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自由?你要我幫你從這裡出去?」鄒嘯說著跳了起來,不過馬上有把說話的聲音盡量壓低。身後不遠處段美還在那專心的用一些簡單的材料製作箭矢呢,鄒嘯可不希望這個姑娘跑過來聽自己和阿謝的對話。鄒嘯儼然已經在段美身上蓋上了「間諜」的戳印了。
「我的本事你也看到了,那頭巨蟹我拼了命才弄瞎了它一隻眼睛。而你?徒手就把它給弄殘了。」鄒嘯說話的時候,眼睛瞪的差不多有那只巨蟹眼睛那麼大了:「你這番本事,還要找我幫忙?」
「唉…」阿謝輕輕歎了口氣,臉上的表情依舊是那般平和,看不出一絲情緒變化帶來的波瀾:「本來,自從我被封印以後,在這裡不知不覺呆了數百年,我也習慣了。不能走出這裡也無所謂,我可以往底下鑿,鑿出屬於我自己的一大片領地!」
「可是,我也厭倦了。」阿謝說話的聲音突然高昂起來:「直到今天見到了你們,我那顆差不多已經死掉的心,又活過來了。我厭倦了,我厭倦和那頭醜陋的傢伙一起生活了!我要出去,我要自由,我要屬於我自己的生活。」
然後,這個能夠徒手打敗巨蟹的阿謝突然抬起頭,哀求般的眼神望著鄒嘯,同時也看了看妖靈:「拜託了,只有你們能幫我完成這個願望。」
「呃,我想請問一下,」鄒嘯訕訕地縮了縮腦袋:「怎麼才能夠放你出去?」
「幫我殺了我的獸身,那頭獬豸,我就自由了!」
阿謝的這句話,頓時把鄒嘯雷的外焦內嫩:沒有搞錯?獬豸和你不是一體麼?要我殺它?我能殺了它,就不會被魔都之森一隻蠍子追的滿地亂跑了!
妖靈卻是擺出了一副認真的表情,手指在它那黑漆光滑的下巴摩挲了一會,竟然一臉鄭重:「你真的下定決心了?」
「!!」鄒嘯彷彿感覺頭頂上又轟過一道雷:「老師,你該不會是…」
可是妖靈卻很少擺出過這麼認真嚴肅的表情。「咱兩也算是一場相識。當年我被奪了肉身,你也被關在這裡當一個看守。如今我成功脫逃,今日有緣和你再見,我也不忍心再看你這般下去。不過我現在還是魂體狀態,沒有他的幫助,光憑我可幫不了你什麼忙。不如,你把你的事情跟我這個徒弟說說吧。到時候幫不幫你,可全要看他的了。」
「我…」鄒嘯本來還想接著說點什麼,看見妖靈輕輕搖了搖頭,鄒嘯還是聽話地閉上了嘴巴。
段美聽到這邊的動靜,也放下手中製作箭矢的東西,走了過來,在鄒嘯身旁安靜地坐下。
阿謝對段美的到來並沒有什麼意見,相反,阿謝看著段美笑了一下,點點頭,對她願意聽自己接下來說的故事表示歡迎。
「首先,這位美麗的女士,你應該已經知道我是誰了吧。」
阿謝的第一句話,就讓鄒嘯忍不住「咦」了一聲。阿謝就是洪荒獬豸這件事情,鄒嘯可從來沒有對段美提過半個字。
可是,段美卻安靜地點了點頭。
看著鄒嘯一臉疑惑的樣子,段美只好自己開口解釋:「『黑夜精靈』的聽覺是常人的三倍,你們剛才的談話,我就算出了這個房間都能聽見,只要我願意聽。」
「好吧,」鄒嘯似乎鬆了一口氣。自己之所以遲遲不願意告訴段美,面前的阿謝就是濯京所說的洪荒獬豸,就是害怕段美在知道這件事情以後,會為了履行主人交給自己的任務,對阿謝發起進攻。鄒嘯相信,段美的箭術就算再好,在阿謝的面前,也不過就像是小孩子扮家家一樣。阿謝甚至都不用動一根指頭,就能把段美制服。
段美既然已經知道這件事情,而且表現的還很平靜的模樣,倒是讓鄒嘯省了不少心。
「放心,就算我一開始得知他是洪荒獬豸的人形分身,我也不會貿然行動。」段美看出了鄒嘯心裡所擔心的問題:「能夠幻化人形的洪荒獬豸,就連我家主人都要退避三舍,我不是那種不自量力的傻瓜。」
「那就好。看來是我多慮了。咱們先把你主人交代的任務放一邊好麼,還有,你在這裡看到的,能給我保密麼?」鄒嘯雙手合十,眼神坦蕩地望著段美。
「好吧。」段美還是猶豫了一下,這才點點頭:「看在你救我那麼多次的份上,那咱兩算是扯平了。」
「呵呵,彼此彼此!」鄒嘯有點心虛的替自己抹了一把汗。妖靈這時候可是大搖大擺地懸浮在自己頭頂上,真不知道這個姑娘平時是怎麼修煉的,竟然能夠練出這麼一副遇事不驚的性子。
…不對啊!這幾天和段美相處在一起,她可是看到蠍子就會嚇得跳起來的那種女孩,為什麼這裡看到妖靈竟然一點過激的反應都沒有。難道…
算了,不去想這些問題了,先聽聽阿謝的故事再做打算吧。
鄒嘯這會腦袋裡都快亂成一鍋粥了,歸根結底,還是要賴那個濯京,非得叫自己帶上段美一起前方魔都之森。嘴上說的好聽,帶上段美對你絕對會有幫助。可這一路上,好像都是鄒嘯在救段美吧。如果是鄒嘯一個人,在魔都之森碰上那些魔獸,早就像條泥鰍一樣,溜之大吉了。
