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軍圍太原猛攻一日,雖未取得任何進展,但攻勢之猛烈讓守軍震撼。
負責東門防衛的是原北漢降臣楊繼元,也就是那位自稱楊繼業之兄,曾來勸降的那位。一日的疲憊讓他的老骨頭都快散架,對身旁的禁軍將領戴興道:「戴將軍今日辛苦,到我府上小聚,可否?」
他的府邸恰好距東門很近,戴興爽快答應。
戴興是禁軍中的老兵,一直不受重用。這不因那些禁軍將領因前次戰敗降職了許多,才有了出頭之日。可這日子來得也太不是時候,所以他是長吁短歎,猛喝悶酒。
「戴將軍受皇上重用,即將成為我大宋的中流砥柱,何故如此?」楊繼元不解問道。
戴興苦笑下,搖頭舉杯道:「楊大人這是挖苦我吧。不說這個了,來喝酒。」
楊繼元跟著哭笑舉杯飲盡,「看今日蜀軍攻勢,明日又是苦戰,咱哥倆在一起喝酒的日子恐怕不多了。」
戴興心事更重,未搭話。
楊繼元好像有話要說,想了想忍住沒說。
遼國北院大王耶律斜軫將到定州城時,遠遠見「宋軍」出城相迎,十分滿意。身後丞相蕭斯溫驚奇地道:「大王,好似不是宋旗。」
耶律斜軫一愣,令身後兩快馬前去探視。
「大王,是蜀旗。」快馬很快回來稟報。
「是否暫停行軍?」蕭斯溫建議道。
耶律斜軫略做沉思,道:「我們本來就是來對付蜀軍的,這樣更好,就在定州消滅他們。」
蕭斯溫小心翼翼地道:「蜀軍嚴陣以待,顯然早有準備,還是穩妥點好。我們主要任務是解太原之圍,是否可以繞過定州,直接前往太原?」
「哈哈,太后的懿旨,丞相理會錯了。」耶律斜軫道,「太原的存亡與我大遼何干,我軍的主要任務是驅逐蜀軍,奪得汴京,入主中原。」蕭斯溫不再多說。
蕭斯溫乃蕭太后之叔,故耶律斜軫語氣很客氣,對下面將士他可就嚴厲多了,厲聲問道:「你們可怕蜀軍?」
作為大遼名將,耶律斜軫治軍嚴明,將士們響亮回答:「不怕。」
「好。」耶律斜軫拔出金刀,高舉喊道,「上!」遼軍殺氣騰騰撲向定州。
「來了!」符彥超道。
孟昶點點頭,「來了就把他打回去!彭師暠,你的人準備好了沒?」
「早已準備完畢。」前陣彭師暠大聲答道。
「符老四、武叔,準備好了沒?」孟昶又問兩側。
符彥卿、武璋答道:「準備完畢!」
「符老大,你呢?」孟昶輕聲笑問。
符彥超得意地道:「皇上,昨夜已好,你就等著看好戲吧。」
遼軍先鋒們耶律什麼蕭什麼的眼睛像著了火般「嗷嗷」地嘶喊著向前狂奔,那手中的刀已好久未飲人血,極其飢渴。
突然,有戰馬踏入溝槽,將身上遼兵摔了好遠。
身旁的戰友正望過去,自己的坐騎也猛地摔倒,措不及防的他腦袋著地,昏迷過去。
接著傳來無數慘叫,遼兵們的馬匹皆落陷阱,霎時陣營大亂。
「彭師暠,該你了。」孟昶笑道。
彭師暠與身後兩千弓弩手發出利箭,亂成一團的遼兵來不及用刀格擋,便中箭身亡。
「糟糕。」也正疾奔的中軍耶律斜軫大呼不妙,大喊道:「停下!」
身後的傳令兵忙吹向停止前進的號角。
「上!」此時的孟昶也下達了衝鋒的號令。符彥卿、武璋率禁軍們從兩側高呼著「殺」了過去。
孟昶亦舉劍上前,身旁杜逸風夫婦、唐糖四妃、趙崇韜李承勳哥倆緊隨。
「等等我!」好久未打仗的符彥超大喊著,揮著偃月刀,興奮地喊著。
「符叔,你就在後面觀看吧。」孟昶笑道。
符彥超催馬搶道前,不願意地道:「皇上覺得末將老了嗎?」
孟昶忙道:「廉頗老矣,尚能飯否?朕可沒這意思。」
「那就好!」符彥超已興奮地衝入敵軍,揮刀砍殺。
耶律斜軫的本意是大軍停止前進,重新列陣再行衝鋒,可這蜀軍一衝過來,遼軍早已亂成一鍋粥,還列個什麼陣啊。
治軍嚴明也有缺點,就是士兵們太聽話。主帥說停咱就停,不得不舉刀與蜀軍相拼。
靜止便無勢,無勢便被沖得亂七八糟,亂七八糟便只有任人宰割,紛亂的遼軍在蜀軍的迅猛之勢下瞬間便死傷無數。
「哈哈,痛快!」符彥超的刀砍下一遼將首級,大笑道。
孟昶在眾人的維護下根本無出手之機會,羨慕地道:「符叔,悠著點!」
府彥超又是一刀砍翻敵兵坐騎,大笑答道:「平生難得,怎可悠著!」
