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龍?」喬好轉向王楚,驚問到。
「不是龍,是蛟!」王楚望著大河方向,又看了看天空中的烏雲,道:「剛才是這大河中的河蛟要吞吐蛟珠,所以才引動了天地風雲。」頓了頓又道:「這些天這頭河蛟老是出來冒頭,搞不好是要蛻化了!」
「河蛟?」喬好眼望大河方向,過了半天才道:「這河蛟很值錢麼?」
「」王楚怪異的望著喬好,好半天沒有做聲。
此後風雲漸收,最終消弭於無形。
眼見天色漸亮,兩人也是睡意全無,索性上路。
一路無話,在午後時分遠遠看到前面有煙氣升起。
「前面便是『狗魚窩』了麼?」喬好手指煙升處問到。
「不是,狗魚窩在三水灣,離著起碼還有一天的路程,那兒是個自由巢。」
「自由巢?」
王楚已經習慣了喬好什麼都要問上一問,於是解釋道:「自由巢就是任何人都自由來去,沒有歸屬,沒有組織,也沒人統管的巢。」
原來前面的這個所謂的「自由巢」只是一個荒人的臨時聚居點。起先只是綠野走廊上的行人臨時在那裡歇腳,後來在那裡停留的行人越來越多,慢慢的也有人在那裡久住或定居下來,倒聚成了一片小小的營地,,只是沒人管事,任何人都可以來,也隨時都可以走。
兩個人翻過一個低矮的土坡,那座自由巢赫然在目。
喬好放眼望去,心道:「還真是一個『巢』」
喬好也見識過幾個荒人的「巢」,名字雖然叫「巢」,實際上就是居人的簡陋村寨,可這個「巢」卻是名符其實的「巢」。
只見這個自由巢坐落在一片綠野走廊上的平地間,所有的建築就是十幾個用樹枝和泥巴糊成的七扭八歪的低矮窩棚,看著真有幾分像是某種野獸的巢穴。
整個自由巢只有一條「街道」,所有的「房子」都在一條泥路的兩邊。這時正有幾個衣衫襤褸的荒人在「巢」裡走著,又有幾個人坐在「房子」外面的空地上曬太陽,見有生人來此,齊齊轉過頭去望向王楚和喬好。
王楚倒是不以為意,逕直朝其中一個略微整齊些的「巢」走了過去。
一把推開樹條編成的門戶,王楚大聲喊道:「老子要兩斤肉!不要黑肉,要紅肉!」
喬好跟在王楚後面走進泥屋,只見屋裡骯髒漆黑,到處都是污垢,一個長長的木案橫在屋子中間,將整個屋子分成了兩半。
「你小子還沒死吶!」
一把乾巴巴的聲音從木案後面傳來。
說話的是個身材瘦小的中年男人,頭髮已經花白了一半,模樣和他說話的聲音一樣乾巴巴的,臉上滿是深深的皺痕,彷彿一個乾癟的核桃。
「你還沒死,我怎麼能死!」
王楚大笑著走到木案前面。
「這次又要去哪兒?」中年男人問到。
「先到狗魚窩,之後走到哪算哪兒。」王楚將背後的行囊重重仍到木案上。道:「先給我來二斤肉,要紅肉,不要黑肉。」
中年男人看了一眼吱呀作響的木案,皺了皺眉,道:「老規矩,先付錢。」
「你當老子是吃白食的嗎?」
王楚把掛在身上的甲片取下一片仍到案子上,道:「這個夠了吧!」
中年男人用兩根指頭提起甲片看了一眼,搖了搖頭:「沒成年的沙蟲,不夠。」
「不夠?」王楚陡地提高了聲量:「在我們那裡這一片沙蟲甲足夠換一整只兕羊了!你敢說不夠!」
「那你回家去換好了。」中年男人依舊乾巴巴的說道:「我說不夠就是不夠。」
王楚瞪著中年男人看了半晌,終於又解下一片蟲甲擲到案上。
「這下總夠了吧。」
中年男人微微點了點頭,又轉向喬好。
「我們一起的。」
「等著。」中年男人提起兩片蟲甲,轉身走了回去。
在木案的後面有一個用木板圍起來的房間,中年男人徑直走進那裡,「光當」一聲帶上了木板門。
喬好仔細打量屋中情形,發現地面上滿是血垢油污,木案上面到處都是斑斑點點的暗黑色印記,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留下的。
王楚自顧從屋子的角落裡搬過來兩個木墩放在木案前面,又招呼喬好坐下。
