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好原本思量著去洞外的「金山」上尋些木柴運到地底洞窟之中充當燃料,好給可憐的雲枟做上一頓熱乎乎的大餐。
雲枟卻是堅決不同意。在她看來「金山」上的那些人簡直就是惡魔的化身,壞的不能再壞,她心腸本就極軟,又怎麼肯讓喬好為了她涉險!
兩人正自相持不下,喬好忽地想起一事,急忙從他居住的石洞中取出一物。
喬好取出來的卻是一個不大的獸皮口袋,上面隱約還有已經乾涸的血跡。
雲枟不解,只是瞪著一雙明亮的眼睛看著喬好。
喬好將口袋托在掌中讓雲枟看,嘴中笑道:「真是年紀大了記性不好,明明有這麼個好東西卻一直忘記了拿出來。」
「年紀大了?」雲枟忍不住嗤笑一聲,說道:「敢問貴庚?」
「這個保密。」喬好嘻嘻一笑,又將繫住袋子的細繩解開,將袋口敞了開來。
雲枟伸頭一望,只見這袋子裡裝的卻是大半袋子大赤紅色粉末,亮晶晶的看著分外耀眼。
「這是什麼東西?」雲枟疑到。
喬好眨了眨眼睛,卻沒有回答女孩的問題,只是擺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向女孩笑道:「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雲枟習慣性的撇了撇嘴,說道:「故弄玄虛!」她嘴上雖如此說,眼睛裡卻滿是好奇,恨不得立時明白這些火一般紅的粉末是幹什麼用的。
喬好左右望了望,從石洞的角落裡尋出些骨頭堆做一堆,又從袋子裡撮了一小撮紅色粉末灑在了骨堆上面。
紅色的粉末落在白森森的骨頭上,好像是從骨頭裡又滲出了些鮮血,看著分外刺目。
雲枟在旁邊看著不解喬好此舉何意,一雙眼睛只是隨著喬好的動作而移動。
喬好灑好了粉末,滿意的一笑,又向雲枟伸出手去,道:「借刀一用。」
雲枟一愣,面上露出一絲警惕,問道:「你要刀幹什麼?」
「反正不是砍你。」喬好笑了起來,說道:「你別管那麼多,總之把刀給我就對了。」
雲枟心中遲疑,一舉頭看到喬好望向自己的眼睛,只覺男孩兒的目光裡滿溢著溫煦的笑意,不知怎地,一個念頭忽地從雲枟腦中閃過——眼前的這個男孩兒是絕對不會傷害自己的。
有人說女人和男人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生物,這話實在不錯。相比於男人,女人在很多時候更相信自己的直覺,往往越是關鍵時刻卻是如此。雲枟此刻就選擇了相信自己的直覺,沒有任何理由的,她相信這個看上去比自己還要小的男孩子時絕不會做出不利於自己的事情的。
遵循自己的直覺,雲枟將負在背上的長刀拔出交到了喬好的手中。
喬好似乎篤定女孩一定會相信自己,一點兒也不覺的意外,很自然的將刀接到了手裡。
衝著女孩微微一笑,喬好舉起刀來,一刀砍在了骨頭堆旁邊的石頭上。
「叮!」的一聲脆響,刀鋒擊在石頭上,激起了幾點火星。
其中一點火星正正落在了灑上了紅色粉末的骨堆上面,喬好和雲枟兩人的目光也隨著火星的濺落轉到了骨堆之上。
「轟——」的一聲,一道烈焰自骨堆上升騰而起。這火星落上的彷彿不是一堆骨頭,而是一堆火藥!
雲枟也知枯骨可燃,但卻非一點兒火星即可燃燒。她之前也嘗試過燒骨,卻總是費勁力氣骨頭才能燃起一點點的火苗。而且骨頭極易燒盡,往往費力費時卻只能要滅不滅的燒上那麼一小會兒。試上幾次她也倦了,加之漸漸習慣了吃生肉,久來久去便把這燃骨為柴的勾當拋到了腦後。
可卻沒想到喬好這次點火只是用一點微不足道的火星便燃起了熊熊火勢,而且看著火燒起的架勢也不像是即可就要熄滅的樣子。
喬好迎上女孩滿是不解的目光,不覺得意的一笑,咳嗽了兩聲,這才說道:「我這袋中的粉末喚做赤焰粉,只要一小點兒便能燃上好一陣子,最是便利不過。實乃居家旅行煮飯放火的必備之物!」
喬好嘴裡胡吹著,手上卻是忙個不停。他在石洞裡面撿了些大大小小的石塊繞著火堆圍了一圈,做成了一個小小的火塘。之後又從石洞角落裡堆積的獸骨中撿出來幾根格外長大腿骨,用之代替木頭,架起了一個簡易的烤架,最後選出一些長而細的骨頭充作烤叉,在上面滿滿的串上了牛肉,藉著火堆烤了起來。
喬好烤肉的手藝可謂是久經考驗,稱得上是千錘百煉,一應切肉、穿串、烤肉的手續可謂熟練以極,動作又快,十多跟肉串同時開烤,不一會兒的工夫一陣陣誘人的香氣便已經佈滿了整個石洞。
喬好仔細觀察著肉串的火候,時不時的在上面灑些調料。這些調料卻是他在「金山」上淘寶時從飯堂的大師傅那裡討來烤肉用的,還剩下一些,現在卻是派上了用場。
雲枟何曾嗅到過如此誘人的香氣!她用力而貪婪的呼吸著,烤肉的味道混合著調料的香氣從她的鼻孔中直透入肺腑裡去,似乎只是聞一聞便已是無上的享受。
烤肉要比燉肉或煮肉方便的多,速度也快的多。不一時第一批十幾根烤肉已是大功告成。
喬好將烤好的肉串盡數遞給雲枟。女孩也不客氣,接過烤肉便往嘴裡填,既不怕燙,也不怕噎。
喬好看女孩一副餓鬼轉世的吃相,不覺搖了搖頭,心中更添憐惜,忙到:「慢點兒吃。不用急,這些都是你的。」
女孩頭也不抬,真個如風捲殘雲,只一眨眼的工夫一大半的肉串已被她吞下肚去。
喬好見了連忙又穿上十多串烤了起來。他這邊剛烤上,雲枟那邊已是將十幾串烤肉吃了個乾淨。
從雲枟記事開始到現在,就從未吃過如此美味的東西,她恨不得連串肉的骨叉一起吞入腹中。在這以前吃飯對她來說只是延續生命的必要手段,本身並沒有多少樂趣可言,可現在她似乎找到了吃的樂趣。
這十幾根烤肉彷彿將女孩肚子裡早就餓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饞蟲重新又救活了。女孩望著喬好手中不斷翻烤的那十幾串肉串,眼睛裡幾乎要冒出火來。
「不急啊,咱們管夠吃。」喬好看著女孩飢渴的眼神,只願下面火堆的火勢再猛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