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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百二十章 春光裡 文 / 飛天不日叉

    漫天的狂風暴雪,孤獨中跋涉的孩子,垂死的掙扎,無聲的吶喊純白的背景中只有這唯一的一點黑。

    那個一路掙扎過來的孩子顯然已是到了油盡燈枯的邊緣,他搾出身體中最後一點體力和意志將手臂伸向了喬好。

    救還是不救?這似乎並不是一個問題!

    喬好卻沒有動。

    那個孩子手臂伸到一半便再也動彈不得,他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膚以及下面的肉、筋、血、骨似乎都被凍僵在了那裡,就連他臉上的表情都被凍住了!唯一沒有被嚴寒鎖住了似乎只有孩子臉上的那一雙眼睛了。也唯有在眼睛裡這孩子還保存著一絲生氣。

    孩子的目光是那麼的純潔無暇,裡面沒有感染一絲塵世間的渾濁和骯髒,有的只是最真摯最原始的感情。此刻在孩子的眼光中一多半是渴求,剩下的部分被彷徨、迷茫、驚慌、恐懼和悲傷瓜分。

    望著這樣一雙眼睛,便是石人也要動心。

    可惜喬好不是石人!在必要的時候,他的心可以比最頑固的石頭和最堅固的鋼鐵還要冷,還要硬!

    天空中仍舊是白茫茫無邊無際,雪一直在下著。

    孩子就像是一尊被傾倒的塑像那樣僵在那裡,漫天的雪花紛紛灑灑,不停飄落在孩子的頭上、肩上、背上全身上,漸漸將他覆了起來。

    風不停的吹,雪不停的下,那孩子身上的白雪也是越積越多,一分分、一寸寸,緩慢卻堅定的掩埋著孩子。

    雪慢慢埋過了孩子的肩頭、頸子、下頜,漸漸漫到了他的雙眼下面。

    孩子眼睛裡希望的閃光一點點的消失不見,剩下的只有迷茫。他不知道喬好為什麼伸手可援,卻偏偏要袖手,死也不肯救他一救。

    喬好只是盯著孩子看著,似乎是在看一場與他無關的戲劇。近在咫尺的這個即將被死神奪去生命的孩子只不過是戲台上的一架道具,沒有生命,也毫無價值。

    那孩子眼中的迷茫很快被一種絕望到骨髓中的絕望代替。他現在只能恨、只有恨,也只剩下了恨。他恨這天,恨老天為什麼總是要降下數不盡的風、數不盡的雪;他恨這地,恨大地為什麼總是找不到一處能容他棲身的地方,那怕只是個蝸牛殼;他恨這世道,恨人世間為什麼總是有如此多的災難和禍患;他恨這人,恨人心為什麼總是比冰雪還要冷,比鐵石還要硬;最後他恨眼前的這個人,他不僅見死不救,而且還眼睜睜的盯著自己看著,似乎在期待著自己的死亡!

    假如沒有親眼見到,肯定沒有人會相信一個不滿十歲大的孩子的眼睛裡竟然會衝出如此多的怨毒!

    大雪漸漸壓上了孩子的眼睛,可這孩子眼睛卻是眨也不眨一下,只是死死的盯著喬好,那裡面的怨毒之色倘若能從他的眼眶裡衝出來,便是這滿天滿地的大雪也會瞬時被融化個乾淨。

    只要是人,就有惻隱之心,哪怕是十惡不赦的兇徒。可喬好卻像是一塊橫亙千年的頑石,死也不肯點頭。

    大雪終於淹沒了孩子的頭顱,白茫茫的雪地裡只能看到孩子那向上探出的一截胳膊鳳謀全文閱讀。這根細弱而黑瘦的胳膊直直的指向喬好,彷彿正指向喬好的良心做出無聲的控訴。可喬好卻恍如老僧入定,心中靜如止水,眼中無喜無悲。

    大雪還在下著。

    終於,大雪將孩子的那截手臂也包入了自己的懷中,從此這個世界上已是沒有了這孩子的一絲蹤跡,關於他的一切都已消散在了這漫天的風雪之中。

    就在這漫天的風雪中,喬好屹立如山峰。

    恍惚中天地間似乎發出一聲巨響。頃刻,這天、這地、這風、這雪盡都靜止了下去,整個世界竟然停了下來。

    天地中的一切事物都停止了自己的運動,就連那亂卷的狂風和飄零在半空中的雪花也彷彿被施了什麼仙法一樣凝固住了!

    原來剛才在喬好眼中所發生的一切竟是一場幻夢!這風雪和那風雪中的孩子,竟無一樣是真的。

    無怪喬好對那孩子的慘狀無動於衷,任憑他死在那遮天蓋日的大雪之中。

    可這場景是那樣的逼真,那樣的實在,幾乎就是活生生、血淋淋的生活。

    喬好全靠靈台中的一點清靈不滅,這才守住了自己的心神,沒有被幻象所惑。不過他也是經過了一翻煎熬,有那麼一刻他差點就要向那孩子伸出手去了。

    倘若他真向那孩子伸出了手,那麼他就在這場意志力的拚搏中輸掉了!

    冥冥中喬好似乎聽到了一聲冷笑。那笑聲彷彿在說,即便你僥倖逃過了一次,下一次也要墜入我的手心當中。

    隨著這一聲不懷好意的笑,喬好心中的這方天地又有了新的變化。

    只是一瞬,天地間便換了一種顏色。

    綠,漫地遍野的綠,彷彿能融化掉一切的綠。

    一夜春風過,萬里俱江南。

    只是一瞬,綠色便取代了白色,成了這方世界的主旋律。

    抬眼望,天空中天藍雲白,便是那萬陽之陽的太陽也是溫柔的,散出來的光只是暖暖的,照在人身上說不出的舒服。

    四外看,周圍青山一碧、綠水如帶,無盡的綠地蔓延開去,彷彿一直延伸到世界的盡頭。

    不知何時,喬好已是置身於一片極廣闊的如茵似毯的草地當中。在這碧綠而整齊的青草上又點綴著無數的奇花異木,花木們各有各的嫵媚,各有各的風姿,真個是爭奇鬥艷、各擅勝場,倒讓喬好如入萬春園中,滿眼裡都是無邊的春色,便是空氣中也盡都是春的氣息,一呼一吸間便能感覺到春的律動。

    一群羽毛青翠如洗的小鳥在旁邊一株碧干朱葉的大樹上嘰嘰喳喳的歡叫個不停。幾隻呆頭呆腦的松鼠跑到了喬好的腳下,豎起小腦地好奇的望著喬好。忽聽旁邊一叢灌木裡刺啦一響,一頭肥肥大大的兔子從中鑽了出來,它偏著頭看了喬好一眼,邁開一雙大腳從喬好身前跑過。遠方幾聲低鳴,卻是一大一小兩頭花鹿,那老鹿只是專心吃草,可那幼鹿卻東張西望個不停,似乎對週遭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小鹿不經意間發現了遠處的喬好,它頓時驚奇的望了過來,腳下向這邊靠近了幾步,卻又有些膽怯起來,老鹿發現了小鹿的異狀,也伸頸望了過來,可它也有些迷惑,目光中有些警惕,卻沒有敵意。

    喬好衝著那小鹿一笑,又舉目四下打量著,曉是他心硬如鐵,在如此春光中胸懷也是一暢。

    忽然間遠處似乎有什麼響動。喬好凝神聽去,卻原來是有人在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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