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飛行甚速,眨眼間就飛到了小山上空,巨大的陰影罩在地上,彷彿連天都遮住了。
離的近了這才看清,飛來的哪裡是什麼烏雲,而是一座龐大無匹的黑色巨艦。
足有半個足球場大小的艦身上閃著猙獰的金屬光澤,雖然是在高空之中,可它巨大的轟鳴聲仍然將山坡上的荒草矮樹震的發瘋一般的亂搖。
林邊的那頭暴熊低吼一聲,扭頭就向林中逃去,一溜煙的沒了影子。
這巨艦雖然看著威風凜凜,卻是在逃,追擊它的是一片烈火,火焰的中心隱約可見一隻獨腿巨鳥正振翅飛翔。
看看追近,巨鳥雙翼一震,岩漿一般灼熱的火焰撲天蓋地的湧向黑色巨艦。
「轟隆!」
烈焰與巨艦相撞,迸出了滿天光芒。千萬點流火四下亂飛,好似一條火焰瀑布倒掛在天空之上。
可任憑火焰灼燒,巨艦卻是不管不顧,只是一味的向南逃去。
一艦一鳥,一追一逃,轉瞬間就飛到了南方遠處,再一眨眼更是沒了影子。
天空上漸漸恢復了平靜,可天空下面的幾個人卻是心驚膽戰難以自己。
「那是什麼東西?」喬好又一次問到。
「那是天舟!」老黃下意識的說道:「是『城市』裡面的東西。」
「天舟?那上面好像沒有機翼也沒看見槳葉它是怎麼飛起來的?」
那艘巨艦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浮在天上的巨大的用鋼鐵鑄成的鞋盒子,方方正正的,看不到機翼或是螺旋槳的存在,與其說是飛行器,倒更像是一個去掉了炮管和輪子的裝甲車。
「鬼才知道!」
老黃搖了搖頭,嘴裡嘀咕了一句。
喬好瞇起眼睛望著巨艦同怪鳥遠去的方向,又問道:「那在後面追它的又是什麼?」
這次沒有人回答。
過了好一會兒,老黃才搖了搖頭說道:「從來沒見過,不知道是個什麼東西!」
「那個東西」喬好在腦中回憶火焰中巨鳥的樣子,忽地一驚。「鶴形,獨腿,吞火莫非是」
「管它是天舟還是地船,都跟咱們沒個屁的關係!」馬臉男人猛的警醒過來,連忙向幾人喝道:「咱們逃命要緊,趁著酸狗還沒追過來趕快進谷!」
老黃和阿原不敢怠慢,忙跟著馬臉男人一路向林中衝去。
喬好又望了一眼巨艦和巨鳥遠去的方向,按住心中的疑慮,轉身跟在幾人後面。
從小山上下來,幾人不敢停留,一鼓作氣的衝入林中的一片石壁之前。
這片石壁就在入林大約百米之處,石壁前面又堆著幾堆亂石。
馬臉男人一路在前,引著幾人繞過其中一堆亂石,卻見正對著石堆的石壁上開著一個寬約數米的隙口。
不知什麼人在隙口上面的石壁高處畫了幾道水紋,也多虧了這個標記,要不然馬臉男人他們幾個前一日也不會發現這個山谷。
穿過石壁,裡面便是一個小小的山谷。
山谷不大,內中景像一眼便可看盡。
只見山谷四面俱是陡峭的石壁,青色的石壁上面爬滿了深綠色的籐蘿,茂盛的籐枝糾纏交錯著一直攀升到谷外。
在山谷東面的石壁之前又有一窪不大的水塘,一小片樹林將水塘和南面的石壁隔開。
山谷裡潭水幽幽、青翠滿目,倒有些世外洞天的景象,只可惜谷外林中時有異嘯怪吼響起,彷彿在宣告著這裡並非什麼太平福地。
老黃幾個人沒有進洞,而是跑到了水塘前面,不約而同的坐在水塘前面的草地上喘息著。喬好倒沒有坐下,而是曉有興味的打量著谷中的這個小小的水潭。
這水塘大約畝許方圓,不大,卻深,碧沉沉的一眼望不到底。水塘不見源頭,水質卻很清澈,不似死水那般渾濁,想來水下另有進出水道。此時天氣正熱,池水卻是寒徹如冰,更可怪的是,池水很清,裡面卻不見有魚蝦或是別的什麼活物。
水潭前稀稀落落的生著些樹木,地上滿是雜草,水邊的空地上散落著些雜物,更有幾處生過火的痕跡,顯示這處山谷並非什麼人跡罕至的地方,似乎經常有過路的人在這裡休息。想來也是,這個山谷進林不深,又有水源,確實是一處行人歇腳的好地方。
在水潭邊喘息稍定,馬臉男人忽地朝著喬好獰笑起來,喝道:「小王八,我看你***是活膩歪了,剛才竟然敢跟老子頂嘴!」
喬好皺了皺眉,轉過頭來瞧了馬臉男人一眼,忽地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馬臉男人一愣,隨即暴怒起來,大叫一聲:「老子弄死你!」跳起來兩步搶到喬好身前,一巴掌狠狠甩了過去。
