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槍。」後側殺出孫文韶,直直刺向王藍田。
王藍田只有收棍阻擋,冷笑道:「又來個送死的!」
孫文韶邊與對方糾纏,邊大叫道:「張兄,快快收兵!」
張虔昭張開雙目,大叫道:「即使死,我也不會再逃跑。」
「張兄。」孫文韶著急喊道,「這不是逃跑,是退兵。李將軍令你速速退兵,引敵軍追擊,聚而殲之。」
「你說的是真的嗎?」張虔昭懷疑地問。
孫文韶不急答話,已喊數聲「啊」,被鐵棍擊得連連後退。
我們兩個老傢伙都不是這小子的對手,不能白白送死。張虔昭急忙下令:「撤,撤退!」
別看這兩位老將功夫不高,訓兵的水平還是很高的。蜀軍開始邊抵抗邊向後撤,有條不紊,井然有序。
「哈哈,有本事就來追!」孫文韶虛晃一槍,掉頭向後。
你以為我不敢?王藍田提僵欲追,王彥超忙在後大喊:「藍田勿追,小心有詐。」
王藍田回頭道:「若真有伏兵,為何當面說出,必是唬人之舉。」
王彥超來到兒子跟前,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那李廷珪用兵狡詐,難保不是猜到你的心思,刻意當眾說出。」
王藍田點頭,沒有再追。
張虔昭見宋兵不追,回頭大罵:「怕了嗎?來追呀!」
孫文韶忙道:「張兄,快回原駐防之地,佈陣以待。」
「但他們沒有追擊啊。」張虔昭不解,「李將軍不是白白埋伏了嗎?」
「李將軍面前是宋兵主力,哪可分身來助?」孫文韶道。
張虔昭張大嘴巴,大驚不已,已是一身冷汗。若宋軍追擊,左翼潰敗,蜀軍將必敗。
孫文韶語重心長地道:「張兄,我們都已不再年輕,不可衝動誤事。若我左翼盲目攻擊,全軍覆沒,後過不堪設想哪!」
張虔昭點點頭,「若不是老弟及時趕到,我喪命不打緊,帶來的後果將會讓我死後都不能安生。只怕我『逃跑將軍』的罪名前又要加上『蠢貨將軍』四個字了。」
「呵呵,張兄也別氣餒。」孫文韶笑道,「幸好我算準那王彥超為人謹慎,不敢追擊。咱們快些佈防,聽從主帥之令便可。」
李廷珪的命令已到,暫不追究盲目出擊之罪,仍按原佈置行事。
潘美聽聞王彥超沒有趁機追擊後,頓感可惜。對張令鐸道:「王大人太過謹慎,錯過這最佳時機。蜀軍其他兩路軍馬均被我軍牽制,怎敢分兵增援設伏。」
張令鐸冷笑道:「也許他是想保存他鳳翔兵的實力。」
潘美搖搖頭,「他早知戰後將離開鳳翔,這種私心有和沒有一樣。是人之性格所決定。」
「可萬一蜀軍增援呢?」張令鐸問道。
「呵呵,那李廷珪恐怕沒這個膽。」潘美笑道,「他若一動,我軍便動,我捨右路而獲全勝。我猜測不論他的左路什麼變化,他都會按兵不動,因為那樣他還有機會。」
張令鐸讚道:「潘大人高明!」
潘美搖搖頭:「是李廷珪高明。他只需在此不動,便可一直引我朝廷關注分心,大蜀真正的主力便可壓力減緩。我只希望皇上能頂住朝中壓力,不要強逼我攻擊。若那樣,勝負便難以預料。」
潘美所想沒錯,朝中眾臣再一次給趙匡胤壓力,大家一致認為曹彬、潘美是懼敵,應及時換帥。
苗訓、楚昭輔則保持一貫態度。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應給兩位統帥充分地信任。
趙匡胤沉思許久,終於開口:「下旨令兩位主帥將蜀軍驅逐出境,不可再拖時日。」
晚上,趙匡胤擺宴款待回京的高懷德、宋延渥、趙廷贊等親信,笑道:「如此一來,那孟昶必會中計。你等明晨便率兵前往宋州,等待他的到來。」
眾人開懷大笑。
「朕很快便去宋州,與那孟昶會上一會。」趙匡胤豪氣大發。
「皇上的蟠龍棍,天下誰人能敵!」眾人高聲讚頌。
與此同時,宿州的孟昶也在擺宴與眾人同樂,只可惜唐曉沒到。
怎麼會呢?孟昶忙對杜逸風道:「師傅,你去看看。」
又與眾人飲酒良久,仍不見回轉,孟昶覺得怪怪的。回頭一看,韓繼勳、韓保貞二人立在身後,不禁問道:「朕那幾位貼身帶刀侍衛呢?」
韓繼勳支支吾吾地道:「達妃受傷,不方便行動。」
「不是還有四個嗎?」孟昶突然莫名地發火,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
眾人紛紛停下,望了過來。
