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殺,殺了我吧。」高保融乾脆挺著脖子迎了上去。
「你,你……」高從誨的劍舉在半空,愣是不知該不該刺下去。
高保融見老子不忍心下手,更加囂張,「哼,送封信嘛,用得了我親自去嗎?我早叫人送去了,您就回去聽好吧。」
「好,好你個頭。」高從誨放下劍,「你叫誰送的?」
「他呀。」高保融指著趴地上喊疼的梁小喬道。
高從誨見是他,火氣又冒起,「這個不陰不陽的傢伙能辦什麼事。都是你把保融害成這樣,老子今天要了你的命。」說完,劍又舉起,刺向梁小喬。
你可以刺我,但不能碰我的「愛人」。高保融擋在前面,大聲喊道:「要殺他,先殺了我!」
這也是愛情!
高從誨心意已決,一把扯開兒子,道:「滾遠點!」
高保融也發怒了,他要保衛自己的愛人,他要保衛自己的愛情。「滾的是你!」他手指自己的父親道。
什麼?高從誨沒想到自己最喜歡的兒子竟說出這樣的話,一愣。
高保融大喊道:「給我殺了他!」
語音剛落,衝入二三十名大漢,手舉鋼刀,砍向高從誨。
可憐的高從誨也算是當代梟雄,來不及掙扎便在亂刀中死去。他的眼睛瞪得圓圓,難以瞑目。
那兩名侍衛早被眼前情景嚇呆,高保融一指他倆,「還有他們!」
亂刀撲面而來,他倆來不及抵抗便追隨主子而去。殺人滅口,天經地義。殺人不滅口,天地難容!
衝過去,摟住渾身發抖的「愛人」,高保融不停道:「沒事了,沒事了,別怕別怕,有我呢有我呢。」根本不管死在血泊中的親身父親。
過了好久,梁小喬緩過神來,指著高從誨的屍體問:「現在怎麼辦?」
高保融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殺死了父親,癱坐在地,「小喬,怎麼辦,我殺了我爹。」
小喬忍著疼痛道:「你殺了你爹,你就是荊南王,再也沒人敢欺負你了!」
「嘿嘿。」高保融傻笑道,「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呢。荊南現在是我的,我還怕什麼呢。」
「怕就怕有人不服氣。」梁小喬道。
高保融想了下道:「對啊,還有梁震、孫光憲兩個老傢伙。」
小喬陰險一笑道:「那咱們就說這兩人想做荊南王,殺了你爹。一舉兩得,不是更好?」
「對啊,還是我的小喬聰明。」高保融說完走進內室,拿出很多珠寶扔給那些壯漢,道:「你們這就出去捉拿梁震、孫光憲兩個害死我爹的兇手。」接著又從父親腰間扯下荊南王令牌一併扔了過去。
大漢們你爭我奪完珠寶後,拿著令牌,立刻執刀衝了出去,目標孫府和梁家茅屋。
鑒於荊南的特殊地理位置,高從誨只能從周圍列強中撿些「殘羹冷炙」,維持生存,煉就一張厚臉皮。他大耍癩子功夫,跟誰都套近乎,石敬瑭一稱帝,馬上就套近乎上表祝賀,被世人所不齒。但他納諫如流,改節親士,減賦稅,寬刑罰,荊南百姓受益頗多,也成就了荊南的繁榮。
性格決定命運,高從誨注定將會窩囊地死去,只是任誰也想不到如此窩囊,死於兒子之手。
孫光憲也想不到在荊南會有人殺他,還拿著荊南王的令牌。他是文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若不是身邊的幾名士兵拚死保護,早已被這群狼般的惡漢殺死。
梁震沒有士兵護著,只好聽天由命,對衝進茅屋的大漢們道:「沒想到荊南王竟這樣對我,你們動手吧。」然後閉上雙眼,等待著死亡。
幾名士兵很快全部喪命,孫光憲知道難逃此劫,唯一的擔心是妻兒從後門是否逃掉,是否到了弟弟那。他沒有閉眼,大聲對著眼前帶血的刀怒道:「動手吧!」
沒有人動手,也可以說還來不及動手,就見從外衝進許多拿著打狗棒的乞丐撲向了他們。當先一人衝到孫光憲跟前,拉著他道:「孫大人,跟我走。」正是天下第一乞,我們的小蟲,孟昶的蟲哥。
緊閉雙眼的梁震也沒等到死亡的到來,一陣亂喊叫,大群乞丐衝入茅屋。梁震還未反應過來,早被幾人抬起衝出了茅屋。
「你們這群沒用的東西,兩個老傢伙也殺不掉,飯桶!」高保融怒罵這群大漢。
梁小喬嬌聲道:「大王不必生氣,就說兩個老傢伙殺了你爹,逃跑了便是。諒他們也成不了氣候。倒是你趕快登上荊南王位才是。」
