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天前,段美還曾經因為阿謝對濯京出言不敬,竟然不懼阿謝那恐怖的實力,差點出手為自己主人名正。可是現在,鄒嘯面前這個女孩,兩個眸子卻含著搖搖欲墜的淚花,終於說出了心中隱藏很久的痛事。
「濯京的後台實在不小,而且武藝精湛,又善於經商,所以和我『黑夜精靈』一族交往頗久。」段美擦了擦眼角的淚珠,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最先開始,他當時作為某個大財團的代表,和我族之間有著十分頻繁的貿易往來,濯京為人豪爽,大方,很快得到了我族高層的信任。可是,沒想到他這麼做,完全是有自己的目的,他就是衝著我族保守世代的秘密而來。」
「秘密?」鄒嘯皺眉,身後剛才召喚出來的八把飛刀,全部收了回來。
「我『黑夜精靈』是一支古老的部落,甚至最早可以追溯到上古時代。」段美介紹自己部族的時候,臉上不由自主的揚起一副自信的笑容:「我部族就是為了保守那個秘密,所以世代居住在森林之中,很少與外界人接觸。所以當世人都以武者為尊的時候,我們一族卻還是只會自己祖上留下來的箭術,並且以此為傲。」
「難怪你一身精湛的箭術,但是武技卻差的出奇。」鄒嘯微微一笑:「那麼接下來呢?」
「我族守護的那個秘密,只有族長一人知曉,剩下族中長老,只是略知其中一二。」段美眉頭微皺,似乎想起了讓自己很不願意回憶的過往:「濯京卻是知道這件事情,所以想法設法從我族長口中套出那個秘密。最後,為了實現他的目的,他甚至帶了三十多名武者,闖進我族聖域,打傷我族長老。可能是怕因為殺人和我族結下死仇,所以濯京還不曾對我族人動過殺意。」
「我族中沒有人是濯京的對手,就連我族箭術最厲害的族長,也不是濯京的對手。雖然如此,但是我族人箭術也不是擺設,只要派出一百名弓箭手,就算射不死濯京,也能把濯京擋在聖域外面。只不過,箭矢總是有限,濯京的本事卻沒人能單獨擋下。好在濯京當時並沒有對我族起殺意,我族也不希望真把濯京惹惱了。所以雙方對恃的時候,都還有所保留。」段美牙齒輕輕咬了下嘴唇:「結果濯京在當時提出了一個賭注,只要族中有能能夠贏他,他就主動撤兵,並且賠償族中一切損失,還保證每年無條件送給族裡一千頭牛和一千頭羊。」
「都沒有人是他的對手了,還有人會答應他的賭注?」鄒嘯好奇:「而且,濯京當時給出的籌碼,一千頭羊和一千頭牛,很高麼?」
「當然了,是每年!」段美眼睛睜得大大的,臉上的表情滿是驚訝:「我族裡也就兩千左右人口,平日裡都是以狩獵為生。現在深林中魔獸橫行,可以捕殺到的獵物是越來越少,族中除了幾個大戶,根本沒有人家能夠有多餘的獵物可以留下來飼養。如果贏了濯京,這每年兩千頭牲畜足夠我族所有人一年坐在家中吃喝不用工作了。所以當時族長聽到濯京下的這個籌碼,也是動心了。」
「呵,可能對你們全族而言,這樣的籌碼已經夠高了,可是對濯京來說,這點錢,還不如他那個天上人間一個晚上賺的多呢。」鄒嘯冷笑:「他和你們賭什麼,讓你們那個族長上鉤了?」
「箭術!」段美冷冷地說道。
鄒嘯愣了起來,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望著段美:「箭術?濯京他瘋了?跟黑夜精靈的族長比試箭術?好吧,當時那個賭注,如果濯京贏了,他能得到什麼?」
「族長保守的那個秘密。他就想知道那個。」段美的眼睛瞇了起來,出神地望著遠方,思緒似乎又回到了那個時候。
段美就這樣怔怔地望著,一言不發,甚至忘記了繼續跟鄒嘯說接下來的故事。
鄒嘯等了幾分鐘,實在站不住了,重重地咳嗽兩聲,這才把段美從自己的回憶中拉了回來。
「對不起,我剛才走神了。」段美小聲地說道。
「最後濯京贏了,是不是?」鄒嘯也不願意相信這樣的結局。
「贏?怎麼可能?比試箭術,還是和我族的族長,就算讓濯京再修煉三五年,他也未必在箭術的造詣上能有我族族長的一半。」
「嗯?他輸了?」這回鄒嘯是真的吃了一驚。那個濯京也有輸的時候?