「這裡是巢中的肉鋪,也是這裡唯一能弄到食物的地方。」
王楚看了看案台後面的隔間,又在喬好耳邊低聲說道:「你別看老闆那副樣子,他也是個覺醒者,據說還是個高手,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跑到這麼個鬼地方落腳。」
喬好哦了一聲,卻也沒太在意。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去做什麼也是自己的選擇。
這時忽見屋門一翻,又從外面走進兩個人來。
這兩個人卻是一男一女,當先的那個女人見到喬好和王楚一愣,似是沒想到店裡還有別人。
跟在他後面的那個男人說道:「就是這裡嗎?」
女人轉頭媚笑一聲,道:「就是這裡,我去幫大哥買肉。」
說著話兩個一前一後走到了木案前面。
只見走在前面的那個女人大約二十幾、三十不到的年紀,長的還蠻標緻的,細眉彎目的很是秀氣,就是一張臉白的嚇人,臉色在白裡面還透出些青來。
女人穿著件破爛的花布裙,左胸上破了個大洞,露出半隻茹房,她卻滿不在乎,兩隻眼睛帶著討好的笑在喬好和王楚的身上不斷逡巡著。
「兩位大哥這是打哪兒來啊?」女人媚笑一聲,主動搭腔。
王楚理也不理,把頭偏了過去好似沒聽見。
那女人還要說話,卻聽跟在他後面的那個男人不耐煩的說道:「人呢?!」
木案後面的木板門一動,老闆從裡面探出頭來。
女人忙沖老闆說道:「快過來,有大買賣照顧你!」
老闆又把頭縮了回去,不一刻端著兩個木盤走了出來。每塊盤子上面都堆著幾大塊燉肉。
「光當。」
老闆將木盤放到喬好和王楚的面前,也不理那個女人,轉頭對站在女人旁邊的那個男人問道:「要什麼?」
喬好望了望污漬斑斑的木盤和木盤上來歷可疑的肉塊,又看了看王楚。
木盤中的肉塊猶自冒著熱氣,王楚卻是抓起就吃。
這時只聽那個男人倨傲的說道:「你們這裡有什麼?」
「肉。」老闆依舊是那副乾巴巴的語氣:「一共兩種,紅肉和黑肉,你要哪種?」
「你這裡有白肉嗎?」男人問到。
老闆沒做聲,目光卻向女人望去。
女人點了點頭,卻將自己的目光投到喬好和王楚盤中的肉塊上,喉嚨上下聳動,忍不住嚥下一口唾沫。
「我們這兒的規矩是先付錢。」老闆對那男人說道:「什麼值錢的東西都可以,也可以付點券,但不要金銀。」
男人從衣服裡摸出一件東西扔了過去,傲然說道:「這個總可以吧。」
老闆接住那東西一看,卻是一枚銅鑄的圓幣,大約有三根指頭寬窄,一面鑄著七顆連在一起的星星,另一面卻是一個大大的「怒」字。
「怒幣?!」
老闆終於吃了一驚,再看向那男人時眼中已是帶出了幾絲驚色。
「我要你這兒最嫩的!另外再來些乾淨的水。」男人大馬金刀的坐在女人搬來的木墩上。
「我要兩斤,不,三斤不,五斤!」女人伸出五根手指,在旁邊說道:「我要五斤紅肉!」
老闆看向男人。
男人點了下頭,卻道:「給她上五斤白肉,和我的一樣。」
「我我吃紅肉。」女人吃了一驚,忙對男人說道:「大哥,我吃紅肉就好。」
「老子叫你吃什麼你就吃什麼。」男人冷冷說到。
「大哥,我的腸胃和白肉不和,一吃就要鬧肚子,一會兒我還要伺候大哥呢。」女人一般笑著一邊向男人偎了過去。
「別給臉不要臉。」男人哼了一聲,「現在給我滾到一邊去。」
女人似乎很怕男人,不敢執拗他的意思,默默的退到一旁。
老闆看著兩人一眼退回了那間木板房中。
喬好在旁邊聽著禁不住打量了那個男人兩眼。
只見這人長著青慘慘的一張瓦片臉,眉毛粗大,眼睛卻小,看年紀應該在三十以外,留著部髒兮兮的大鬍子。
王楚在旁邊拉了一下喬好,道:「快吃呀,肉都要涼了。」又近似耳語的在喬好耳朵低聲說道:「不要亂看,那是怒王的人!」
怒王?那個「一怒屠城,七州之王」的怒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