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也怪,敵人越多,戰鬥結束的越早。還未到拂曉,營帳燒盡,蜀宋清水河恢復平靜。
但往北的路上還不平靜,符彥卿、武璋率禁軍一路緊追,將宋軍直趕到唐州。
可以喘口氣了吧?氣喘吁吁的趙廷美、盧多遜及那三位將軍心想。
不可以。周行逢、王逵率兵趕到,與禁軍會和後,隨即向唐州城發起攻擊。
唐州刺史張彥通慌忙來問怎麼辦。
崔彥進、曹翰、劉遇望向趙廷美。
趙廷美很淡定地道:「蜀軍強大,唐州難以堅守,三位將軍先撤,我斷後。」
「秦王仁義,保重。」還未說完,三人已無身影,帶著殘兵敗將迅速離開唐州。
「張大人,本王立刻回汴京向皇上稟報。至於唐州,你自己看著辦吧。」說完,趙廷美與盧多遜很快離開。
張彥通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
張承罵道:「一群混蛋!「
張彥通想了下,下定決心,「張兄,咱們沒處逃了,獻城!」
「我也早有此意。」張承自是贊同。
唐州城易幟。所有這些僅用半日。
望著張大山身後不下兩萬的降兵,孟昶大笑道:「張老哥,好樣的,朕遵守諾言,封你為將軍。」
張大山慌忙擺手,「戲言而已。皇上,你還是任用賢能吧,我哪有這個能力。」
說的也是。孟昶想了想,笑道:「好。朕封張大山為『清河將軍』,享大將俸祿,鎮守清水河,可傳子孫。」
「謝皇上!」張大山忙謝恩。
「唐州已奪下。」王昭遠到來匯報道。
孟昶笑道:「好,馬上進發鄧、均、房等州。」
三日後,襄陽周圍州縣盡落大蜀手中,襄樊成為孤城。
三日後,望著跪地的趙廷美、盧多遜及自己最為信任的那三位將軍,趙光義吐血。是真得吐血了,身後的王繼恩慌忙拿出手怕幫他擦拭。
大殿寂靜良久,趙光義憤恨地問道:「你們有何話說?」
趙廷美欲說,盧多遜搶在前道:「是臣之錯。臣救襄陽心切,用尚方寶劍督促三位將軍出兵,以致中蜀軍埋伏。」
趙光義一句話也說不出。能說他錯嗎?那不就是我錯嗎?「不怪盧愛卿,平身回列吧。」
這盧多遜挺夠意思。崔彥進三人心道。
「廷美,你無領兵經驗,也可原諒。平身吧。」趙光義又原諒了四弟。
現在該輪到我們了。那三人跪在地上,顫顫巍巍。
趙光義怒道:「你三人隨朕南征百戰,久經沙場,此次戰敗,該當何罪。」
三人剛欲辯解,只是趙光義不給他們機會,「官降兩級,罰一年俸祿。」辯解個什麼?你們想說是朕逼你們的嗎?你們是朕的人,不會處罰太重的。太重,不是打我自己的臉嗎?
三人忙謝恩平身。
「蜀軍顯然是圍襄陽誘援軍,皇上,不可再向襄陽派出援軍。」張居正出列道。
盧多遜也出列道:「臣在襄陽觀蜀軍,虎狼之師也。臣贊同張大人意見,棄襄陽而重兵西京、陳州、許州等處,阻擋他北上之勢,方為上策。」
緊跟著,許多大臣紛紛出列贊同。
趙光義點點頭,無奈道:「看來只有如此!」
「皇上也勿憂心。」張居正又稟道,「潘大人已佈置妥當,紮好口袋,準備將入境蜀軍一網打盡。」
「也只有潘愛卿能給朕帶來喜訊。」趙光義道。
張居正忙道:「也不盡然。徐州曹彬大人已聚集各路之兵,欲與蜀軍會戰,蜀軍縮在宿州不敢。」
趙光義點頭,「曹愛卿亦能讓朕省心。寇愛卿呢?」
張居正忙答:「也已彙集青、淄等州兵力,欲一舉奪回密州。」
趙光義搖頭,「那邊無甚良將,危險哪。傳告曹彬,望他能分兵配合。」
誰說咱這無良將。寇准望著眼前這位淄州將領,欣慰地道:「有呼延將軍在,敵軍望而生畏,密州唾手可得。」
「寇大人知道末將?」淄州兵馬總指揮使呼延綜已年老力衰,便派來兒子呼延贊。
寇准笑道:「怎會不知?呼延將軍那年在宿州雙鞭退蜀軍,早已名震天下。」
呼延贊不願別人提到這事,畢竟最終自己是被俘被釋放的。「往年之勇,不提也罷。寇大人,何時進軍密州?」
「明日便可。」寇准欣慰笑道。這才是自己最需要的大將。
「呼延贊?」密州的慕容延釗心一緊。
打探消息剛回來的韓繼勳道:「沒錯,便是當年在宿州讓大哥出醜的呼延贊。」