「他也沒輸…這個混蛋根本就沒打算比試,那個賭注,根本就是個全套!」段美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因為比試是族長親自出馬,但是比試的場地卻是由濯京選的,就連比試用的弓箭都是濯京提供。當時濯京選好一個空曠的場地之後,先讓族長射第一箭,只要能夠射下一千米外的那個玉石,就算贏。」
「誰也沒有想到,這就是一個陷進。族長射下的那個玉石,竟然是啟動魔法陣的一個開關。而且這個魔法陣,只會關住親自啟動魔法陣的那個人!」段美一雙因為憤怒睜大的眼睛直直的望著鄒嘯,鄒嘯一時間覺得自己都不知道應該怎麼去面對面前這個女孩。
「後來過了很長時間我才知道,那個魔法陣是濯京提前設置好的,那個玉石就是開關。魔法陣的驅動,則是由本人才可以開啟,而魔法陣的作用,就是將自己完全禁錮起來。」
「濯京用這種手段抓住了我族的族長,而族長在我們一族中僅次於神一樣的地位了,所以族中其他人害怕他傷害族長,也就不敢再出手。濯京逼我族長說出守護的那個秘密,但是族長怎麼會把族中守護了幾千年的秘密,就這樣說出來。族長雖然被那個魔法陣關了起來,但同時也有了一個好處:就是除非濯京破解魔法陣,否則濯京也傷害不到魔法陣裡面的人。所以族長在裡面是安全的,只是失去了自由而已。」
聽到這裡,鄒嘯的臉色驟然驚變。傷害不到魔法陣裡面的人?鄒嘯和妖靈相互望著對方,眼神之間就這麼短暫交流了片刻,立即得出了一個結論:這個魔法陣,很有可能和詹天忌使用的那個魔法陣很相似。
詹天忌,就是被雷瞳趕出傭兵團的前任團長,傳授鄒嘯「虎噬閃」的那位中年人。他的妻子因為一種疾病被他安置在魔都之森冰泉處,而且設置了一種魔法陣,任何生物都無法進入魔法陣之中,以免魔獸把他沉睡的妻子從冰泉中撈出來吃掉了去。
咦,又好像有點不對,那個魔法陣要自己才能夠開啟的話,那時候她妻子應該算是瀕死的狀態,如何觸發魔法陣?不過,就聽段美在魔法陣的描述上,鄒嘯自然第一反應就是把兩者聯繫在了一起。
「不過,濯京卻沒有那麼容易放過我族。」段美的表情又黯淡下來:「雖然他傷不了族長,但是族長畢竟還是在他的手上。就算族長不肯說出那個秘密,濯京認為憑他的智慧,遲早能夠破解我族保守的那個秘密。所以族長就成為濯京手中的人質,而我們一族的人,從那時候開始就聽從他的命令了。」
「所以你成為濯京身邊的保鏢,也是他的命令?不是我說話太直哈…」鄒嘯好奇的看著段美,眼神又有點躲閃的味道:「濯京那番本事,根本用不著身邊安排你這樣的角色來保護他…而且,就算要放一個保鏢,也應該選擇一位高級武者之類的人來吧。你,太年輕了,根本沒有這方面的經驗。」
其實鄒嘯最後那句話,暗指的是段美那天晚上,就因為鄒嘯打傷了濯京手下的幾個肌肉門衛,就差點被段美的箭給射穿了。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這個叫段美的女孩子,似乎還分辨不出,什麼時候該出手,什麼時候該繼續觀望吧。
確實太沒有經驗了,最後還是自己老闆出面救了自己…
段美突然臉一紅,也不知道她是聽出了鄒嘯的言外之意,還是覺得鄒嘯剛才就在說她本事太差,根本沒有資格當濯京的保鏢,反正一張小臉此刻紅的和猴子屁股一樣,嘟嚕著個小嘴不滿的嚷道:「我只是名義上是濯京的保鏢,濯京之所以安排我在他身邊,是因為我是黑夜精靈族族長唯一的女兒!」
「女兒?」鄒嘯小聲嘀咕了兩句:「族長的女兒,唯一…什麼?你是族長唯一的女兒?」鄒嘯後退兩步,手指著段美大聲叫道:「你竟然是『黑夜精靈』未來的繼承人?難怪濯京要留你在身邊,這樣一來,你們族的命運可就完全被他一手掌控住了。真看不出來,外表看上去停紳士的一個人,竟然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鄒嘯的表情終於因為面前的段美身份的變化,也同樣產生了極度的變化,一雙眼睛樂瞇瞇的湊到段美跟前,輕輕詢問到:「請問段美小姐,你剛才說的,請我幫助你,你需要我幫你做什麼呢?」
「打敗濯京,救出我的父親。」段美表情堅定:「剛才你和赤甲獸戰鬥時候展示出來的那份力量,雖然和濯京當時相比還差了一點,不過也幾乎能夠與濯京相抗衡了,而且這次如果你能夠成功吸收獬豸的真元,實力肯定會更上一個層次,到時候你和濯京對決勝算會更大!」
「哦?我和濯京可是無冤無仇,而且我還欠他那三樣寶貝,你怎麼認為,我會願意幫助你呢?」鄒嘯收起那訕訕巴結的表情,一臉奸商的模樣,側著身子看著段美。
「你會的。」段美的語氣十分肯定:「如果你知道,濯京叫你拿取的那三件寶貝,根本沒有指望你能夠活著交給他,而只是希望你解除那個封印,你就不會認為你還欠他什麼了…阿謝說的沒錯,特魯維爾的遺物,的確是封印。濯京給你的任務,就是希望你釋放出裡面那個怪物,而你肯定會被那個怪物殺掉,就算你有度厄金丹,也肯定逃不過這一劫。而我真正的任務,就是在你解除那個怪物封印的時候,按照我主人交給我的方法,將我主人第一時間召喚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