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月升,星斗滿天。
黑夜來臨,山谷裡一片寧靜。
悄無聲息的,青炎又回到了潭邊。
這裡依舊是白日裡的摸樣,只是不見了喬好和白胖子。
此時的青炎已不見半點受傷的樣子。離楚給他的血晶品質頗好,不過幾個小時的功夫已經把他受損的身體修補的七七八八了。若不是他身上的衣物破爛不堪,哪裡看得出他幾個小時之前還是重傷頻死呢。
藉著月光與星輝,青炎仔細搜索著喬好和白胖子的蹤跡。
這山谷卻是個死葫蘆,只得一個出口,青炎白日裡並未遠去,就在谷口近旁尋了個地方躲起,一面化開藥力養傷,一面監視谷口,卻一直未見二人出來。
其實青炎在被喬好槍擊後並非沒有一拼之力,只是重傷之下不願冒險。他之前來過這個地方,知道這山谷裡只得一個出口,諒喬好和白胖子也飛不出去,自己犯不著拚命,於是便暫時退開。卻不想一直等到傷好,也沒見喬好和白胖子逃出谷去。
山谷不大,十幾分鐘的功夫已被青炎搜了個遍,卻始終不見喬好和白胖子的蹤影。
又搜了第二遍,依舊一無所獲。
青炎繞了水潭轉了一圈,垂頭想了想,終於出谷追去。
谷中又靜了下來,偶有幾聲蟲叫鳥鳴自谷外傳入,卻更顯出谷中的靜寂。
大約又過了兩個多鐘頭,水潭邊人影一閃,卻是青炎又無聲無息的潛了回來。
原來他根本未走,只是躲在暗處觀察著谷中以及水潭裡的動靜,不想等了大半夜別說那兩個大活人,就是連一條蟲子也沒等到。
青炎左右掃了幾眼,慢慢將目光挪到了水面上。
今天正巧是個滿月,好大一個圓月亮落在水潭裡。可惜白天流了不少的血在水中,倒連月亮都給染紅了。
盯著水潭看了半晌,青炎轉身拾起離楚落在地上的一把彎刀,深吸了口氣,縱身躍入潭中。
這水潭深是深了些,面積卻不大,幾分鐘的工夫就能繞著潭岸游上一圈。青炎水性頗佳,游魚般在水中來回穿梭,不消半刻工夫已是來來回回的在潭水中游了好幾圈,更是幾次潛入水中深處查看。卻莫說喬好和白胖子,便是魚也沒見一尾。
青炎卻並不著慌,從水潭裡上來後又仔細的在谷中來回察看了幾遍,卻終於讓他在谷口一側的石壁上找到了一個山洞。
山洞外面的山壁上生滿了繁密的籐蔓,絲絲縷縷的垂掛下來將洞口密密遮住。若非青炎目力超群,找的又仔細,怕還真發現不了。
拂開掩門的山籐,青炎燃起幾段樹枝扔了進去,隨即彎刀護面衝入洞中。
可這次又讓他失望了。
山洞不深,藉著樹枝上的火光內中情景一眼便可看盡。
這個山洞不大,也就是十幾步見方,洞口一旁的角落裡扔著一口破舊的鐵鍋,旁邊散放著些木碗雜物,正對著洞口的那面石壁前還攤放著一張破爛的草蓆。
洞中灰塵密佈,稍一走動便攪起滿洞的塵土,看樣子已是久無人住。
唯恐看漏了哪裡,青炎又在山洞裡燃起了一堆火。
藉著明亮的火光,青炎細心的將山洞的地面和石壁仔細搜索了一遍,卻是什麼也沒有發現。
山洞只是個普通的山洞,裡面既無暗室也無地洞。
在洞中搜索了半天卻是毫無結果,青炎無奈之下只得返身出洞。低頭想了想,又在洞口旁的石壁上仔細察看,來來回回的看了半天,終於在一叢山籐中發現了幾處血跡。仰頭一看,只見這片山籐生的異常茂盛,密密麻麻的附在山壁上一路升出谷外。
青炎卻不急著去追,而是又在兩旁的山壁以及樹林草叢中仔細察看了一番。
他相信喬好帶著中毒的白胖子跑不出去多遠,只要自己不被迷惑,一旦找對了方向,很快就能追上。
直到確信喬好和白胖子不可能藏在谷中,青炎這才攀著山籐一路向上爬去。他手腳甚是敏捷,眨眼的功夫已是升上了谷頂。
這回他是真走了。
月光依舊照著谷中的一切,彷彿從未有人來過。
時間流逝,月亮漸漸西斜,月光下那個被白胖子隔空操刀斬首的胖子卻忽然動了起來。
無頭屍一翻,喬好自屍腹中鑽了出來。
吐出一口濁氣,喬好隨即又將那頭小暴熊的屍體翻了過來,雙手並用,將白胖子自熊腹中拖出。
原來喬好料定青炎必定看住谷口,於是便將胖子的屍體和熊屍破開,將挖出來的骨肉分別混到馬臉男人、老黃以及阿原的殘屍裡面,又故佈疑陣的在山籐叢中抹上了血跡。
也虧得離楚留下的那把黑色匕首鋒銳無比,剖肉割骨如切豆腐,這才輕易的將小暴熊和胖子的屍體挖空。
白胖子本就重傷,又在熊屍中憋了大半夜,此刻一條命十成中已是去了九成,整個人萎頓不堪,要是再在熊屍中悶一會兒,怕是就要一命嗚呼了。
