氣,一雙大大的眼睛迎著由吾雅貫的目光。因為激動,她的嘴唇在微微顫抖。不得不說,鄒媚的眼睛和由吾雅貫的很像。
「從前的事情我就不多說了,你應該可以想像到,我這麼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從小在一個大家族中是怎麼生活過來的,又遭受了哪些白眼和嘲笑。我只想問一問,你為什麼當初要拋棄我的母親,那個你曾經也深愛過的女人!」
對於像鄒家這樣一個有頭有臉的大家族,最是忌諱閒言閒語,把自己家族的名聲看得要比什麼都更為重要。所以鄒媚的出生,當時也是頂著很大的爭議。畢竟一個連父親都不知道是誰的孩子,難免會有人在外面說三道四,一些傷風敗俗之類的標籤經常就貼在了鄒媚母親的身上。
好在是鄒媚在三歲時候展示出了異於常人的天賦,才終於得到了家族的承認。那時候的鄒媚,雖然才三歲,但是就已經能夠和母親遺留下來的水月鏡花產生相互感應。要知道,能夠和靈武相互之間差生感應,那就已經說明這個孩子的潛力絕對異於常人,未來好好栽培,一定能夠成為家族中的主流力量。
這也是為什麼還不是武者的鄒媚,早早的就能夠召喚出水月鏡花的獸魂的原因了。而且,水月鏡花除了鄒媚以外,鄒家任何一人都是使用不了這件靈武的,這也更進一步鞏固了鄒媚在鄒家的地位。
要知道,水月鏡花可是能夠和杜家「鬼姬」相媲美的靈武了,雖然水月鏡花的實力相較於鬼姬還差一點,但對於一個崇武的家族來說,這樣的潛在苗子,絕對也是一個能夠當作家族中值得好好培養的人才。
所以,有了水月鏡花後的鄒媚,在鄒家後來的生活還是幸福了很多。
由吾雅貫當然不會知道這些,他眼瞳中閃過的那絲異樣的神色,彷彿已經看見了鄒媚那痛苦不堪的童年,那一直受到族人冷落和嘲諷的日子,伴隨著這個可人的女孩長大。
「你母親,是我這一輩子裡永遠不會忘記的女人。」由吾雅貫伸出自己寬大厚實的手掌,撫摸著鄒媚的頭髮。「誰都有自己的苦衷,我也不想給自己狡辯什麼。那年我十八歲,卻已經是纖鳳府首席築丹師的入門大弟子,深得師傅一生精傳。而在那一年,我意外地認識了你的母親。」
說到這裡,由吾雅貫臉上彷彿都精神起來,明亮的眼睛怔怔地望著天空的遠方,彷彿在那裡能夠看到自己所希望看到的人兒。
「當時年少的我就頂著那麼大的光環,身邊自然是美女如雲,可謂人生得意無外乎如此而已。所以的女人一見到我,就彷彿看到一張通往榮華富貴的門票一樣,使勁了渾身本事想要討好我,奉承我。可是你的母親卻不一樣,雖然她不是那些女人中最漂亮的那一個,但是卻是讓我最為難忘的那個。呵呵…」
「不過後來纖鳳府上層發生了一些事情,甚至驚動了纖鳳府的那些隱士。而那個時候,纖鳳府首席築丹師突然暴斃,作為纖鳳府最重要的左膀右臂,這個時候群龍無首,更是給已經開始動盪的纖鳳府內部又引發了一場不小的地震。」
「我臨危受命,十八歲就扛起了我師傅的位置。而為了穩定纖鳳府的局勢,我不得不離開當時已經和我墜入愛河的她,也就是你的母親。作為日後相見的信物,我將我自己的水月鏡花送給了你的母親…」
「不過,我真的不知道,你母親當時已經有了身孕。如果我知道的話,我是絕對不會丟下她一個人去京都的。我足足花了六年的時間,才輔佐纖鳳府的那些隱士將當時的局勢穩定了下來,同時也得到了他們對我的充分信任。等我終於有自己的時間的時候,我派去找尋你母親下落的人卻告訴我,她已經過世了!」
「所以從那以後,我至今未娶。哪怕是身在京都那樣的花花世界,就連皇族的公主們都給我拋出了繡球,但是我依舊孑然一身。不過為了避免惹惱一些權貴,所以我就一直擺出一副縱意花叢的樣子。皇室是不會同意一位公主嫁給一個有著輕佻名頭的男人的…」