「請您繼續說吧。」鄒嘯坐直了身子,表情認真嚴肅。因為他隱約感覺到,接下來阿謝要說的事情,對自己來說可能真的十分重要。
「我被封印之前的事情,這裡就不多說了。」阿謝說話的時候,那雙漠視的眼神裡竟然也流露出一絲對生活那種熱切的渴望:「我自從被特魯維爾.甘特列夫關在魔都之森這山谷裡,也曾經嘗試過靠自己的力量掙脫這裡封印對我的束縛。可惜,每次我都是以失敗告終。」
廢話,否則你還能坐在這裡跟我說話?鄒嘯眼皮一翻,心裡對阿謝說話那種磨磨唧唧的語調有點失去耐心,乾脆直接問了出來:「還是我來問吧。那個叫特魯維爾.甘特列夫的人到底是誰,他為什麼要把你關在這裡。」
「你知道開陽帝國歷代皇帝中,哪位皇帝的武學造詣最高?」阿謝反問了鄒嘯。
「開陽星颯。」鄒嘯毫不猶豫地說出這個名字。這個名字其實是那頭龍魂,達爾扎吉斯告訴鄒嘯的。不過死後竟然靈魂還能不散,想必他的武學造詣肯定不低。
「特魯維爾.甘特列夫,他是開陽星颯的老師!」阿謝淡淡一笑,看著鄒嘯驚訝的眼睛:「這下子,你應該知道他是誰了吧。」
「當時我的實力並不強,所以不是特魯維爾的對手。不過這個傢伙卻說我是最適合的守護者一類的話,於是就把我關在了這裡。為什麼把我關在這裡,具體原因我說不清楚,我只知道,我在這裡,山谷中那三件特魯維爾留下來的遺物,就沒有人能夠得到。」
「看來真的是把你當成他遺物的看守了。」鄒嘯有點同情地望著阿謝:「這幾百年來,你一個人一定很寂寞吧。」
「哈哈,話說回來,我倒是要感謝他把我關在這裡。原本我身上那狂暴不堪的殺氣,在這幾百年的時間中,已經被消磨的差不多了。尤其在我獸身份離之後,一身殺戮之氣,只剩下那麼一點,還全部轉移到獸身上去了。所以,你們有沒有覺得我的脾氣,真的挺好的?」
鄒嘯連忙點點頭:「你現在的氣質,簡直就能像一位受過高等教育的貴族一樣了,波瀾不驚。」
阿謝顯然對鄒嘯剛才話中「貴族」那個詞很感興趣:「真的?我現在這樣子能夠像你們人類的貴族一樣?」
「起碼脾氣上,真的和書中所描述的『不要人誇顏色好,只留清氣滿乾坤』意境很相近了。」鄒嘯怕阿謝不信,連自己會的不多的詩句都用上了。但是這句詩到底用在這裡的合不合適,鄒嘯就不管了。
「本來我和我的獸身呆在這裡也差不多習慣了。獸身份離後,我倆一年中還是可以離開這裡,在魔都之森走上一走就能夠心滿意足。可是,在剛才我忽然改變了主意。我要出去!」
阿謝的眼神如此堅定,鄒嘯看得都拿不出什麼話來繼續問他了。
「難道,你想去人類社會中生活?」妖靈這時候開口問道。妖靈說話的時候,鄒嘯發現段美臉上的表情有那麼一絲不自然。果然…
「是的,現在我的姿態已經和人類無異了,我相信我能夠很好的融合在人類社會當中,不會再像以前那樣闖禍了。」
妖靈也不再說話,轉過臉來看著鄒嘯,意思是叫鄒嘯來拿主意。
「好吧,我想先聽聽我能夠幫你做什麼?」鄒嘯擺了擺手,表情有點無奈:「而且,我這麼幫你,我能有什麼好處?」
「我的真元在山谷裡的一個複雜的迷宮裡,我能帶你到迷宮的入口處。」阿謝聽到鄒嘯已經有幫自己的意向,頓時眼睛一亮,鄒嘯對他那雙漠視萬物的眼睛都能給人亮出光來的感覺很是好奇。「只要你能夠幫我找到我的真元,要麼帶出來給我,或者…」
「如果帶不走,我願意將我的真元,送給你。」
阿謝的這句話鄒嘯沒有明白,眉毛抬了起來。
「我是說,洪荒獬豸的真元,我可以給你。你只要吸收了我的真元,你的實力肯定可以足足跨越一階!」
「真的?」
「嗯,因為你找到我真元的時候,有可能會碰上我的獸身。」阿謝忽然臉色一變,壓低了聲音:「作為人類的靈智現在在我這裡,我的獸身就只剩下最原始的那點記憶。它認為,我們就應該永遠在這裡守護特魯維爾的遺物。所以那個時候,請你吸收了我的真元。吸收了真元以後,再加上妖靈的能力,應該能夠打敗我的獸身。」
「只是特魯維爾的那三件遺物,你無論如何都不能動。」
「為什麼?還有,那三件遺物,為什麼特魯維爾會派你這樣的高階魔獸來守護?」鄒嘯開了口:「其實設置一些結界不讓外人靠近不就好了?」
「那三樣遺物,其實也是封印。」說到這裡,阿謝忽然臉上也露出了害怕的感覺:「當初他封印我,一是為了教訓我犯下的錯誤,二是為了讓我守護他的遺物,其實就是讓我守護他的封印。而那個封印,其實裡面還封印著另一隻魔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