只聽「啪」的一聲脆響,馬臉男人身子一歪,向旁邊退開一步,只覺臉上火辣辣的疼,伸手一摸,臉上已是腫了起來。
只見幾道指痕清晰的印在馬臉男人的臉上,原來剛才那一下不知怎地他竟然扇到了自己的臉上。
老黃和阿原站在旁邊又是吃驚又是好笑,不明白馬臉男人為什麼要抽自己的臉。
馬臉男人既驚且怒,心裡面卻是迷糊一片,連他自己也不清楚怎麼這一耳光竟然抽到了自己的臉上。
楞了楞神,馬臉男人猛地又衝了過去,揮起兩隻拳頭劈頭蓋臉的向喬好打去。
只聽「碰碰」聲不絕於耳,馬臉男人一連十幾拳全都打在了自己的臉上,生生把一張馬臉打成了豬頭,最後更是一記勾拳狠狠擂在自己的下頜上面,楞是自己把自己打翻在地。
這一次老黃和阿原卻笑不出來了。
他們看的清清楚楚,瞧的明明白白。喬好只是伸出一隻手,輕描淡寫的或彈或拂、或推或引,馬臉男人的一雙拳頭就彷彿著了魔一般拼了命的往自己臉上招呼。
老黃和阿原沒想到喬好還有這麼一手,望向喬好的眼神漸漸驚畏起來。
一個半大孩子卻能像戲耍嬰兒一樣耍弄一個成年漢子,這只能說明這個孩子並不是一個普通的孩子!那不是普通孩子的孩子又到底是什麼孩子?老黃和阿原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那邊馬臉男人終於成功的把自己打倒在地,一路滾到老黃和阿原的腳前才掙扎著站了起來,一張嘴,十幾顆牙齒爆豆似的蹦了出來。
「你我」
馬臉男人兩邊面頰腫的的像兩座小山,一對馬眼生生被擠成了兩道細縫,嘴裡的牙齒更是七零八落,滿嘴的血污。
晃了晃暈漲漲的腦袋,馬臉男人猛地從腰裡將匕首拔了出來。
老黃和阿原見狀急忙從後面將他死死抱住。
「你不要命了!」老黃緊緊抓住馬臉男人握刀的那隻手,拚命的往下按。
被老黃他們一拉,馬臉男人的神智漸漸清醒過來,回想起剛才的那一幕,又感受到臉上的疼痛,馬臉男人心裡猛一激靈。
「咱們都瞎了眼,」老黃在馬臉男人耳邊低聲說道:「他好像是是一個覺醒者!」
「覺醒者?!」這三個字好像是三塊千斤巨石,壓得馬臉男人骨軟筋麻,要不是老黃和阿原扶著,恐怕就要癱在地上了。
與喬好相遇後的一幕幕閃電般劃過三個人的心頭,現在回想起來,喬好身上的疑點確實不少,只怪自己瞎了眼,錯把餓虎當成了綿羊。
要不是「覺醒者」,憑他小小的年紀,又怎麼可能一個人走到那片廢墟?
要不是「覺醒者」,怎麼會在目睹了三人殺人割屍之後還會如此的鎮定自若?
要不是「覺醒者」,怎麼會離著老遠的距離就能發覺林子裡的那頭小暴熊?
「我說過,你要是再對我說一個髒字我就拔光你的牙現在我再說一句」喬好慢悠悠的說道:「你要是再在我面前拔一次刀,我就殺了你。」
喬好語氣平淡,可在馬臉男人耳中卻無異於驚雷閃電,他渾身上下控制不住的哆嗦起來,「噹啷」一聲匕首跌落在地,他卻連看都不敢去看一眼了。
不去管老黃他們,喬好自顧沿著潭水慢慢走了一陣,這才坐到水塘邊的一塊青石上,對著老黃幾人說道:「我有一些問題想要請教幾位,希望幾位能據實以告。」又指了指旁邊的幾塊青石道:「請幾位坐下說話。」
老黃幾個互相對視了幾眼,卻是戰戰兢兢的站在那裡,哪敢坐下。
「幾位不必驚慌,我只是想請幾位解我之惑,並無它意。」喬好臉上帶著些笑意,「幾位還是過來坐吧。」
喬好話說的客客氣氣,可老黃幾人聽著卻是膽戰心驚。
什麼時候「覺醒者」對他們這些普通荒人變得這麼客氣了?哪一個「覺醒者」對待他們不是如待豬狗!眼前這個莫不是殺人前的「笑裡藏刀」?
此刻喬好在他們眼裡已經不是「人」,而是一個能主宰他們命運的「神」!
是的,在現今這個一切靠力量說話的混沌世界裡,相比普通人,擁有超人能力的「覺醒者」就是「神」!而「神」往往是藐視或者說無視「人」的性命的。
「人」遇到了「神」,是生是死全得看「神」的心情,半點也由不得自己做主了。
「小,不覺醒者大人,在您面前哪有我們坐的份。」老黃嚥了口吐沫,無比艱難的說道:「您有什麼問題儘管問,我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喬好見他們一定要站,也不勉強,微微一笑,說道:「你剛才叫我『覺醒者』?那麼第一個問題,什麼是『覺醒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