喬好將白胖子半拖半攙著向山洞中走去,路過離楚屍體忽地咦了一聲,停住腳步。
只見離楚的胸膛微微起伏,口鼻間隱隱傳出呼吸之聲,原本青灰色的面孔也變的潮紅起來。
她竟然又活了過來。
喬好大為驚奇,他是親眼看到這個女人死在青炎手上的,況且他從這個女人身上取出那個包著「神石」的小包的時候明顯看出她生機已絕,已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白胖子也吃了一驚,努力睜開兩隻小眼睛在離楚身上仔細看了看,忽然驚道:「難道她這是要凝魄了?」
喬好看看他,又看看離楚,問:「凝魄?什麼意思!」
白胖子顯得非常驚訝,說道:「凝魄就是靈魂之火蛻變,要從覺醒者要進化成造化者啦嘿,她的運氣可真夠好的,這都不死,反倒因禍得福了。」砸了砸嘴,又道:「有個造化者老爸就是好媽的睡一覺就成造化者了。」
「什麼魂啊魄的」喬好壓根就聽不懂白胖子嘮嘮叨叨的說的是什麼,更加不懂眼前的這個女人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狀況。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女人確實又活了。
喬好皺了皺眉,忽然伸手將離楚的皮甲掀開,只見在她的腹部和心口處各有一個傷疤,不過傷口已經合攏了大半,更奇的是上面竟已經長出了粉嫩的新肉。
看來她是真的又活過來了。
看著離楚裸露在外的平坦光滑的小腹和飽滿堅挺的峰巒,白胖子忍不住嚥了一口口水,歎道:「臭娘們運氣倒好,早不復活晚不復活,偏等青炎那個王八蛋走了才復活,不然早被那小子殺完又殺啦。」
喬好此刻無暇管她,更沒有閒工夫細問什麼凝魄、煉魄的,攙起白胖子就走,一直把他扶到了山洞裡。
想了想,喬好還是回去把離楚也弄進了山洞。
他無法對一個女人見死不救,再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雖然這個朋友也可能很危險。
山洞中青炎留下的火堆尚未熄滅,火光映的一洞皆明。
白胖子靠著石壁不住的喘息,見喬好把離楚也拖了進來,忍不住說道:「青炎那個王八蛋萬一回來發現她的屍體不見了,肯定要到處找,保不齊就得找到這裡,你何苦留這麼個手尾!」
喬好不去理他,將離楚弄到石洞深處放好,轉身走回,對白胖子說道:「現在可以告訴我神石的事情了。」
白胖子向洞外望了望,說道:「你確信他不會再回來?」
「我什麼也確信不了。不過這是另外一回事。」喬好慢悠悠的說道:「你還是先履行你的諾言,告訴我神石的真正秘密吧。」
白胖子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咱們現在還沒有脫險,這裡並不安全。林子外面的灰燼丘陵上有我認識的一個朋友,等你把我送到他那兒以後我再告訴你也不遲。」
喬好默不做聲,只是靜靜的望著白胖子。他既沒有恐嚇也沒有威脅,眼睛裡更沒射出什麼正義的光芒或是懾人的霸氣,要說有,也只是沉靜,如海洋般深邃的沉靜。
這卻使白胖子害怕起來。不知為什麼,他相信如果繼續推搪下去的話,喬好絕不會再和他廢話,一定會很直接很痛快的送他上路。忽然間他醒起眼前的這個少年並不是一個簡單的荒野少年,一個能逼走青炎,又迫使自己答應告訴他神石秘密的人又怎麼會簡單呢。
「好吧,我現在就說。」白胖子決定合作。
「不過你得答應我,在我告訴你之後你就得把我送到樹林外面我朋友那裡。」
「那要看你說的是不是真話了。」
「小兄弟,我的命現在就攥在你的手心裡,我還能騙你嗎!」白胖子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你放心好了,我要說的全都是實話。嘿,想不到我們拚死拚活的折騰了一場,到頭來卻是成全了你!」
白胖子說著說著忽然開口狂笑了起來:「青炎啊青炎,你這個王八蛋,任你千算萬算,費盡了心機,到頭來還是白忙一場,真是哈哈真是***窩囊到到家啦!」笑了一陣,想到自己也是同樣的白費心機,同樣的窩囊到家,便再也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