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好一路說著好話,各種溢美之詞不要錢似的往外冒,試圖哄雲枟開心。說起來他在這方面倒是經驗豐富,很有兩下散手。原因無它,因為在他既短暫又漫長的生命中曾經出現過兩個對他來說非常重要的女孩子,而女孩子不管脾氣相貌脾氣秉性如何有差,總是需要人來哄的。而男孩子對於向女孩子說好話的本事似乎無師自通,總能很快的領悟。於是喬好便在長期的戰鬥中漸漸掌握了這門手藝,雖說不上「精」,但勉強也夠得上「通」。
雲枟雖然還是板著臉,可心裡卻十分的快活。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更何況在女孩十九歲的人生裡從來沒有人像喬好這樣的恭維過她。
母親那是壓根兒就沒見過的,在她心裡只是個模糊的概念。
父親對她雖好,卻是嚴厲的時候居多,平常更是沉默寡言,別說誇她,往往一天下來便是日常的對話也沒幾句。
除了父親她多多少少也接觸過一些其他的荒人,可這些人多數都不友好,有幾個更是要對她不利,所以她對其他人的態度也就只有警惕和怕了。
一個沒有了親人,沒有朋友,幾乎與世隔離的女孩子,忽然有一個人玩命的誇她,說她如何如何好,怎麼怎麼強,讓她如何不從心底向外的高興!
喬好一路不停的說,直到走到了地底洞穴出口上面的那個空心石柱前面,這才停住了嘴巴。
雲枟聽著高興,此刻見已是回到了「家門口」,不知怎地,心中竟隱隱有些失落,恨不得這條路再長一些,好讓自己多聽喬好說上幾句。
喬好有樣學樣,也像雲枟曾經展示過了一樣,用手在石柱上用力一堆。
這石柱看著既高且粗,落在手中卻並沒有太大的份量,喬好幾乎還沒來的及發力,那石柱已是緩緩的滑了開來,露出了底下的洞口。
喬好看著洞口,又回頭看看緊跟在自己後面的地牛,不覺皺了皺眉。
下面的洞口並不算小,寬度足在兩米開外,能容得下三、四個成年人同時通過,可這個寬度對這頭單是身高便足足超過三米的地牛來說還是太小了一點。依這地牛的塊頭,根本無法進入洞中。
喬好眼珠一轉,心說看這女孩偷牛的樣子肯定是個老手,像當下這種情況也一定不止處理過一次兩次,她定然會有解決的辦法。
女孩果然面無難色,一偏腿,從牛背上輕盈的跳了下來。
喬好免不得又贊上兩句,誇那女孩從牛背上跳下的身法乾淨利索。
女孩白了喬好一眼,忽然玩心發作,對喬好說道:「你不是聰明嗎?那就想個法子把這頭地牛弄進洞裡去。」
喬好苦著臉說道:「我何時說自己聰明了?」
「咦,你不是過目不忘嗎?怎麼還在乎這點兒小事?」
過目不忘和趕牛進洞有什麼相干?
喬好在心裡嘀咕了一句,又想女孩子的報復心果然很強,越是漂亮越強。自己不過小小誆了她一次,又賠上了那麼多的好話,可還是被記恨在心。
喬好當時確實是起了誆雲枟領自己出洞一行的心思。一來是想要個免費導遊,二來他認定雲枟與思南相像,因為某種心思,便想與女孩結伴同行。
沒想這女孩心軟,果然被自己騙出了洞,還弄回來這麼大的一頭牛。可惜最後還是暴露了。
見女孩擺明了是要刁難自己,喬好也只好硬著頭皮上陣了。況且在他心裡把這頭地牛弄進洞去也真不是什麼難事兒。整個的牛不成,可零碎的總可以吧!
喬好呵呵一笑,故意向女孩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森然說道:「活牛不好進,可死牛總歸要容易一些!姑娘且在一旁歇息一下,待我將這頭什麼地牛碎屍萬斷!」
那頭地牛兀自在那裡自得其樂的舔食著落在地上的袋子,絲毫不知大難即將臨頭。
女孩看了他一眼,說道:「好呀。那你快動手吧。」
喬好看那女孩的樣子似有下文,便只是笑著看著她。
果然又聽女孩說道:「殺了它之後你也不用把它往洞裡搬,就在這這裡趁著熱乎趕緊多吃幾口,省得死了也是個餓死鬼。」
喬好一愣,道:「為何?」
女孩哼了一聲,說道:「你以為這裡是哪裡?!你也不用將它剁碎了,只要給它一刀,放出它的血,用不了五分鐘,洞窟裡的各種怪物就全來齊了。倒時候它們弄個全牛宴,不知道會不會分你一份?」
喬好一想也是,自己這個將牛分屍的辦法確實不妥。他們走了一路雖然除了鼠人和地牛之外並沒見到其它怪物,可沒見到並不等於沒有。只是拜女孩熟悉洞中情形之福,所以才避開了那些怪物。可在路上卻時不時的能聽到遠處洞窟中傳出來的各種吼叫異響,昭示著這裡並非什麼太平福地。自己若要把牛分屍,怪物們大多嗅覺靈敏,不難循著氣味找到這裡。便是自己手腳夠快,在那些怪物來臨之前便將這地牛的碎屍運進地洞中藏好,可畢竟卻露出了行蹤,一個不好便將下面的洞穴暴露出去,到時候可真就麻煩罩頂了。或許自己不怕,可雲枟的「家」卻是要毀了。
喬好沉吟著說道:「那就把這牛牽到別處屠宰了,然後再加牛肉運來不妥」喬好搖了搖頭,否決了這個主意。便是在別處宰殺,血腥味依舊會傳出去,除非原地不動,怪物們還是能循著氣味找到這裡。
喬好腦中飛速轉動,七八個念頭湧了上來,又一一被他推翻。
「有了!」喬好心中一動,忽然笑了起來,向女孩說道:「咱們可以多採集一些那個花洞中的鮮花,用它們的氣味掩蓋血味!」
「鮮花?」女孩眼睛一轉,說道:「你是說清露花?」
「我也不知道那花叫什麼名字,反正就是你讓我向身上塗的那種。」喬好自覺找到了辦法,很是得意,向女孩笑著說道:「你讓我把這花的花汁塗在身上就是為了掩蓋自己的氣味,不被那些怪物發現吧?!」
女孩打量了喬好幾眼,微微露出些笑容,點頭說道:「你猜的沒錯,那清露花的汁液確實能掩蓋身上的氣味。不過」女孩話頭一轉:「不過它也只是能蓋住體味,卻是掩不住鮮血的氣味的!」
喬好一呆,不由在原地轉了一圈,說道:「那該如何是好?」
女孩見到喬好的窘相不覺大樂,暢快的笑了起來。
喬好聽到女孩的笑聲,不覺更是窘迫起來。
女孩笑著了好一陣才慢慢止住笑聲,向喬好說道:「站到一邊去。」
喬好尷尬的退出幾步,且看女孩如何施為。
只見女孩走到地牛的身邊,拍了拍牛頭,低聲說道:「對不起了。」話音剛落,女孩兩隻手捧住牛頭用力一扭。
「咯登」一聲脆響,牛頸已是被女孩拗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