「老公,還是你悠著點吧。」段思盈軟劍一點,刺倒名遼兵。
孟昶哭著臉,「好吧,好吧,我只看看,我不說話。」
「大王,還是先撤吧。」蕭斯溫急切地道。
耶律斜軫緊握金刀,無奈下令撤退。
撤退的號角響起,遼兵們紛紛逃竄。
「追!」孟昶大聲下令,「不要給他重新組軍的機會。」蜀軍將士縱馬緊追。
身為遼軍第一將的耶律斜軫一直在尋找這個機會,可蜀軍根本不讓他喘息。
直到過了易州,蜀軍追趕的腳步方才停住。耶律斜軫急忙集合隊伍,一清點人數,只餘兩萬餘。
蕭斯溫道:「如此形勢,若再南下,恐難有作為。」
耶律斜軫自責道:「是本王貪功誤事。以後若要南下,恐再無機會了!」
蕭斯溫安慰道:「也並非大王一人之錯。朝中眾臣皆輕視了蜀軍的強大,自以為是,輕易發兵。」
「不知休哥那邊情況如何?」耶律斜軫擔憂地道。
耶律休哥那邊也難以前進一步。他再一次被楊業與呼延贊緊緊纏住,他的部下再一次被慕容延釗和無鸞欺凌,再一次無奈丟下數千屍體退回。
蜀軍並不追趕,似乎這招屢試不爽,不願意破壞。
耶律休哥一時竟也拿不出辦法,只好暫停攻打石嶺關。
蕭太后在得到兩路軍的失敗後,不得不下旨撤軍。
孟昶重新來到太原時,蜀軍已攻城五日,這座經過戰火還未來得及修復堅固的城池已搖搖欲墜。
「昭遠呢?」他驚愕地問道。
趙普詭異地笑著回答:「老大,昭遠有好事,進了城內。」
孟昶一愣,「啥好事?」
唐糖在旁道:「他也老大不小了,自然是成親這類好事。」
趙普笑著點頭,「恬妃聰明!」
「是誰啊?」孟昶驚喜問道。
趙普有意不說,「我不說,到時你便會知曉。」
「到時?啥時?」孟昶又問。
「不會超過兩日。」趙普很有信心。
孟昶猜出幾分,故裝生氣地道:「好個昭遠,竟敢瞞朕,待拿下太原再收拾你。」
「這個時候楊大人還辦喜事?」戴興驚詫不已。
楊繼元忙道:「我這把歲數了,還不知能再熬幾日,我也是為小女著想。戴將軍,到我府上再說吧。」
戴興隨他來到楊府,卻未見喜慶的氛圍,很驚訝,「楊大人,怎無客人?」
楊繼元拉他入內,道:「就戴將軍一位客人。」
「此等大事,怎可馬虎。」戴興搖頭。
楊繼元無奈地道:「若要讓皇上知曉臣在此時刻為小女成親,我的腦袋還能在嗎?」
戴興想了下,點頭道:「楊大人的苦衷,我能理解。」
「雖與戴將軍接觸時日不長,但我已看出將軍乃性情中人,故才只請你一人。」楊繼元道。
「大人放心,我不會將此事透露出去的。」戴興坐下道。
楊繼元苦笑道:「誰不想把女兒的親事辦得轟轟烈烈啊,我也是無奈啊。」
戴興道:「是啊。楊大人,實不相瞞,我父母早亡,有一妹一直伴隨我,也在太原。只可惜仍未有如意郎君,我真不知能否有機會替她辦了親事。」
楊繼元聽後,跟著唏噓不已。
這時王昭遠與楊繼元小女楊紅妹走入,楊繼元忙介紹:「戴將軍,他便是我的女婿。」
「戴將軍,久仰。」王昭遠拱手道。
戴興站起還禮,見他一表人才,溫儒爾雅,不禁羨慕道:「楊大人,你可真好福氣啊。」
楊繼元忙擺手道:「哪裡,哪裡。戴將軍,可知我這女婿是何來頭?」
戴興驚異望著王昭遠,「我似在朝中未見過這位公子呀。是哪家公子?」
楊繼元未答,王昭遠又一拱手道:「戴將軍,在下王昭遠,大蜀皇弟的結義兄弟,官拜大蜀兵部尚書。還請多多指教。」
戴興愣住,連退數步,望向楊繼元,「你……」
楊繼元到他身旁,歎道:「戴老弟,大宋氣數已盡,太原城維持不了幾日了,你也該多為自己想想。」
王昭遠跟著道:「不錯。契丹兩路援軍皆已被我軍擊潰,趙光義在太原的垂死掙扎即將結束。戴將軍,大勢所趨,還望你能認清形勢。」
「哼,若想攻下太原城,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戴興不服氣地道。
楊繼元搖頭道:「戴老弟,若我今日不將你引來,私自開城門迎蜀軍入城,豈不獨享大功?你可知我的深意?」
戴興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