由吾雅貫停頓了片刻,他的眼神黯淡了下來,眼眶中似乎要滾動著什麼,一副難以言表的情緒堵塞在胸口,讓他呼吸都有了一絲紊亂。
「過去的都過去了…」鄒媚輕輕地歎了口氣,她抹掉了眼角的那一滴淚珠,吸了一下鼻子。微微發紅的眼眶這時候看上去是那麼的惹人疼愛。「我還要感謝你的水月鏡花,要不是它,我在鄒家的日子可遠遠不會像現在這麼好。」
鄒媚忽然古靈精怪地笑了,對著由吾雅貫眨了眨眼睛:「你女兒我可是被許配給了鄒家未來族長的繼承人哦…嘿嘿,那個小子還不賴吧。」
說完,鄒媚害羞地望著篝火旁睡的正酣的鄒嘯。
「你老爺的眼光不錯,沒想到鄒家竟然出了一位這麼厲害的少年,他比起你老爹當年我,可真是一點不差。唔唔,嗯,這個小子做我的女婿可一點都不給我掉價。」
由吾雅貫一口一個老爹,一個女婿稱呼著,羞的鄒媚連忙跺腳:「哼,我可還沒有認你這個父親呢!你欠我的,也欠我母親的!」
「好好好,我這不是來補償你了麼。你以為我刻意接近鄒嘯這件事情是上頭特意安排的?」由吾雅貫聲音壓得很低:「還不是因為你!在得知你是我女兒之後,我就立即對你展開了調查。沒想到那個被濯京早就盯上的少年竟然是你的未婚夫。濯京那個傢伙本事可是很大,我從前就幫了他很多,當然也從他那裡得到了很多好處。不過只要是被濯京盯上的傢伙,除非和他是同一條船的,否則早晚會被那個傢伙算計。為了不讓你這麼年輕就守寡,所以我才不惜放棄和濯京的合作,轉而開始幫助鄒嘯。當然,這一切也是建立在鄒嘯他有值得我下這個本錢的實力。」
「不過現在看起來,你老公找對了,我也下對了莊。他的運氣,可不是一般的好。每次在最危險的時候,他總是能逢凶化吉,甚至從中獲得對自己最大的好處。你瞧,不就是吞了我一顆度厄金丹麼,竟然讓他不僅獲得了黃金火焰,在和黃金龍交戰中,甚至還將體內的黃金龍的龍魂給喚醒了。如果濯京知道這件事情,肯定會後悔把那顆看似吃下去只有死路一條的丹藥輸給鄒嘯。」
「不過現在濯京手中已經有了魔族這張王牌,未來肯定會有一場惡戰…我們能贏麼?」鄒媚憂心地望著由吾雅貫,就在剛才,她那句父親就差點說出了口,不過最後話到嘴邊還是吞了回去。
「如果換做別人,我絕對會說是沒有希望。這次被封印了千年的魔族又復活了過來,它心中滿是對人世的憎恨,尤其是纖鳳府和帝國皇室。這次它可不會像從前那麼好對付了。不過你這個未婚夫身邊也有一張王牌,這個可是這場戰爭能否勝利的關鍵!」
「你是說妖靈?」鄒媚挑起了眉頭,隨即點了點頭。的確,鄒嘯能有今天的成就,與妖靈是脫不開干係的。
「好了,難得和你相認,咱們日後的時間還多著呢。現在我心中的那個結已經打開,我也可以放手一搏了。」由吾雅貫臉上露出爽朗的笑容,眼神是那樣的清澈透亮:「我今夜就動手前往京都。魔族的實力比預料的還要強,濯京那肯定會有下一步動作。現在他在還好,恐怕總有一天…算了,這個不提也罷。」
鄒媚自然是不明白由吾雅貫後面說的「他在還好」具體是什麼意思。
濯京從身上拿出一塊藍色的水晶遞到鄒媚手中,圓形,比衣服上紐扣略大一些。
「來時匆忙,沒有帶上什麼好禮,就把這個給你吧。」由吾雅貫握著鄒媚的手:「也算是正式將水月鏡花傳給你。這塊水晶是水月鏡花的一部分,你可以拿來仔細研究。戰鬥中在水月鏡花中加上它,能夠讓水月鏡花真正覺醒。不過你現在的實力還不適合使用真正覺醒的水月鏡花,不過這裡面還記錄著水月鏡花中的一些武技,絕對能夠對你有幫助的。」
……
黑夜中的風吹拂著鄒媚的秀髮,手上那塊藍色水晶還留著那個男人的溫度。鄒媚望著由吾雅貫離開的方向,遠眺的眼神愣愣出神,雖然在這黑夜中根本看不清遠方的景物,但是鄒媚依舊站立在那兒,許久不曾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