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好將地牛扔到石台之上。這石台既寬有平,倒是個天生的屠宰台。在石台的上面印著不少斑駁的血跡,想必有不少地牛便在這石台之上被雲枟屠而宰之。
雲枟將地牛全身上下的骨骼盡數拆斷,喬好依樣畫葫蘆,卻是反其道而行之,將那牛屍上被折斷扭曲的骨頭重又復原接上。漸漸的,那牛屍又「膨脹」起來,慢慢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雲枟在旁邊看著喬好施為,心中暗想,這小子學的倒快,腦袋瓜子還真是挺好使的。
過不多久那頭地牛已是被還原成了本來的面貌,喬好滿意的點了點頭,從袖子裡抽出那把黑匕首,開始解牛。
昔有庖丁解牛,今有喬好分屍。
古時醫武不分家,一般的武林人物通常都會一些簡單的醫術,喬好更是家學淵源,不僅精研天山諸般武功,便是天山上的醫術也多有涉獵,對人的身體本就有較深的認識。後來喬好在冰棺中重生,很是看了些介紹現代醫學的書籍,尤其對外科解剖方面很感興趣,對人體構造的認識更是深入了不少。熟話說一藝通百藝通,人和牛的身體構造雖然大相迥異,可畢竟同屬高級哺乳動物,總有脈絡可循。所以喬好今天雖然是第一次解牛,卻是自信滿滿,手底下是似模似樣,很有準頭。
喬好雖是頭一次幹這屠宰分屍的營生,心中卻早有計較,動起手來不慌不忙,下刀有條不紊。
實際解牛最好是將牛屍吊起,或是懸在架上,可惜這裡條件有限,也只能臥剖了。
喬好先是用匕首將牛頭卸下,之後在牛背上劃開了一個大口子,將黑匕貼著牛皮,一點點的將牛皮與牛身上肌肉分割開來。
雲枟看了幾眼,似乎有什麼事情,只對喬好說了一句「好好幹」便要離開。
喬好忙將雲枟叫住,問她要接血的家什,雲枟搖了搖頭,表示自己這裡從來沒有吃牛血的項目,所以也沒有準備盛放牛血的東西,隨即匆匆走出石洞,向自己居住的那個石洞走去。
喬好目送雲枟離開,便又開始解牛。
慢慢的,一整張的牛皮被喬好從地牛的身上剝離的下來,露出了地牛身上紅白相間的肌肉。
剝皮完畢,喬好又用匕首將地牛的四肢斷開,最後主攻地牛那碩大的軀幹。
喬好心中想起「庖丁解牛」篇上那段「以無厚入有間」的對話,手中黑匕如風行水上,循著地牛的筋骨脈絡在牛屍上游來游去,很快便將一頭龐大無比的地牛解的支離破碎。
隨著喬好的動作,殷紅的牛血淋漓而下,又順著石頭淌到了地面上,在喬好的腳步地面的凹處積了幾片血泊。
喬好手中不停,只見一把黑色的匕首在喬好的手中上下翻飛,如同翩翩舞動的墨蝶,只是一會兒,便將那夯大的牛屍分解的清清楚楚。
這時雲枟又趕了回來,她見到喬好的成果很是驚訝,有那麼一會兒她幾乎要相信喬好是一個專業屠夫了。
喬好動作很快,一件件的內臟和牛肉被分別割出,在石台上堆了一堆又一堆,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地牛就被分割的乾乾淨淨,到最後只餘下一具白花花的骨架躺在那裡。
這地牛被解下來的肉堆的小山也似,足有千斤開外,幸而這石洞陰涼無比,三五日內這些牛肉倒不愁會腐壞。
一口氣將地牛解開,喬好長噓了一口氣,滿意的點了點頭,轉過身去,一手撫在胸前,身子向雲枟微微一躬,得意的說道:「幸不辱命。」
雲枟有些發愣的看著骨肉分離的牛屍,心想這小子的手藝可比我強多了。
「怎麼樣?解的還算可以嗎?」喬好一副立了大功的模樣。
雲枟心中佩服,面上卻露出一副不甚滿意的神情,皺了皺眉,朝喬好說道:「你這剮的也太乾淨了。你不知道牛肉是要連著骨頭一起吃才好吃的麼?」
連骨頭一起吃?也不怕崩了你的牙!
喬好暗自腹誹,臉上卻仍自掛著笑容,說道:「第一次,不知道你的口味,下次一定注意。」
雲枟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說道:「也只能這樣了。」說著走到石台前面,在兀自冒著熱氣的牛肉堆裡翻了翻,將牛肝撿了出來,從懷中摸出一把巴掌長的小刀,從牛肝割下一塊放在嘴中嚼了起來。
雲枟吃了兩塊牛肝,又割下一條新鮮的牛肉,見喬好在旁邊只是愣愣的看著自己,便道:「你看著我幹什麼?來吃呀?」
喬好被雲枟這一叫才似乎醒過神來,看著雲枟將那條鮮血淋漓的牛肉送入嘴中大嚼,一縷鮮血順著雲枟的嘴邊淌了下來,不覺愣愣的問了一句:「好吃麼?」
「味道不錯。」女孩一邊咀嚼這嘴中的生肉,一般含糊的說道:「這頭地牛是今年生的小牛,肉還是比較嫩的你老看著我幹什麼?早前你不是說自己餓了嗎?餓了就來趕緊吃呀!」
喬好想起西北那邊有些地方的人嗜食生肉,據說一些高檔的食店也有吃生肉的項目,便走了過去,也用黑匕割下一小條牛肉放入口中。
雲枟說的沒錯,這牛肉確實很嫩,雖是生肉,卻也不難下嚥。喬好瞇著眼睛仔細嚼了嚼,倒是嘗出些特別的鮮味來。
雲枟又向喬好指了指那塊牛肝,說道:「這地牛身上最好吃的就是這牛肝,你吃吃看。」
喬好既已吃了生肉,便也不在乎再吃一塊生牛肝,於是依言割下一小塊牛肝品嚐了起來。
這牛肝的滋味又與牛肉不同,入口綿軟中又帶著些韌,味道很是獨特。
雲枟似乎很喜歡吃生牛肉,一塊接一塊的吃的不停,喬好陪著吃了兩塊便住口不吃,相比於生肉,他還是更鍾意烹製好的熟肉。
雲枟見喬好停口不吃,眼中閃過一道疑色,便道:「飽了?」
喬好搖了搖頭,道:「就這麼兩塊肉怎麼會飽?」
「那你怎麼不吃了?」
「我更喜歡吃熟肉,所以打算等一下再吃。」
「熟肉?等一下再吃?」雲枟不解的看向喬好,又看了看堆滿了石台的牛肉,說道:「可是等一下這些肉也不會變成熟肉啊?」
「這它們是不會自己變成熟肉,可我們會做呀?」
「做?怎麼做?」
「咱們可以燉,可以煮,也可以烤。嘿嘿不瞞你說,我烤肉的本事可是一等一的強!」
雲枟看著喬好就像看著什麼怪物,慢慢說道:「是麼?我倒想知道你拿什麼來燉、來煮、來烤!」
喬好愣了愣,不知道自己說的哪裡不對,道:「很簡單啊,先用石頭壘個灶,然後再弄些木頭點上火火木頭?!」
喬好終於知道自己哪裡說的不對了!這地底洞窟中根本沒有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