孟昶當然清楚此戰的重要性,不能給這些愛將太多壓力,忙回頭擺了下手,笑道:「朕的家事,你們繼續。」
「哈哈」,眾人大笑,酒宴繼續。那幾個皇妃的厲害,誰人不知,呵呵,咱們的皇上真得很苦啊。
見孟昶又一次回頭,韓繼勳忙對韓保貞道:「你快將她幾位尋來!」
韓保貞急忙離開。
又是良久,孟昶心中怪異感覺愈加強烈,回頭問道:「繼勳,保貞為何還未歸。刺史府很大嗎?尋個人這麼慢!」
「也許,也許出去了。」韓繼勳吞吞吐吐。
孟昶雙目一瞪,「那你也去尋。」
韓繼勳猶豫下,慌忙離開。
孟昶努力壓住心中的怪異之感,和眾人繼續有說有笑地飲酒,直到宴散。
眾將紛紛謝恩告辭後,趙普、王昭遠卻未走。
「你倆也去歇息吧。」孟昶摸著有點發脹的腦袋道。
二人突然下跪道:「臣等欺瞞皇上,請皇上治罪。」
剛說完,杜逸風、唐曉、韓繼勳、韓保貞等人走入下跪。
就知道有事情要發生。孟昶冷冷地道:「是朕問呢,還是你們自己說。」
唐曉搶在最前面道:「與他幾人無關。皇上,是唐曉自作主張,懇請他們配合的。」
就知道跟你有關,不然怎麼可能不參加我的宴。「那唐兄說吧。」
唐曉道:「糖糖她,她走了!」
就知道和她有關,不然怎麼會有你的參與。孟昶未吭聲。
王昭遠跟著道:「思妃、妍妃以及嬋蕊姑娘一併離開了。」
孟昶放下心來,「她們留在軍中作甚,回金陵也好。」
「她四人北上而去,方向似乎是汴京。」王昭遠小心翼翼地道。
「什麼?」孟昶驚呼著站了起來。
「皇上!」眾人不敢正視孟昶。
孟昶怒道:「她們去那作甚!」
唐曉忙道:「必是糖糖的主意,與另外三人無關。」
「小普,你一定已整理出全部經過,說吧,怎麼回事。」孟昶大喊道。
「趙普大人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唐曉忙道。
孟昶「哼」了聲道:「朕當然知道,朕還知道在酒宴前你們全都已知曉,併合計隱瞞著朕。」
「不錯。」趙普道,「我們不想在此時讓皇上分心,我們不想皇上的心情變化影響了那些將軍,我們不想那些將軍因為皇上的心情變化影響了士氣。皇上,主意是臣出的。」
「還有我。」王昭遠跟著道。
孟昶不耐煩地擺擺手道:「先不要說這些,先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趙普從頭說來,「恬妃因為誤傷呼延將軍,自責不已。午時又被皇上訓斥,便想與嬋蕊去為皇上取一本兵書,以補償過失。另兩位皇妃不願她二人犯險,便一同前去。」
一本虛假的兵書,還這麼上心?不對啊,那嬋蕊知道是假的啊,為啥竟帶她們前往?孟昶突感不妙。
王昭遠接過話道:「臣的手下見四人出城,便通報給臣。臣急忙下令阻攔,但皇上您知道,他們哪敢對抗皇妃們。臣只好重新下令,隨時注意她們的動向。」
「宋境內我們有多少實力呢?昭遠,你也太自信了吧。」孟昶道。
「一切都引糖糖而起,皇上不可因此事分心。唐曉這就去追趕她們。」唐曉道。
大戰將近,你們這幾個不讓人省心的老婆。孟昶沉思良久,道:「她們都聰明絕頂,武功又高,應不會出什麼事。師傅、師娘,你倆與唐兄同往。昭遠,你盡所能要一直掌握她們的動向。」
王昭遠不敢欺瞞,「皇上,臣已失去她們的消息。」
她四人知道我「潛龍」,自會想辦法躲開。孟昶道:「那就盡所能尋找吧。另外,即刻通知蟲哥,讓他的乞巧門配合。」
杜逸風夫婦,唐曉連夜離開追趕四人,王昭遠趕緊向四處發出密令。
「皇上,你不責備我嗎?」趙普小聲問道。
孟昶笑道:「小普,你這樣做很對。若朕宴前便知曉,必會流露出來,影響眾將士氣。對了,明日,你馬上派人將達妃送回金陵,並說糖糖她們四人一併回宮了。」
趙普點點頭,「臣正有此意。」
「小普,你覺得朕直向汴京是否會成功?」孟昶又問。
「臣對皇上從來只有信心,此舉必會成功!」趙普態度堅決地道。
孟昶笑了笑,道:「可朕突然沒了信心。」
趙普忙道:「既是冒險,若無信心,必會失敗。皇上,您可萬萬不可如此!」
長舒口氣,孟昶道:「箭已在弦,怎能不發?小普,宿州之重要你心知肚明,朕與蜀軍的後路就交給你了。」
「皇上放心。」趙普心知肚明,不然他怎會心甘情願地留在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