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巢』就在東面不遠。要不你們跟我們一起回去吧。」
幾個荒人盛情相約。
喬好笑著搖了搖頭,道:「我們還是不叨擾」他話說一半神色忽地一變,轉頭向北望去。
北面也是一座小山,更北面則是更多的小山。
旁邊的人都是一愣,陳最忙道:「怎麼了?」
喬好沒有做聲,也不管那些荒人就在旁邊,幾步跳上身邊的一顆孤樹向北方望去,隨即又從樹上跳下,趴下身子,將一側耳朵緊貼地面。
「到底怎麼了?」陳最見喬好這幅樣子也忍不住緊張起來。
那幾個荒人也是一副驚詫模樣,不知道喬好搞的什麼名堂。
其中那個領頭的荒人似是想起了什麼,臉色一變,也趴到了地上,和喬好一樣將耳朵緊貼地面。
喬好忽地一躍而起,拉起陳最就走。跑出兩步,又折回去抓起幾串兔肉,向那幾個猶自呆站的荒人一指劍齒兔,道:「都歸你們了!」跑回來攙著陳最就向南面跑去。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陳最被喬好挾著身不由已的一面跑一面問:「咱們幹嘛要跑?」
「有東西過來了,很多!」
這時那個領頭的荒人也從地上跳了起來,慌裡慌張的向那幾個荒人喊了幾句,幾個人也顧不上地上的劍齒兔了,轉頭就向東面山下跑去。
喬好拉著陳最向南翻下山脊,也轉向東面跑去。
南面是河,東面則是連綿不絕的小山,盡頭就是通向希望平原的必經之路——血腥荒野。
這時那伙荒人也跑下了小山,兩伙人漸漸跑在了一處。
陳最這會兒已經有些支撐不住,只覺的腳下發軟,呼吸也越來越促,簡直要喘不上氣來了。
可憐她眼看著就要累死,卻還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跑。
那伙荒人漸漸超到了前面,喬好連拖帶抱,挾著陳最咬著牙跟在後面。
就在兩個人全都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一座簡易的木寨赫然入目。
在一塊被幾座小山包圍著的平地上建著一座用木頭、泥土和廢鐵片搭成的寨子,卻是一座小小的「巢」。
跑在前面的幾個荒人一路大呼小叫著衝到寨子外面,早有一群荒人從寨門裡迎了出來,其中一名面目黝黑的中年漢子排眾而出。
「你們怎麼啦?跑什麼跑!」
中年黑漢子大聲喝問,又向跟著後面的喬好和陳最一指:「他們是什麼人?」
「山崩啦!」
那個領頭的荒人不理中年黑漢子的喝問,衝著人群驚聲大叫:「山崩啦!」
寨門前的那些人靜了一刻,隨後便如開鍋般炸開,一窩蜂的向寨子裡湧去。
喬好扶著陳最也趁亂衝進了寨子。
「山崩啦」這三個字彷彿瘟疫一般,瞬間傳遍了整個寨子。
隨著叫聲的擴散,恐慌也在不斷的擴散並且擴大著。很快整座寨子就亂成了一鍋粥,人們紛紛從各個房子裡跑出,驚慌的聚在一起,隨即又四處散開。哭喊聲、怒喝聲以及打罵奔跑聲充斥在寨子裡的每個角落。
那個面目黝黑的漢子竭力大喊著,希望能控制人群。可惜現在已經沒人聽他的了。每個人都知道「山崩」是什麼意思,也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全都不可抑止的陷入到了狂亂之中。
喬好也不管別人怎麼亂,直接拉著陳最跑到一棟木屋前面,讓陳最靠著牆壁坐下休息,自己則爬上了房頂四處打量。這時寨子裡已是雞飛狗跳,也沒人來管他。
喬好很快就發現了目標,順著房柱滑下,拉起陳最就走。
他在上面看的分明,目標明確,很快就拉著陳最跑到了寨子後面的一大片空地上。
那裡有一口水井。
喬好拉著陳最一口氣跑到井水邊上。
一路跑到現在,陳最先前下肚的半個兔肝和幾口熱血提供的熱量早就消耗殆盡,此刻再也提不起力氣,一下子癱坐在井沿兒邊上。這口井是寨裡人取水之用,井口上架著只轆轤,上面纏著繩索。看井沿的痕跡,這口井存在的年頭相當久遠,應該在「星光降臨」之前就有了。喬好俯在井邊向井下望去,卻見井水深幽,水面離著井口起碼有六、七米的距離。井水黑黝黝的,看不清裡面究竟有多深。喬好左右望了一圈,只見這裡地處偏僻,周圍都是空地,東側更是一片陡立的峭壁,平時就少有人來,這會兒寨子裡的人全都在忙著逃命,就更是沒有人到這邊來了,也沒人注意到他們兩個。事不宜遲,喬好扯過轆轤上面的井繩,二話不說就往陳最身上纏去,一連在陳最腰上纏了七八道。陳最驚訝無比,問道:你幹嘛?「這還看不出來嗎?我要把你沉塘。」喬好扮了個鬼臉,手上不停,又接連在陳最身上纏了十餘道,簡直把陳最捆成粽子也似。最後拽出繩頭,在陳最腰上打了個活結。又見井邊地面上散落著幾隻木桶,喬好盡數提起扔到井中。趁著左右無人,喬好抱起陳最,將她懸在井口,自己搖動轆轤將她慢慢放到了井下。眼見陳最雙腳堪堪挨到水面,喬好拽住繩索,又將井繩在轆轤上牢牢繫了個死扣,自己拽著井繩縱身躍入井中。
眼看下到井底,喬好身子一翻,鬆開井繩,頭朝下雙腿盤在陳最身上,右手在緊挨水面的井壁上一撐。
「哧——」
如破布帛,黑匕齊柄插入磚砌井壁之中。
喬好腰上用力自陳最身上翻起,用手拽住井繩輕輕一蕩,身子從陳最身上跳下,穩穩踩在黑匕的把手上面。
陳最本就被繩索勒的透不過氣來,又被喬好這一套動作弄的眼花繚亂,急道:「你到底要幹什麼?」
「救咱們兩個的小命抓緊繩子!」
喬好讓陳最抓住井繩,隨後解開陳最身上的活結,抖開繩子,將身上背著的背包放進一隻木桶裡,自己跳進水裡,上半身藉著其餘幾隻木桶的浮力露出水面,用力托著陳最的雙腳讓她踩在黑匕的把柄上。
陳最一隻腳踩在匕柄上,另一隻腳半懸著,一隻手拽住井繩,勉強站住。
「你到底要弄哪樣?」
「不是說了麼?救咱們兩個的小命。」
「我怎麼看著像送命?!」
喬好拽住垂到水中的繩子,兩邊臂膀下面各夾著一隻木桶,盡量讓自己舒服些,仰頭笑道:「等一下你就要謝我了。」
這時寨子裡更加混亂,有人打開了寨門,手腳快的已經跑到寨子外面逃命去了。
忽然一陣聲音止住了所有人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