「還是我的小喬聰明。」高保融一摸那張摸不厭的臉道,「明日便召集群臣,宣佈我爹遺命,由我繼任荊南王。」
「你看,我都寫好了。」小喬將偽造的遺書遞了過去。
高保融「哈哈」大笑,恨不得馬上與這位「紅顏知己」共渡巫山**。
孟昶將信寫好,剛交給王昭遠時,便傳來高從誨已死,高保融繼位的消息。
「暈,還得重寫。」孟昶道,「我總不能稱那小子為兄吧。」
王昭遠將信交回道:「機會來了!」
「呵呵,是的。」孟昶展顏一笑,「但形式不變。我改個稱呼後,你立刻去江陵給我這侄子。」
王昭遠跟著笑道:「古人有『假道伐虢』,咱們來個『假道助楚』。呵呵,這高保融比他老子好對付多了。」
孟昶點頭,「孫光憲、梁震不知情況如何?」
「情況很好,隱藏在江陵城內。」杜逸風進來道。跟著解釋:「蟲哥派人傳來的消息。」
「好。沒想到蟲哥也知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孟昶點頭。迅即提筆寫信,給了王昭遠。
王昭遠不作停頓,馬上出發前往江陵。
「傳各位將軍、大人帳中議事。」孟昶下令。
王樸因公務回成都未歸,王處回、袁彥超等相繼來到帳中。個個喜氣洋洋,因為他們清楚就要出川。
「大家都來了啊。」孟昶道。突然一愣,六位熟人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師娘,茯苓姐,怎麼幾個也來了啊?」
「我們都是指揮使,為啥不能來。」又是唐糖先開口。
「玉蓉,你不是指揮使,來湊什麼熱鬧。」杜逸風輕聲對夫人道。
孫茯苓幫著解釋道:「玉蓉姐是我們娘子軍的總教頭,自然要來的。」
我倒,感情你們還真以為自己是將軍了。孟昶笑道:「茯苓姐,我們探討軍事上的事,你還是帶著她們練急救去吧。」
肖玉蓉搶在前道:「我們既然已經是軍隊的一部分,自然也要參與軍事上的事。徒弟,你趕我們可就是你的不對。」
「就是。」幾位女性跟著起哄,連杏兒也不甘落後。
變了,全變了。孟昶望了望在旁偷笑的王處回及眾將,清了下嗓子道:「那好,你們就立於旁邊,不要搗亂。」
孫茯苓允許管乙娶女兒的大度早就讓王處回感激,連忙道:「還是再置幾張凳吧,畢竟是女人。」
「不坐。」眾女齊聲道,立在了一旁。
進入正題。孟昶對大家道:「荊南有變,待昭遠回來後便出川。」
大家興奮不已。
「李隊,武叔,你倆率五千禁軍隨朕先行出川,其他人等在夔州待命。隨時準備出發。」孟昶下令道。
「不可以。」眾人異口同聲地阻攔。
「皇上怎可犯險,我如何向你亞父與趙大人交待。」王處回反對道。趙季良和趙廷隱對他是千叮嚀萬囑托,讓他一定要將孟昶留在後軍。
「我等厲兵秣馬,摩拳擦掌,等得就是衝鋒殺敵。如今卻讓皇上衝在最前面,讓我等將士顏面何存?」袁彥超跟著大聲道。這番話引來高彥鑄、符彥卿、王全斌及慕容延釗眾將領的支持。
孟昶擺擺手,示意大家安靜,然後道:「你們沒明白我的意思。好鋼要用到鋼刃上,高保融算不上角色,你們還有更大的敵人要去對付。咱們不能因為一個高保融便過早暴露實力和意圖。兵者,詭道也。我要你們靜若處子,動若脫兔,去完成更大更困難的任務。」
眾人還想說話,被孟昶手又一擺阻攔住,「就這麼定了,諸位不必爭辯,立刻回去準備。」
「徒弟,我跟著你去。」師娘肖玉蓉道。
孟昶很驚異,「師娘,你可是娘子軍的總教頭,怎能置你的士兵而不顧。」
肖玉蓉對孫茯苓拱手道:「茯苓,我現在辭去總教頭一職。」根本不管人家孫茯苓是否同意,自行走到了丈夫身邊。
「茯苓姐,我辭去指揮使一職。」唐糖道。
「我也辭。」「我也辭。」馬依諾、段思盈及杏兒相繼道。
「你們怎麼可以這樣,難道朕的任命可以隨便辭的嘛。茯苓姐,你別同意。」孟昶一看這架勢,明白這幾個丫頭都要跟著,忙道。
孫茯苓當然明白她們的心思,笑道:「我若不同意,還不被她們吃了。同意,同意。」
你若同意,被她們吃的人就是我。孟昶很是無奈,「茯苓姐,你讓我很傷心。」
茯苓的笑容很燦爛,「弟弟,你一個人傷心,總比她們幾個人傷心好多了。」言外之意,她們若不跟著你,都會很傷心。
眾人望著不知所措的孟昶,又一次紛紛偷笑。
孟昶搖頭歎道:「為什麼在女人面前我永遠是弱者!」
唐糖得意地道:「這話幾年前你就說過了。我很同情你!」
「我們都很同情你!」眾人帶著笑齊聲道。