慕容延釗笑道:「當時我的腰間可沒這把菜刀。」
「呵呵,是啊。」韓保貞跟著笑道,「此次咱們保管叫他吃盡苦頭。」
慕容延釗搖搖頭道:「個人恩怨次要,大局為重。繼勳,你率一部仍退至琅耶山,待機行事。」
韓繼勳忙去執行。
「保貞,我讓你佈置的人手都好了沒?」慕容延釗問。
韓保貞點點頭,「都已成為老百姓隱在城中。」
慕容延釗笑道:「好。密州我可以給他們,就怕他們呆不長久,呵呵。」
曹彬未分兵協助寇准奪密州,因為他知道蜀軍平靜的背後必將是暴風雨。小小的宿州怎能容得下那些如狼似虎的蜀軍將士。
宿州的李處耘可不這樣認為。他悠閒自得地在宿州飲著小酒,隨口還哼上幾曲。
李谷笑著走入,道:「楊業已出楚州。」
「呵呵,來李大人,難得清閒。」李處耘笑著舉杯。
李谷毫不客氣坐下,舉杯笑飲。
延州的趙廷贊也在飲酒,不過是悶酒。曾經太祖身邊最得力的幹將,如今卻是邊遠小鎮的節度使,心中自是不痛快。更不痛快的是那潘美竟拿皇上來壓他,令他明日出兵,圍剿蜀軍。
「趙兄,世道如此,你我還是不要再逞強,聽從皇命吧。」同飲的宋延渥道。
如果說趙廷贊便是悲慘的話,那宋延渥可是悲慘透頂了。曾經是宋州十萬大軍指揮使的他只因為醉酒後痛打了軍需官,便被趙光義免去一些職務,削為平民。他與趙廷贊交情深,便來延州投奔。
你以為那軍需官的後台硬嗎?一點都沒後台。這其中的奧妙,宋延渥怎會不知。
「宋兄,想當初咱們跟太祖縱橫馳騁,何等快活,如今卻處處受氣,實在窩囊啊!」趙廷讚道。
宋延渥歎氣道:「趙兄也不用氣餒,東山再起的機會不是已經到來了嗎?」
趙廷贊楞了下,道:「宋兄指的是這次?」
「不錯。」宋延渥道,「只要此次圍剿蜀軍成功,豈不是可以重振旗鼓,皇上說不定還會啟用趙兄呢。」
「宋兄開什麼玩笑。」趙廷贊苦笑道,「即使大獲全勝,也是那潘美功勞,我等只是賣命罷了。更何況,皇上的意圖很明顯,利用此戰削弱我等的實力,以後收拾以來更容易。」
宋延渥突然道:「趙兄可否想過其他?」
趙廷贊不明白,「什麼其他?你我兄弟,不用遮掩。」
宋延渥向北一指,「定難李光睿。」
趙廷贊還是很糊塗。
「那定難五州一直以來名義上歸附朝廷,那李光睿更是早有立國之意。趙兄若有心結交,我可以引見。」宋延渥與李光睿早年結識,來延州前也曾去會晤過。
趙廷贊猶豫不決。
宋延渥道:「趙兄,實不相瞞,明日你領兵離開延州後,李光睿便會來攻。到時,你可就連一點家本也沒了。」
「那我不出兵便是。」趙廷贊不服氣地道。
「潘美會饒了你嗎?趙光義會饒了你嗎?」宋延渥直呼大宋皇上之名,可見早有反意。
趙廷贊悶聲不語。
「如今之計,趙兄只有率兵出城,延州讓給李光睿。」宋延渥道。
「宋兄,那樣我不是一樣無家本了嗎?」趙廷贊一臉糊塗。
宋延渥搖頭,「不一樣,一個是有意相讓,一個是被硬奪。趙兄出兵,不論勝敗,仍可回城。」
趙廷贊又猶豫會,下定決心:「好,宋兄,一切便交給你。」
潘美率大軍攻向鳳翔,他要截斷蜀軍後路。
然而出乎意料,鳳翔蜀軍早已撤離,空無一兵。這也太輕易了吧?潘美心中隱隱感到不妙。略作沉思,果斷下令按原計劃行動,大軍北上合圍蜀軍。
與此同時,郭從義、趙廷贊各部已與蜀軍交鋒。勝負已分,宋軍在強大的蜀軍面前不堪一擊,無奈敗退。
郭從義回到富州後馬上佈置防守,他覺得蜀軍的下一個目標便是富州。
趙廷贊回到延州時,便見到了宋延渥與李光睿。他搖頭道:「蜀軍實在強大,難以對抗。」
李光睿笑道:「不錯,我早已知道。」
「你黨項之族久居定難,從未與蜀軍相遇,怎會得知?」趙廷贊疑惑問道。
「趙兄,這人你是否認識?」宋延渥拍下手,從後走出一人,一身鎧甲,腰懸寶劍,威風凜凜。
「我叫李廷珪,蜀軍主帥。」他自我介紹。
趙廷贊驚呆,望向宋延渥,「宋兄,這是什麼意思?」
「趙兄,你我可以選擇嗎?」宋延渥歎氣道。
李光睿跟著道:「不錯,我們都不能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